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舟洲

28、看琴行，有诡异

　　江南月是惯了男装的，虽然姿容娇弱，但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风度翩翩，比那正牌的公子哥还要多上几分飒爽之气。
　　她带着紫云在街上闲逛，离开榕城已有大半年了，街市上的一切，都叫她倍感亲切。榕城的商业是极发达的，几乎不下于皇都。随处可见各色商店，应有尽有。两人一直走到南街底端，却发现了一家并不起眼的乐器行，名叫“闲客”。门面不张扬，只在门牌上刻了一把古琴的形状，颇显趣致。江南月想也没想，举步进去，发现里面各色乐器琳琅满目，但店内没什么客人，只有两个小伙计在清扫灰尘，而店老板则悠闲地端着茶壶喝水。
　　店老板见进来的两人穿着不凡，于是走过来招呼，“两位公子有什么需要？”
　　“随意看看。”江南月嘴角微勾弧度，目光盈盈环绕一圈，走到一侧石桌上摆的古琴，随手拨弄了两下，发现音色圆润，浑厚幽远，倒不失是把好琴。
　　店老板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公子好眼光，此琴为百年桐木所造，做工一流，可是本店的招牌。”
　　江南月一边轻抚琴身，一边毫不吝啬地赞叹，“果然是好琴，上等的材质是容易找到，但这细腻的做工，却是万中无一呀。店家，这琴是你们自己做的么？”紫琴是极懂琴的人，既会弹也会看，江南月与呆久了，多少也窥得了些门道。
　　店老板被赞得笑开了花，难得碰到个识货的，忍不住也有点飘飘然想吹嘘上一番，“那当然，公子果然是识货的人。我这儿的乐器，都是自家师傅做的，这是祖传的你手艺呀，外间少有比的上！”
　　“的确是好琴，我买了。”江南月道，也不啰嗦。
　　“啊！公子还没问价呢?”店老板一愣，显然没料到她怎么快就决定买了，硬生生吞下本欲张口而出的一大堆夸赞之词，眼睛瞪得大大的。
　　“家母最喜欢抚琴，可惜寻了许久，都没中意的，不想在贵店寻到了，岂能错过。”江南月笑着解释，“而且，我相信店家自会给一个公道价格。”
　　“呵呵，难得碰到像公子这么爽快又识货的人，既然大家聊得这么投缘，那我也不多说什么，500两，您拿走，这可绝对是最优惠的价。”店家摸着山羊胡子，笑道。
　　这把琴500两的确不贵，这店家，倒是个直爽的人。江南月朝紫云招招手，这丫头，一进来眼睛就四处乱看。
　　紫云奇怪地看了眼自家小姐，自己的琴多得都数不过来了，这把琴固然好，哪里比得上紫琴那几把珍藏，小姐买来做什么呢？疑惑归疑惑，但她还是乖乖的将钱袋子拿出。好在她早就习惯自家小姐花钱大手大脚，身上常备足够的银子。一边取出5张一百两银票递给店家，一边嘱咐“老板，帮我包起来。”
　　趁着小伙计打包的空儿，江南月又与那店老板攀谈起来，“店家，你家乐器都不错，不过我在榕城这么久，怎么都没听人提起过？”
　　俊俏的少年，带着无害又让人舒服的笑容，言语中又对店家带着几分赞叹，无形中，让店家放下了防备，多了几分好感，于是也不拘束地同她聊了起来。
　　悠哉地端起茶，一口喝干，润了润嗓子，店家才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店才开了半年，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吧。”说完，冲着伙计喊，“小五，再给我泡碗茶，这茶叶都淡的没味了。”
　　“原来如此。”江南月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目光越过店家，眼睛突然一亮，挥手道，“诶，这笛子也不错么？”
　　长长的袖管，随着她挥手的动作，轻盈甩动，眼看就要扫到正端茶过来的伙计，掀翻茶杯，却只觉眼前一花，那伙计迅疾出手，稳稳按住茶杯，速度之快，叫人心惊。然江南月仿佛毫无察觉，自顾跑过去看那笛子。
　　店家面色微变，看了她一眼，确定发现江南月没留意到刚才的事，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狠狠瞪了那伙计一眼，轻声骂道，“没长眼睛的东西，小心些。”
　　又好一番闲聊，江南月才从店里出来。
　　“公子，有空再来呀！”店家恋恋不舍地喊，难得碰到这样有钱、爽快、又聊得来的顾客，可真希望他以后常来。
　　江南月回头客气地笑笑，跨上了早已等在门外的马车，帘子落下的刹那，一双原本还含笑的灵动双眸，瞬间堆满沉思。
　　紫云也跳上了马车，奇怪地问道，“公子，我们家琴多得2只手都数不过来，你怎么还买？”
　　“你以为，我真会为了一把琴同他费这么多口舌么？”江南月好笑得睨了她一眼。
　　“啊，难到不是么？”紫云瞪大了眼。
　　“你这苯丫头，榕城大半的店铺的地契都在我手里，哪儿有新开的店铺，开了什么店铺，从逃不出我的耳目。然，这家店一开就是大半年，明明有这么好的货，却掩藏锋芒，难道你不觉得可疑吗？”江南月美目微微一扫，眼里带着些许不同寻常的严肃。这丫头，心思终究糙了些，若是紫琴在这，早瞧出点不同寻常地味道，看来，还得再好好调教。
　　紫云恍然大悟。外人也许不知，但榕城大半的铺子，都已被小姐悄然买下，只是以不同人的名义租出去。可以说，榕城店铺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玫瑰坊的手中，然这店铺出来这么久，连自己都丝毫未注意到，的确叫人起疑，正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
　　“而且我刚才稍微试探了下，那店里的小伙计，身手不错。”那一伸手按住茶杯的举动，快而准，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想到这，江南月果断道，“从今天起，立刻叫人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最近榕城必要起风云，自己还是谨慎些好。
　　紫云点头，掀起帘子对着车夫密语了一番。
　　安排好一切，两人又下了马车，车夫带着琴驾车离去。这琴，江南月吩咐他拿去给紫琴看。这样上等的做工，不是出自普通工匠人家，也许紫琴能窥出点什么来。
　　已是中午时光，江南月懒懒打了个哈欠，摸摸有些抗议地肚子，双眼亮晶晶道，“去味阁吃午饭吧，好怀念胖大厨的开背虾呀！”
　　看着江南月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紫云莞尔一笑。平日里，小姐年纪不大，然做事却干练沉稳，一点都看不出孩子气，叫人不得不服，只有在提到吃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略带孩子气的娇憨，十分可爱，忍不住让人心生眷宠。难怪当初大长老那么冷硬的人，也会栽倒在她手里。
　　言语永远打不过行动，说话间，两人已迫不及待地朝味阁出发。想到胖大厨的手艺，别说向来对吃食极挑剔的江南月，连紫云也有些急不可耐了。
　　中午的时间，味阁热闹非凡，早已处于客满排队的状态。门口几张舒适的椅子上，已坐着许多人在等。
　　两人一走进味阁，早有眼尖的小二看到，知这两位是贵客，忙招呼道，“公子好久没来啦，小的领你去包间。”江南月但凡出门，均是以男装的模样，故而，小二们自是认得她的这幅模样。
　　“好！”两人正举步欲走，却不了旁边响起了不满的声音，一个满身肥肉横颤的公子哥一把拦住小二，拎着他的领子，大声嚷道，“小二，怎么办事的呢？爷等了这么久，还排着队，这小白脸一来就有位置啦！莫非是欺爷没钱么？”说毕，肥硕的手，还晃荡了下自己的鼓鼓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