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清风》砂锅里的小虾米

7、第 7 章

　　近来叶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她把自己的定位又再次确准了一遍：
　　她已经从一名高级护工转变成为高级保姆了。
　　因为叶子觉得自己已经对清风这个巨婴产生了类似母爱的伟大情感。从前朋友们就经常嘲笑她，找的男友都像儿子，她就是一活脱脱地母爱泛滥狂。或许是叶子生在一个极度畸形的家庭环境，所以她才会小心翼翼地讨好所有人，生怕被孤立。直到死亡又重生，她才发现，习惯性地照顾别人好像是她唯一能够找到的存在感。
　　“清风你看。”叶子在陈府培训了近三月，加上也有些底子，书法还是勉强。宣纸上写着娟秀的“叶”字，叶子看了四下无人，指着它悄悄地对清风说道：
　　“叶，我的名字。”
　　清风心里一阵暖流，他早已知道叶子的本名，但经她亲口道出，却意义非凡。清风笑着，与往日的装疯卖傻不同，此时是发自真心。
　　“吴哲。”
　　“属下在。”自从上次遇恶狗袭击后，只要叶子召唤，不消三秒，吴哲便会跪在她面前。每每想到那火辣辣地五指印可能已经烙进吴哲心里了，叶子便觉得有些后悔。毕竟人有三急，叶子总害怕吴哲提着裤子面色窘迫地出现，叶子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心存善意的好人。
　　“我要带世孙出门走走，就在西亭的茶楼。”
　　“属下立刻安排。”
　　吴哲飞快地消失在眼前，叶子收拾收拾，慈母般拉着清风出门了。
　　女人的天性是八卦，尽管叶子标榜自己是个局外人，可以俯瞰人世，不计得失，但五花八门的奇闻怪事也还算个乐子。而茶馆，无疑是听得这些乐子的最佳地点，蒲松龄那鬼神怪乱的故事不也是茶馆搜集的么？
　　叶子无聊时就会带着清风去茶馆闲坐，说是带他体察民情，帮他恢复神智。
　　其实是因为上次偶然听到百姓议论他们。
　　“你们可听说听泉山庄的世孙已经清醒了？”
　　“听说听说，陛下龙颜大悦，赏赐的马车牵着半条街长，送进了山庄呢！”
　　“你们说的可是那活死人安王府的世孙？京州太医署都束手无策，怎的又清醒转来？”
　　“我可听说亏的那冲喜的世孙夫人，日夜悉心地照料着，感动上苍，菩萨开恩呢！”
　　“那可不是，夫人菩萨心肠，前不久还开仓放粮，周济困民呢！”
　　“我们家亲戚的儿子在别院当差，听说夫人不但绝色佳人，且谦和大方，从不苛责下人。遇上这等主母，可是修了福分！”
　　“可惜了夫人这等佳人，世孙醒是醒了，只是这形同痴傻，有何……”
　　“不得妄议！不得妄议！”
　　“是是是，一时失言，一时失言，罚酒罚酒……”
　　叶子早已心花怒放，又装作可怜兮兮地样子看着清风，
　　“没事没事，清风不生气！其实我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啦……”叶子不曾想到自己在民众心中还有此等声誉，有些不好意思了，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上回不过是魏管家提说要为王爷积福，叶子看也没花几个钱，随口答应了，没想到效果如此超乎意料，准备回府再策划几次惠民活动，维持民众心中的光辉形象。
　　清风看着她美美地偷瞄着那些议论的人，那个明朗的女子，刻意地压制那快绷不住就要绽放的笑容，像一朵太阳花，细小纤弱却灿烂无比，聚集着天地间最温暖的能量。

　　前几日在茶楼里听闲条，叶子无意间听到了益州老君山上有一处阳平观，传闻观里的淳虚道长是个能解疑难治杂症的活神仙，千金难求一粒丹，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世外高人。
　　“清风，其实有时我觉得你这样挺好，无忧无虑，没烦没恼的。可是，你若真是能够言语，有了神智，会真心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叶子趴在案几上，愁了好些日子。可她不知道，这不过是清风想去调查离魂的第二处，上次去圣水寺，这次是老君山。茶馆里刻意安排的闲谈，不过时他引叶子前去益州的计策罢。这一次，清风却想试试叶子会不会主动前往，清风阅历丰富，可就是对叶子偏执，想明确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清风看着叶子这些天心绪不宁，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还是让魏管家准备准备吧。”清风这么想着，但不知叶子内心早已有了定夺。
　　去，是一定要去的！这么好的机会游山玩水，怎可能放过！只是叶子在惆怅是大张旗鼓前呼后拥地去，还是微服私访呢？
　　大张旗鼓的前去能省心省力，有下人使唤，有苦力负重，自己权当超级豪华跟团游了。可微服私访轻松又刺激，全程自由行，无压力不做作，也是件美事。跟团？还是自由行？就这么在家纠结着，过了几日。
　　清风抽了空，悄悄地去安排益州之行了，回屋后却发现叶子翻箱倒柜铺了一地的银钱珠宝和素衣，还有官文。看见清风傻傻地盯着一地的东西，叶子拉着清风进了屋，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屋外，关好门窗，和清风坐在地上，小声地对清风说道：
　　“清风，姐姐要带你出趟远门，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给你看脑袋！”清风一听，胸中顿时难以平复，但努力克制，只露出平日里那呆傻地笑容。
　　“这次姐姐就带你和吴哲去，其他人不乖，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定会吵死人的，我们带着银两和官文，还有吴哲这个高手挡刀扛枪，一路纯玩自由行！刺不刺激？嗨不嗨皮！”
　　清风扑哧地笑出了声，居然已对路途充满了期待。只是此刻的吴哲发现了自己在夫人心中是这样存在，还是有些错愕。
　　“吴哲！”叶子清了清嗓子，整理了情绪，又端庄优雅地唤来吴哲。
　　“属下在。”
　　“我们要出趟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