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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你真的要嫁给他? ...

  •   阿尔芒德虚起眼。

      他连冷嘲热讽的力气都不屑花费在她身上。

      就是这样的一个傻瓜,居然是大祭司口中恐怕会掀起幽魂界动荡风雨的巨擘?

      就是这样的一个傻瓜,居然口口声声喊着要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欺负?

      思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可能性——扮猪吃老虎?

      一定是这样吧?阿尔芒德想,也许在我考验她的同时,她也在考验我这个魔王够不够格成为其辅佐的主君?

      他决定夯实自己稳重大度的形象。

      瞄了面前这个演技虚浮的马尾辫一记,继续细品碗里的五谷豆浆。

      没有说话。

      而在魔王企图立人设的时候,李斯彤还歪着脖子趴在餐桌上,就很尴尬。

      总不能人不理自己,又若无其事爬起来吧。

      她就这么用别扭的姿态瞅着人喝完了豆浆,再喝稀饭,没有台阶可以下。

      等到魔王稀饭喝完,还在纠结下一个品尝啥的当儿,本来窝在沙发里打消消乐的聂伽蓦终于仁义了一把,站起来拉着李斯彤胳膊说:

      “起来起来,你还打算趴到几时?看男人能把肚子填饱?”

      桌上趴着的这位手扶着脖子,扭扭脑袋,松动了一下肩膀,老实摇头:“不能。”

      聂伽蓦叹气,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递上手机道:“我接了个私活儿,福祉养育院的失踪案,你看看。”

      李斯彤看了下他们小组三人的群聊,有简单的案情介绍。

      委托者是在该养育院做义工服务的志愿者,发现一年来该院的多名女童行踪不明。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先报警?走正规途径,查起来可以调取的讯息也更全面方便。这志愿者怎么想的?怎么就成了私活儿?”咬着手指,李斯彤蹙眉道。

      “你往下看。”聂伽蓦看她认真起来,在旁解答,“报了的,也调查过。养育院能提供领养手续。一共22个女童,年纪都在8-14周岁之间,每一个都有全套的领养手续。但……”

      “22个孩子,都被外籍人士领养,之后杳无音信。”

      “其中有两个孩子走之前答应委托人,安定下来后要给她发视频保平安,却再也没有联系过。”

      李斯彤沉默,安静片刻后决定:“知道了,接吧。反正……”她瞥了一眼还坐在那里扫荡早餐的魔王,“闲着也是闲着。”

      聂伽蓦知道她的脾性,立马起身准备出发,并要电话联系夏迩,却被领队抬手按下:“我们俩就够了。”

      狗子身体抱恙,得让人家好生休养。

      李斯彤一想,觉得自己真是好体贴周到的饲主,简直棒!

      于是平平无奇马尾辫和红衣大波浪出门去了。

      那风吹衣袂、出门门都不关的架势,一看就是要去做大事的。

      魔王看着敞开的大门,愣了半晌,放下手里的奶黄包,走过去想要关上。

      可就在锁头快要扣上的刹那,门从外面被人拽开。

      来人不是其他,正是大早就与魔王针锋相对的黑少年。

      黑少年没有分给阿尔芒德半个眼神,从他面前的门缝里挤进来,走到餐桌前扫视一番,冷笑道:

      “魔王?呵。”

      魔王眉梢一挑,感到被冒犯。

      可作为上位者,他懒得什么事都与人斤斤计较。

      毕竟大人物要有大胸怀。

      他没事,他可以……

      深呼吸,吸气,吐气——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他决定不为所动,走回去继续享受人间界充满烟火气却丰盛有趣的食物。

      可就在魔王张大嘴巴,想要一口吞下剩下半个奶黄包的刹那,站在桌边的少年再次出声:

      “弱鸡。”

      “软饭男。”

      生生刹住,阿尔芒德捏爆了奶黄包,忍无可忍地转脸看向他:“想打架?”

      眼前人发丝乌黑蓬亮,灼热且剔透的浅金色眸子藏在松散的额发之下,小麦色的皮肤衬他倔强高挺的鼻梁和有些单薄的嘴唇,更显得他像是个还在叛逆期的少年。

      而少年个子高挑,腰身劲瘦,比起魔王引以为豪、更为健硕匀称的体型,相较而言果然更类似未熟期的雄性抽条长个时的身段。

      而此时,对方的行为,也幼稚得可以。

      简单来说,就是抢夺雌性的发情期低等妖兽常有的挑起争斗。

      魔王冷笑,这时候认真,那就输了。

      想要继续淡定地吃早饭,可一低头看到奶黄馅粘了满手……他抿抿唇,抽了纸巾擦拭。

      而夏迩本来也想就此揭过,不再与这弱鸡吃软饭的魔王再有更多纠缠。可他左右看了屋里屋外,都找不到李斯彤和聂伽蓦。

      掏出手机看了看,本来压下去的不满再上心头。

      “你就继续吃着免费的早餐,心安理得不劳而获吧!”

      **

      “老大,那个家伙真的是魔王?”赶路的时候总要找点话讲,聂伽蓦自然不会放过任何get新八卦的机会。

      李斯彤一边闪过低空中飞过的一只灰喜鹊,一边点头。

      “那……你真的要嫁给他?”尽管猜得到答案,聂伽蓦还是忍不住问。

      “如果魔王希望的话。”说出答案的李斯彤并不是平时那副天真又憨傻的表情。她只是专注地看向前方,仿佛这是个任务一样,不带任何情感的,只有执行与否的区别罢了。

      这,可真是微妙得很啊。

      “你不喜欢他?”

      如果是很久以前,有人问李斯彤这个问题,她可能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毕竟魔王对她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而那种特别,那种想要守护和陪伴的感觉,并不能归为她曾经已知的任何一种情感。

      欣喜,幸福,却无关独占。

      甚至还可以退一步,远远地守护祝福。

      但是经历了三百年的流放,遇到了聂伽蓦还有夏迩之后的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知道答案。

      “喜欢,就像喜欢你和狗子一样。”

      本来跟在她身后在屋顶飞驰的聂伽蓦听闻此言后,脚下一崴,差点没从七层楼顶的高处摔下。

      “倒、倒也不必……”扒着居民种花露台的藤蔓重新爬回来的聂伽蓦无奈表态。

      指望石头化身的领队能够领悟太深刻的感情实属为难她老人家。

      叹了口气,红衣大波浪打起精神,抓紧追赶那早将自己甩出一大截的“老人家”。

      李斯彤这边,转眼就赶到了福祉养育院门前。

      这会儿正是工作日的上午,冬天苍白无力的阳光正从云缝里漏下一缕,正正巧落在门标的“福”字上。

      门卫正在保安室里点着脑袋开瞌睡。

      而外面一眼看不到其他,连人影都不见。

      只有碉堡一样背光而立的三层矮楼,一扇扇乌洞洞的窗户看不到里面。

      “嘶——”

      下意识吸了一口气,李斯彤转脸冲着聂伽蓦吐槽:“这地方好大的阴气哦。”

      聂伽蓦点头。

      说好是收养孤儿的福利机构,可站在门口非但感受不到小朋友们的朝气,反而连半点孩子的嬉闹声都听不到。

      “怎么办?”她询问李斯彤。

      “进去看看。”

      门卫似乎是要醒,抬起头两眼朦胧,仿佛看到铁栅栏门外站着两抹身影。连忙站起身来,揉揉眼,却发现只是错觉。

      哪有什么人?

      这破地方,除了每个周日志愿日活动会有零散几个熟面孔光顾,白天是不会有谁来的。

      倒是晚上,打起精神,倒是偶尔会有偷摸把孩子塞到门内的人影鬼鬼祟祟。

      门卫摇摇头,撑着脑袋,继续耷下了沉重的眼皮子。

      隐在门牌后阴影里的李斯彤冲保安室屋顶的聂伽蓦挤挤眼睛,两个人再次瞬间消失。

      动作之快,即便正巧有人在那楼里往外看,怕也会觉得只是自己一时眼花。

      而此刻楼中,那黑洞洞的一扇扇窗内,是与窗外青天白日全然不同的世界。

      里面即便有人,也无暇关注其他。

      孩子们如是。

      大人也是同样。

      “模范班的孩子们已经上完课了,司院长。”

      三楼宽敞但落地窗帘遮掩了几乎所有阳光,只有一道缝隙透露出些微可见光,而就在这微弱的光线里,一个戴着粗框眼镜的中年女性毕恭毕敬地汇报。

      被称作司院长的男人点头,正在机械画着圈的笔尖不停,又关照:

      “给那几个傻子残废穿好点,换衣喂饭的时候让他们手脚轻些。毕竟,那都是咱们院里的门面。”

      中年女人显然觉得这很诙谐,忍不住笑出声地点头应下,继续道:

      “下个月,B班的林晓丽就满年龄了,您看……?”

      “B班,那个班里不都是弱智么。”司院长画圈的笔顿了顿,挑起半边眉毛,“不过,陈主任你既然提了,自然有你的道理。”

      说着,他嘴角一牵,唇边带毛的黑痣也跟着变得更加狰狞。

      “陈主任看着办就行。你办事,我放心。”

      中年女人听了,咧嘴笑着连声应下,又拍了好几箩筐的马屁才从司院长三楼办公室里退出去。

      一出门,她就像只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样,溜烟儿窜到了一楼铁栏杆围起的院中,才探视口里跟B班里的保育员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里头人哐啷哐啷开了几层锁,推出来一个高且瘦,头发乱蓬在头顶的小姑娘。

      孩子似乎是久违见光。

      站在陈主任面前,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脸蛋儿因为光线刺眼而皱成了一团。

      “啧!”

      方才在楼上还满面春风的中年女人不知为何,忽然一脸刻薄,不由分说拽下了小姑娘的手腕,强行让她一张经年不见光而白到发青的脸蛋暴露在日光下。

      用手托着下巴,粗鲁地左右翻看,就好像是在猪肉摊上挑拣晚餐食材。

      孩子明显害怕,瑟缩着,颤抖着,却不敢反抗。

      半晌,陈主任手一甩,冷笑着评价了句“马马虎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真的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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