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快看快看,就是她……”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阴阳眼？啧啧……长得还不错呢……”
“你小点声，小心人家把鬼招来灭了你！”
“哈哈哈哈……”
一片压低声音的嘲笑声中，沈瓷双眸平视，从容走过。
她巴掌大的小脸略有些苍白，冷冷淡淡看不出表情，就好像别人怎么看她，有什么误解，都是别人的事情，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除非他们妨碍了她。
“哟~神婆，你还来上课啊？”一个染着黄毛的男孩子拦在她面前，嘴里痞痞地叼着根烟头，眯着眼睛四下一瞥，围观的学生们顿时都作鸟兽四散。
这是学校里有名的小霸王，家境殷实，高中毕业就会直接出国，所以也不用学习，整天游手好闲，欺负同学，连老师也管不了他。
沈瓷浓睫轻抬，看了过去。
正嚣张坏笑着的黄毛冷不丁被那双凉意盈盈的眸子盯住，蓦地生出了些不自在。他收敛了笑容，虚张声势地装出凶狠的表情：“看什么看！”
沈瓷什么都没说，扭身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哎！别走别走！”黄毛的跟班——一个高瘦的眼镜男孩伸手拦住了她，冲着黄毛兴奋的说：“老大，让她给我算算孙美芸什么时候同意跟我谈恋爱！”
黄毛猥琐的大笑起来，伸手就要去抓沈瓷的肩膀：“神婆，快给他算算。”
沈瓷微微一侧身，正好闪开了他的手。
“我要去上课。”她淡淡的说，声音不高不低，不冷不热，就那么四平八稳的再普通不过，却听得黄毛胸口一股怒火腾起。
“上什么课！”他横眉怒目，一巴掌冲着沈瓷的脸颊扇了过来：“老子让你算你TM没听见吗？！”
这一巴掌又狠又准，可她要躲开也容易的很。
抬脚，迈出一步，猛地凑前，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黄毛被她突然逼近的行为唬了一跳，还以为她要偷袭，赶紧举着手往后跳了好几步，烟都从嘴里掉了。
定下神来，才发现她还站在原地，静静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或者说，是盯着他的肩膀。
他感觉自己被这神婆子唬住了，有些气急败坏，可想起来关于她的传闻，再看到她那双黑幽幽不带情绪的眼睛，他又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看、看什么看！”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肩膀，话里的心虚藏都藏不住。
眼镜在旁边煽风点火：“愣着干嘛！快给我算算孙美芸——”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沈瓷终于有了动作——她扭过头来，用那双墨瞳锁住了他。
“孙美芸……”她轻轻的说，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凉的气息，就像是条滑冷的细蛇，一点点钻进他们的耳朵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这下黄毛和眼镜都愣住了。他们不由自主的对视，互相传达了一个隐晦的眼神，然后色厉内荏的瞪圆了眼睛想要开口大骂，可下一秒，却被沈瓷的话吓飞了魂魄。
“她怎么死了……还趴在你们肩上？”
什么？！
“…………卧……槽！”
眼镜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有些慌张的看了黄毛一眼，伸手揪住沈瓷的领子就往教师办公楼后面的窄巷里拖：“你TM胆子不小啊还敢吓唬小爷！今天非得收拾你一顿了！”
这次沈瓷没有躲，顺从的被他拉了进去。
黄毛的神色阴晴不定，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四下看了看，捡了块砖头也跟了进去。
娇小的沈瓷已经被眼镜推在墙角站着。她没有惊慌，好整以暇地靠着墙，半仰着头看他们两个。
“我TM叫你再胡说！”眼镜抬起脚冲着她的肚子就要踢过去。
“你昨天打了她的弟弟？”沈瓷皱着眉头轻轻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匕首，直接把他钉在了地上。
还不等他做出回应，她又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他身后的黄毛：“不，是你们打了他。”
黄毛一把推开眼镜，举着砖头直接抡了过来：“我这就教你什么叫闭嘴！”
“住手！”
还不等沈瓷反抗，从巷口突然传来一声高呼，紧接着，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三人看过去，就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远远往这边跑，边跑边气喘吁吁的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是教导主任王老师。
黄毛冷哼一声，丢了砖头低声威胁沈瓷：“我不管你TM知道什么，再敢多说话，我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瓷微微皱起了眉头，依旧用那双墨珠水银般的眼睛凝视着他，又像是透过他望向了某个未知的空间，语气平静中带着一抹飘渺：“她很痛苦，她弟弟颅内出血昏迷不醒，你们还威胁会强︱暴她、伤害她的父母……”
“闭嘴！闭嘴！”黄毛疯狂的低吼，抬手就要打她，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攥住动弹不得。
“还敢动手？！”王老师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又顺手往上推了推厚厚的近视镜：“黄书城，你再这么欺负同学我可给你爸爸打电话了！”
黄毛悻悻地甩开了手，不屑地冲着眼镜叫嚷：“走！”他没有看王老师一眼，却冲着沈瓷做了个掐脖子的姿势，然后踢踢沓沓的往巷子外面走去。
“沈瓷！你这是第几次迟到啦？还不赶紧去上课！也不替你去世的父母争口气，整天神啊鬼啊的……”王老师开始转而教训沈瓷。
可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伸手在空气里摸了一下，之后视线就一直锁在越走越远的黄毛身上。
她那双漆黑的瞳子里，映着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的景色——黑发遮脸的女鬼浮在黄毛的头顶，满是淤紫的纤细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痕，鲜血淋漓而下，一滴滴的掉落在黄毛身上。
“老师，孙美芸怎么了？”她幽幽的问，看着那女鬼越飘越高，最后停留在办公楼三楼的窗台外面，那里摆着一个圆润的陶瓷花盆，绿色的枝叶迎风招展。
王老师的训导声戛然而止，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唇不自然的嗫嚅着，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终于注意到了沈瓷的眼神，也跟着回头看去。
下一刻，他的瞳孔突然放大，猛地转身冲黄毛追了过去。
他们的头顶上，那个花盆在窗台边缘摇摇欲坠。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可在沈瓷的眼睛里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
花盆滑下了窗台。
校花孙美芸的魂魄在半空中露出惊悚的笑容。
黄毛表情茫然的回头看过来。
王老师跑得太快，连拖鞋都飞了一只。
他居然还穿着拖鞋！
沈瓷有点想笑，可又想起了别的。
旁边是教师办公楼，王老师的办公室正临着这个巷子，他一定是看到黄毛二人抓住了自己，才匆忙跑出来的，结果太着急连在办公室偷偷穿着的拖鞋都没来得及换。
这个秃顶的、大肚腩的教导主任，他是专门来救她的。
沈瓷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微微羞涩而温暖，冰冷的墨瞳也融成了一湾温泉。
下一刻，她猛地抬脚冲了出去，速度极快，瞬间将已经推开黄毛的王老师狠狠撞开。
“咚！”
一声巨大的闷响。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王老师惊恐的表情。
这样，也不错。
她缓缓摔倒在地，看着巷子顶上狭长的天空，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能够这样平淡的死去，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朦胧之间，似乎有水流了过来，将她温温柔柔地包裹其中，却丝毫没有窒息之感。
怎么回事？她挣扎着微微开启眼帘。
眼前涟漪阵阵，她竟然真的躺在一处水底！
“快醒来！若再不醒，我就去找别的女人！”
突然自水面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语。她努力看去，原来池边伏着一个男子，看不清容貌，银色的发丝从肩头滑下落在水中，像是漾起了一片白月光。
他将手探入水中，那手腕上有一处骇人的伤口，深可见骨，大量鲜血正汩汩冒出，将周遭的水染成了暗红色。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打开她的唇瓣，鲜血随之而入，如同认路般自行穿肠过肚，滋养着她的全身经脉。
虽然他话说得这般狠厉，手指却是万分温柔，就像是怕把她弄伤一般。
沈瓷躺在水底动弹不得，心底却莫名奔涌出巨大的哀伤，痛得她几乎晕厥。
“你怎么还不醒……”男子眼角有湿润的光泽一闪而过。
她似乎知道他是谁，又想不起来，努力去看他的容貌，却被血水阻挡了视线。
他似乎有些累了，将头侧过来躺在水边，就像是与她同枕而眠。满头白发沾染了血水，宛如月光蒙尘，让她突然就有些不舍。
别……别再为了她这般辛苦。
心头蓦地泛起一股执着，她努力想起身凑过去，可是一动，梦就醒了。
“啊！”
她骤然蜷缩了身体，压抑不住的呜咽声钻出喉咙！
好疼……
真的好疼……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