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舟洲

6、皇后病，藏玄机

　　世事悠然天不管，
　　清风明月等闲过，
　　六出飞花入户时，
　　始知青竹变琼枝。
　　元龙6年冬，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飘然而来。不过半日时光，整座宫宇已是银装素裹，青枝绿叶均变了琼枝。虽寒意逼人，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由于年关将至，宫里处处张灯结彩，那一盏盏红灯笼高挂在那屋檐下，衬着那白皑皑的雪，越发显得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瞅着得了空，徐得贵提着两盏红灯笼和一大包年货，气喘吁吁地往冷宫走去。冷宫门口两侍卫见了他，忙哈腰道，“徐公公，又给两位太妃送东西来了。”
　　徐得贵小眼一眯，乐呵呵道，“是呀，这不，快过年了，大总管说了，宫里各处都要挂点红喜气喜气，叫我送两盏灯笼过来。”说罢各塞了二人一锭银子，“二位辛苦了，这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有钱好办事，两侍卫笑嘻嘻接过，客气地替他推开宫门道，“公公请，小心雪滑。”待徐得贵进去，二人忍不住切切私语，
　　“你说他这是怎么了，以前对里面那些疯婆子，不是谩骂便是诅咒，能不来尽量不来，现在倒好，三天两头往里头跑。”
　　“管他呢，这宫里的事哪说的清楚。只要有好处拿，咱们又何必管那么多呢。”
　　“说的也是。……哎，你听说了么，最近皇后可大不好呀，又是触怒皇上，又是怪病缠身。倒是谢贵妃母凭子贵，看来，早晚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嘘，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了去。。。。。。”
　　“怕什么，这冷宫附近，除了咱俩，哪还有其他人。。。。。。”

　　二人在这清冷的安乐宫值班，早就无聊的紧，于是便聊起了近日里宫中的传闻。这一聊，却是一发不可收拾。全然不知宫墙后悄然立着一人，正凝神倾听他们的谈话。

　　眼前，谢贵妃圣眷正浓，父亲兄长皆为朝中重臣，皇子刚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足可瞧出皇上对她的恩宠。而皇后膝下只育有一女，容貌不及谢贵妃艳丽，加之性格过于端庄严谨，自不容易得到皇上宠爱。

　　“这些也都罢了，最要命的是，皇后娘娘乃是凤羽国人。我听说，当年凤羽国国势强盛，为修两国交好，先皇才同他们结了姻亲。如今凤羽国内乱不断，国力早大不如前，想来皇上定是觉得无需再顾忌皇后，这才大肆扶持谢贵妃。
　　“那皇后娘娘岂不是很可怜。”
　　“呸，可怜什么，我锦绣皇朝与凤羽国几百年来，一直便有嫌隙。虽说这些年已经握手言和，但我瞧着，要一直太平下去，也不容易。”
　　墙后那人，听到此处，她已是眉头深锁。
　　难道皇后果真身处险境，这该如何是好？！

　　芳琼阁里，碳火燃烧，茶香四溢。
　　徐得贵正同玉娘说话，
　　“柳太妃，灯笼、窗花、年糕、饽饽、还有最上等的丝绸布料，我均已带来，您看看，可还有什么其他需要？”
　　“多谢公公，这些足够我们过年了。”玉娘放下茶杯，笑着点收，又递过去一包银子，“这一年来，多亏了公公照应，快过年了，这是一点薄礼，算是我们姐妹的一点心意。来年，还请公公继续关照。”
　　“好说好说”徐得贵接过那包银子，掂了掂，分量不轻，心中狂喜，忙拍胸脯道，“但管有什么事，太妃尽管吩咐便是。”

　　玉娘淡扫了他一眼，复又拿起杯子，轻呷了一口茶，徉装无意问道“徐公公，最近宫里头可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么？说来给我解解闷。”

　　想来冷宫里实在无聊，每回给玉娘她们送东西，她们总会问一些宫里宫外的事。徐得贵只当她们是听些闲闻趣事，打发时间，因此，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个儿知道的那些传闻、流言，宫廷里的大事小事，都说了出来。

　　“那么说，皇后娘娘果真得了病？”玉娘微有诧异。
　　“千真万确，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皇后突然在御花园跌倒，然后就昏迷不醒。但却一直说梦话，听皇后身边的侍女说，那情形诡异极了，像是中邪了。哎，快过年了，皇后偏得这样的怪病，现在宫里流言四起，说是皇后冲撞的神灵，故而神灵不让她主持今年的年庆。听说皇上有意让谢贵妃主持。”

　　“是吗。” 玉娘淡淡一笑，又随意拣了一些其他事聊，岔开话题。心中却暗自琢磨，皇后的病，听着倒不像生病，更像是。。。。。。

　　又聊了一会，徐得贵起身请辞。
　　待到他离去，江凌波从暗处走出，问道“姐姐，月儿呢？”
　　“胡姬带着她避到暖烟阁了，面得月儿闹起来时被徐公公发现。”
　　凌波点点头，又问到，“可从徐公公问出了什么？“
　　玉娘略一沉吟，道“皇后确实病了。”
　　江凌波秀眉一挑，心下有些不安，“我看不只病了这么简单，只怕有人故意捣鬼。”

　　玉娘皱眉，心中疑惑倍增。每次徐得贵一来，江凌波便要她将宫里之事，朝堂之事，甚至宫外之事，都要不动声色问个明白。她一个躲难之人，为何对天下之事如此关注？这让玉娘不解、不懂、更不安！

　　自从那个孩子出生到这世上，照顾她，爱护她，已成了她目前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件事。只要看到江南月那张可爱的笑脸，原本空虚寂寞的心灵，也变得温暖无比。想起原先冷宫里那三年悲惨的生活，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对玉娘而言，仿佛梦幻一般，珍贵异常。

　　可玉娘又明白地感受到江凌波的不甘与哀愁，虽然不曾问，但江凌波的美貌、她的武功、她的离奇出现，让玉娘明白，江凌波的身份，定然不简单。这也意味着，眼前平静的幸福，只是暂时的。或者，只是昙花一现。

　　幽幽一叹，玉娘却不再问。她一向是隐忍的人，除非人家愿意，否则，绝不愿意勉强人家半分。

　　江凌波何曾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郑重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眼前很多事情我无法告诉你，并非我不信任你，而是不想害了你。人生在世，总有很多无可奈何。。。。。我不妨告诉你，皇后一家曾有恩于我，眼前她有危难。我不能见死不救，此事有蹊跷，今夜我会去夜探紫莲宫。”

　　玉娘大吃一吓，紫莲宫乃皇后寝宫，那儿守卫森严，凌波冒冒然去，无异于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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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六出飞花入户时，始知青竹变琼枝：
　　引自唐代高骈的《对雪》，原诗是：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为应景之用，略改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