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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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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首辅大人林建清受圣人所托,前往坊间寻新鲜玩意儿,想在皇后的千秋盛宴上给皇后一个惊喜,适逢夏日雨水增多,水上无法安全行驶大船,如今受困于砚洲岛。
今日暴雨,天又及其的昏暗,视线在五步内都看不清楚了。是以驿站别院早早就掌了灯。林首辅在窗边的长榻上斜靠,手中捧着一本书角磨损严重没有编著名字的书。
大约已经看了半个时辰的书了,觉得眼睛有些昏花了,自顾自哎道:“老咯,眼睛最先不中用了。”叹了口气,将书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却估错了距离,书直直朝地面砸去。
一双脚悄无声息的出现,接住了即将落地的书册,轻轻一抖,将书抛掷空中,随后平稳的重新落在案几上。
在屋中人出现的同时,也有数十个带刀侍卫冲了进来,纷纷拔刀朝着那人的背影。
林首辅错过那人探出脑袋,对那些带刀侍卫道:“没事,你们都下去。”
那些带刀侍卫又纷纷将刀入鞘退出门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林首府语气中充满了惊喜,随后又道:“瞧我这老糊涂,差点忘了你是锦衣卫。”嘴角漏出了自嘲的笑。
“这些年来,你对我避而不见,子钰,你此番是专程来找我的?”林首辅坐正了身子,面带微笑。
此刻的他浑身正在往地板上滴水,他所站的地方,就如有一片小雨云一样,看着有些狼狈,但并未消减他身上半分英气。
林首辅见此情景,立刻命人取些干衣来。
“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回头再染了风寒可怎么得了。”眼神透露的是心疼。
“来,坐这里,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孟子钰在林首辅的对立面跪坐下来,他对林首辅的话充耳不闻,“钱鸿达死了,是不是你干的?”语气似是此时此刻正在审判一个犯人。
正忙着倒热茶的林首辅停滞下来,“你冒雨追至此处,只是为了查案?”
“回答我,锦衣卫查案,你是知道的,不死不休。”他的语气中是不容人拒绝的口吻。
“此事与我并不相干,我与他无冤无仇,何以至于跑那么远去杀一个地方小官。”林首辅复又掌起茶勺将热茶盛出。
咣当,一个六角尖锐的金属掷于林首辅面前,细看,每一个棱角上都有根根分明的金属刺细小而锋利。
“林首辅应该不陌生吧。”
谢花镖,林首辅很是淡定的看了一眼。
“林首辅迷恋权势也应当明白权势所带来的后果,弄权专政势必祸及家人,望林首辅权衡。”
“你这是担心我。”林首辅眼含笑意,将茶推至孟子钰跟前。
孟子钰眼神冷冰冰的,“林首辅想多了,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何来担心之说,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和林首辅在镇抚司的大牢中相见。”
林首辅笑呵呵道:“还说不是担心我,你这嘴硬心软的样子,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
“虽然钱鸿达死了,但有关太子身世的谣言,我依然会追查下去的,你们的那些小动作我不是不知道。”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我确实与此事无关。”林首辅委屈道。
孟子钰不想再多说,站起身来要走。
林首辅叫住他:“天色已晚,外头又下着雨,不妨住下。”
“不必了。”抬起脚向门外去,刚走至门廊前,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林首辅见孟子钰晕倒,连忙起身走过去,这时取干衣赏的人来了。
“大人,您要的衣裳。”
林首辅推开下人,“哎呀,拿开拿开,快去传随行医官来。”但想了想又道:“顺便将这城中的大夫也请来,记住要最好的大夫。”
“是。”
下人们将昏迷的孟子钰抬回了房间,被传唤的两个随行医官诚惶诚恐的到来,站在门廊上正收油纸伞,李医官连衣衫上的系带都绑错了位置,显然是太过匆忙才导致的。
林首辅实在看不下去,怒斥着:“哎呀,都这会儿了还收什么伞,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呐。”他夺过李医官手中的纸伞,随手丢在了门外的地上,雨伞滚落台阶,被风吹到了倾盆大雨中去。
林首辅发怒,所有人都内心惶恐不安,就连门口的油灯都忍不住摇动了几下火光。
忙碌个近半个时辰,医官交给林首辅的结果却是伤口以处理好,至于此刻能不能醒的过来,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等小伤你们都束手无策,饭桶,一帮饭桶。”林首辅想抬脚踢东西泄愤,发现身边没有东西可以踢,愣是走到李医官面前狠狠的踢了李医官一脚,王医官吓得往人堆后面退了退,生怕接下来再给自己一脚。
李医官吃了一脚在腿腕上,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又慌忙站起身来,理好衣衫,继续低腰垂头。
林首辅看着孟子钰就静静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又浑身是伤额头烫的如锅炉中的炼瓷瓶时,额头紧皱的能夹死人。两位随行医官颤颤巍巍,恨不得将头低到地面上,额头豆大的汗珠子都不敢擦一下。
眼前这可是当朝皇帝的眼前红人首辅大人,谁都不想得罪首辅大人,却只能懊恼自己医术学识浅薄,关键时刻上不了台面。
只是觉得这公子确实是伤势太重,加上没有好好处理得当,虽伤口结痂,可并未避水让伤口发炎,这才引发的体热,首辅大人想要他们药到病除,那不是按着牛头饮水,强人所难嘛。
林首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们,“平常养着你们这些废物,关键时刻一个都不顶用,滚滚滚都给我滚。”大发雷霆的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嘴中还叨叨着:“别在这碍我的眼。”
两位医官离开了屋子,这才敢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明明是夏日,却感觉到背后冰凉,衣衫湿透。
“这人是首辅大人的什么人,他怎这般上心。”
“你我同时做了首辅大人的随行医官,你不知道的事,我哪里知道。”李医官瞪了一眼一旁的王医官。
二人正欲离开,以免在被首辅大人看见了又谩骂。
王称了伞,李医官却瞅着被雨水打烂了的纸伞泡在地面水洼里紧皱着眉头,王医官贴心走了回来,“不如李医官同我共撑一把伞。”
想来王医官是为自己挨了一脚,而王医官却没有吃首辅大人一脚而记仇,避开李医官好心打过来的纸伞,在廊檐和外头都瓢泼大雨之间来来回回鼓足了两三回勇气,这才用袖子挡住额头,隔开雨水漏出眼围视线,头铁的钻进了大雨里面。
屋内,林首辅心疼的走到孟子钰身边,摸了摸额头,烫的手一缩,自言自语道:“这也太烫了。”亲自洗了凉水帕子,给孟子钰缓缓的放在额头上。
掀开孟子钰身上半遮掩的衣裳,发现他身上的伤确实如医官所说很严重,刀伤箭伤、新伤旧伤,整个身上都找不出一块好地方,今天医官处理伤口时,林首辅发现了细微之处,虽孟子钰身上的伤之前都已处理过,可都有过结痂痕迹,只有谢花镖所留下的伤伤口总是留着血迹,不见结痂的痕迹。
这时有人外出请大夫的侍卫回来,在门外叩响了门:“大人,请的大夫到了。”
林首辅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手中那支孟子钰带来的谢花镖,回道:“重金后谢,让人回去吧,医官已经处理妥当。”门外便再没了声音。
谢花镖与旁的武器不同,这等奇怪的伤口定会为人所记住,眼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林首辅出于顾虑,还是觉得随行医官毕竟跟随他多年,相比外来大夫,还是更可靠。
林首辅将谢花镖收起,刚转身出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一阵寒意来袭,屋内的烛光尽数熄灭,眼前寒光一闪,亮的眼睛看不到周遭事物,心中便已知这把剑的主人是想要他的性命。林首辅身子一偏,动作虽笨拙,但还是躲开了那刺来的寒剑。
可躲开一次便躲不开二次了,眼见着那长剑回头旋转,又直插林首辅的咽喉。
林首辅躺卧在地面,起不来身,眼见长剑接近,从林首辅背后几乎同时又一把长刀与脸颊擦过,以刀背挡住了长剑的进攻。孟子钰病的脚下站都站不稳,手中的长刀却握的极其平稳。
林首辅赶忙爬着躲在了一旁的柱子后,呼喊道:“来人呐,有刺客。”
透过柱子一侧,看着孟子钰和那神秘人在黑暗中扭打在一起,很快林首辅的护卫到来,那人见久拖下去于己无意,他不故作败退,转身消失在雨中。
护卫想要去追,孟子钰虚弱且低沉的嗓音阻止道:“不用追了。”说罢,这才卸下强撑着的力气,刀脱落在地上,整个人再次晕了过去。护卫将灯掌上,形成包围圈将林首辅护在中间,可林首辅满心满眼都放在了孟子钰身上,一把将护在身边的护卫推开,命令赶紧将人扶上床榻。
“大人,您没伤着吧。”林首辅身边护卫总领温昭到来。
“今夜雨大,五步开外便看不清视事物,属下刚去增加巡防人手,属下救主子来迟,该死。”单膝跪在林首辅面前。
而经历过方才生死劫难的林首辅竟是面不改色,即刻吩咐道:“去,立刻去查,不能放过。”
“是。”温昭领命,带领了几个精锐人手虽他一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