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引蛇出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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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楠跟在清流身后默默地走着，这个时候太阳几乎快要下山了，花园里和长廊里都点上了灯。一路上丁楠看见不少山水涧的弟子，男女都有，不过以女子居多，她们清一色地穿着白色的衣裙，梳着简单的单环髻，有说有笑。不过，当他们看到清流的时候，都会安静下来，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大师兄”，然后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跟在后面的丁楠。
丁楠被看得烦了，终于忍耐不住，说道：“喂，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
清流依旧在前面走着，声音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不叫‘喂’，我的名字叫清流。况且按照辈分，你该叫我大师兄。”
“大师兄？”
“我现在带你去见的这个人，叫花大神，是白虎的堂主。”清流的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的，“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师父了。不过……他可能不大喜欢别人喊他师父。”
“所以他也是你的师父咯？”不然我干嘛要叫你大师兄。
“不是，”清流带着丁楠又拐了一个弯，说道：“我的师父你刚才见过了，她叫慕容樱花，原本是青龙的堂主，不过五年前，她和师尊成亲后，我们都改称她‘夫人’了。这里弟子的辈分是按照整个山水涧来分的，并不是根据堂来分的。”
“哦……”丁楠应了一声，又马上问道：“那青龙现在的堂主是谁？”
清流沉吟了一下，说道：“是我。”
丁楠有些惊讶，她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估摸他的年龄应该不到二十，年龄这么轻就当上堂主了，莫非山水涧里没有能人了么？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清流说道：“山水涧从来不论资排辈，大家都是凭能力的。师尊今年不过三十岁，夫人二十五岁，一会儿你要见到的花大神，也就是你师父，今年二十七。”
都这么年轻啊……李丁楠不禁有些惊讶，不过她马上想起来还有朱雀和玄武两堂，这两个堂主管暗器、毒术和易容，这么高深阴狠的招数，堂主都应该是老头吧？丁楠心里琢磨着，便问道：“那朱雀和玄武的堂主呢？”
“哦，她们两个啊，”清流说道，“朱雀的堂主叫俞潇影，玄武的堂主叫薛梦凌，她们和师尊夫人同岁。不过现在住在杭州城里，不在山上。”
这下丁楠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了，朱雀和玄武两堂的堂主不仅不是她想象中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反而是年轻的女子。不过丁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俞潇影和薛梦凌，正是因为嫌弃山上日子无聊乏味而跑到雨云轩去的玉影和雪凌。
正当丁楠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啧啧称奇的时候，清流已经停在了一件屋子面前。
“到了。”清流说道。
丁楠抬起头来看了看，不由得皱起眉头大叫道：“你整我吧？这里是厨房诶。”
清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个姑娘怎么没事总喜欢大喊大叫。不过清流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径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丁楠虽然心中有疑虑，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厨房里点着灯，有近二十个弟子在忙碌，蒸汽弥漫，但是一切看起来很井然有序，很温馨。饭菜的香味迎面扑来，丁楠才发觉自己饿了。
丁楠跟着清流走到了厨房的最里头，又听了一路“大师兄”，接受了一路目光的洗礼。
终于走到最里面，丁楠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秀颀的男子穿了一身深蓝色的练功服，头发也像清流一样冠了起来，本来也应该是一个翩翩少年，不巧却围着白色的围裙，立在案前认真地切菜。
“花师叔。”清流叫道。
男子闻言抬起头来，他的五官长得十分正直刚毅，但是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敦厚老实的气质，看到清流，立刻放下手里的菜刀，说道：“清流，你怎么跑到厨房里来了？”
“是这样的，”清流说着把身后的丁楠拉到前面，“她是今天上山来拜师学艺的李丁楠，刚才夫人把她分到白虎了，我带她过来见你。”
“哦？”花大神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只见她毫不怕生，睁着一双大眼睛直视自己打量的目光，不由得有些赞赏她的勇气与胆识。
“他就是白虎的堂主花大神，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你行个拜师礼吧。”清流说完就转身招呼小师弟准备，好让丁楠上茶。
“算了，算了。”花大神连忙摆手道，“这种繁文缛节咱们私底下就省了吧，丫头你说是吧？”
丁楠本来听到“拜师礼”，心里就有点不愿意了，看到花大神主动省掉了这个步骤，她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马上赞同地点了点头，顿时对这个“师父”充满了好感。
“虽然整个山水涧的女弟子比男弟子多，不过唯独我们白虎堂阳盛阴衰，好不容易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师妹，如果我让你行拜师礼，岂不是该被你那些师兄在心里骂死。”
听到花大神这么说，丁楠打从心里更喜欢这个师父了，她马上放下心防，问道：“可是为什么师父你会在厨房里呢？难道山水涧的厨房也归白虎堂管？”
“哈哈。”花大神闻言大笑起来，“山水涧没有专职的炉灶师傅，所以四个堂轮流负责山水涧的开伙。这不？轮到白虎了嘛。”
“哦。”丁楠点了点头，马上想起花大神方才切菜的认真劲儿，马上就接过他手里的菜刀，说道：“师父，我帮你切。”
清流闻言扬了扬眉毛，他没想到这个丫头还会切菜，不过看她拿刀的样子有模有样的，刚刚在花大神手下乱飞的土豆丝也立刻变得听话，他不由得对这个李丁楠多了分欣赏。
“丫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花大神乐得清闲，于是开始了户口调查。
“还有一个大哥。”
“哦，那你大哥是做什么的？”
“嗯……”不能供出大哥在霹雳堂的身份，丁楠随口一诌：“经商。”
“那你来山水涧，你大哥知道吗？”
“知道。”如果在他书房里留了封信就算通知的话。
“那你以后会想他吧？”
丁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师父好烦呐，问题怎么这么多，不过她还是耐心地答道：“想他就下山看他啊，反正我家就在杭州城里。”
“丫头。”
“干嘛？”口气已经有一点点不耐烦了。
“你以后别叫我师父了。”
“啊，那叫什么？”丁楠惊得停住了菜刀。
“你也叫我大哥吧。这样可以缓解你对你哥的思念之情啊。”
切~~~“不要。”丁楠拒绝地也很干脆。
“可是我不想被叫师父啊。”口吻里竟然有了哭腔。
“那我叫你大婶吧。”
“什么？！”这次换花大神惊讶了，而本来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清流也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这个清流从她进山水涧的大门以来就不知道笑了她几次了，丁楠举着菜刀，口气很凶狠。
“不是。”清流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花师叔的外号。”
外号？丁楠闻言眼睛里冒出一丝精光：“原来你本来就叫‘大婶’啊，不过你这么罗里罗嗦的，也难怪别人都叫你‘大婶’。”
“诶，你个臭丫头，我是你师父，你别没大没小的。”
“你不是不喜欢被人叫‘师父’吗？”
“所以你快叫我大哥。”
还真是不依不饶啊，丁楠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大婶哥哥。”
“你……”
就这样，丁楠在山水涧的生活开始了。
*
初夏的阳光尽管晒人，却让人格外渴睡。李成休低头看了看睡着的人儿，不禁莞尔。
因为贪凉，玉影只穿了一件青草色的轻纱玉罗裙，侧身枕在李成休的大腿上，睡得正香。
李成休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拿着折扇，看见玉影的鼻尖沁出细细的汗珠，他便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在玉影的上方轻轻扇起风来，这缓缓的风不仅吹动了玉影两鬓细碎的头发，甚至还吹动她长长的睫毛。
李成休看得心生怜爱，忍不住用自己的食指轻轻拂动她的睫毛。
感到有东西在“骚扰”自己的睡眠，玉影皱了皱眉头，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子，不过良久，却还是慢慢张开了眼睛。
“醒了？”看着玉影还找不到焦距的眼睛，李成休扶着她的肩，把她抱进怀里。
“嗯。”玉影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却伸手反抱住李成休的腰，大有赖进他怀里再睡一觉的趋势。
李成休无奈地笑了，可是语气里却全是宠溺：“午觉睡太久，回头小心中暑。”
听到他这么说，玉影百般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揉了揉，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了。”李成休答道。
“这么久？”这下玉影只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看来真得睡到有点久了。
看她这个样子，李成休拿起放在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给她，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两个妹妹。”
玉影喝了茶，清醒了不少，她白了他一眼，说：“怎么怎么？突然觉得我还是做你妹妹比较好是吧？”
知道她是故意耍脾气，李成休笑着摇摇头，也不搭茬。
看他不搭茬，玉影也不纠缠，反而关心道：“那丫头还在玉泉山上呢？”
虽然没有见过李丁楠，不过常听李成休“那丫头，那丫头”地说她的事情，玉影也早就习惯了叫她“那丫头”了。
“嗯。”李成休点了点头，“前两天刚去看过她，她在山水涧呆得挺开心的。”
“哟，不想把她领回家了？”玉影想起他刚看到李丁楠留书时的慌乱表情，就不由得想笑。
“她在山水涧，我挺放心的。”李成休说道，“只要她不跑到雨云轩来就行。”
听他这么说，玉影的脾气终于起来了，她一拳打在他胸口，怒道：“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雨云轩的姑娘是不是？！”
其实玉影那拳没用内力，打在李成休身上全是蛮力，不过李成休还是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捂住胸口倒在床上，叫道：“影儿，你想谋杀亲夫吗？”
被他的演技逗笑了，玉影叉着腰笑道：“有你这种亲夫，我宁愿做寡妇！”
还不等李成休回答，门外突然传来的一个女声：“玉影姐姐在里面吗？”
听出来是舒尔的声音，玉影知道雪凌的计划开始了，她连忙把李成休从床上拉起来，喊道：“我在，进来吧。”
只见房门被推开，先探进来一个脑袋，看见玉影和李成休，舒尔甜甜地笑了一下，走了进来。
看见舒尔，李成休愣了一下，不为别的，只为她头上那只玉钗——那只与那晚加董给他看的一模一样的钗。
李成休微眯着眼睛——莫非这个丫头就是加董一直在找的“公主”？
“是舒尔啊，有事吗？”注意到李成休的表情变化，玉影趁机照着剧本往下演。
“玉影姐姐，我听说今天晚上西湖有船灯大会，我和小蕾可以去看吗？”舒尔说着话，还佯装不舒服地重新簪了簪头上的那只玉钗，好引起李成休的注意。
“船灯？”玉影笑了起来，说道：“当然啦，不过你们要注意安全吖。”
“嗯！谢谢影姐。”得到应允的舒尔很兴奋，行了个礼，就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微笑看着舒尔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玉影回头说道：“成休，我们晚上也去好不好？”
“不了。”李成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说道：“晚上堂里还有事，这就回去了。”
“啊？你又要回去？”玉影不舍地扯住李成休的衣摆。
李成休爱恋地抱了抱她，说道：“你可以和舒尔她们一起去嘛。不然你跟我回堂里？”
“才不。你走吧。”玉影把李成休推倒门口，向他挥了挥手。
李成休也没再纠缠，转身就下楼了。这次他走得有点急，连头都没有回。
看着他充满心事的背影，玉影也一点点地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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