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月》舟洲

10、低光荷，惹事端

　　恍惚中又是2年过去。如今，江南月已经八岁了，小小年纪，容貌却已日显不俗。一双慧眼清亮灵动宛如明月，一身白皙无暇的肌肤犹胜最上等的陶瓷，兼之唇红齿白，宛如玉人一般，让人见之忘愁，直教玉娘等人疼到心骨里，宠到心窝里。

　　进入八月，正是锦绣皇朝最酷热的时光。

　　这日，江南月做完江凌波布置的功课，抹抹汗，进到大屋，见玉娘和胡姬正在闲聊，便坐到一旁，拿了一把团扇边扇风边听。

　　原来，自打江南月出世后，玉娘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多半是些药材，不过也有一些闲花闲草。她闲来无事，便想起了祖上的一些调配胭脂、蜜粉、香料的方子，拿那些花花草草来弄，最是合适不过。这一来二去，竟叫她顽弄出许多门道来。调制的胭脂蜜粉，竟远比宫中女子用的要好的多。某日徐得贵无意瞧见了，便求了一盒去，献给宫中某妃，大得称赞。凌波心思活络，想着她带来那些财物，只出不进，总有用尽的一天。宫中女子人数众多，哪个少得了胭脂水粉，不如就以此为生财之道，就算日后出了宫，也可保日子不穷苦。从此，玉娘和胡姬便在她授意下，拉拢了徐得贵，在宫里悄悄做起了脂粉生意。胭脂水粉由玉娘她们提供,量也不多，徐得贵负责周旋各宫，只捡那些爱美又显贵的宫妃们以奇货出售，竟是供不应求、财源广进。

　　江南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方知大娘二娘正在聊近日里正在研究的香粉“荷露”。原来玉娘打算在夏季调制一种气味清新的香粉，想来想去用荷花最为合意。

　　“这还不简单，咱们小池子里不是多的是荷花么？我去摘一些来给大娘用。” 江南月一边笑，一边主动请缨。

　　“咱们池子里都是些凡品，你大娘想要的是俪池里的低光荷。”胡姬睨了她一眼，心里暗笑，小丫头定是想下池子去玩，还偏想找个好由头。

　　“低光荷呀！”小月儿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些疑惑，“那是什么，有什么特别的么？”

　　“那是荷花中的极品，一茎四叶，形如骈盖，日光照射时叶片低首，故此称为低光荷。更奇的是，那荷花的果实如佛珠，可以佩带，花叶咀之令人口气常香。”玉娘见她好奇，便解释道，“我想着，若能取来它的果实制成香粉，定然香味不凡。只可惜，此荷花只有俪池中有，我也只在若干年前瞧见过一眼。” 俪池乃皇上夏日最喜欢的游乐之处，故而常年有兵士看守，有人专司打理，等闲人等，轻易不让入内。

　　“那叫娘亲去取来么！” 小月儿并不以为意，娘亲武功高强，经常偷偷跑出冷宫，想来折些荷花来并非难事。

　　“你娘亲今早开始便闭关修炼了，”胡姬捏了捏她小脸蛋，笑道，“等她出来再劳烦她也不迟。”

　　“娘闭关啦！真可惜，不过大娘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了。”小月儿面上做可惜状，心中却是暗喜，每年盛夏，娘亲都要腾出一个月来闭关修炼什么广明功。平素娘亲管的紧，没有大娘二娘这般好说话，这下子，自己可以溜出去玩玩了。

　　玉娘和胡姬只当她说笑，“别吹牛皮了。你娘说了，待到出关，要好好考你的功课，若不及格，可仔细你的皮。”末了，玉娘又不放心地追加一句，“尤其不可再跑出安乐宫。” 原来上回江南月趁着三位娘亲不注意，悄悄儿跑出了安乐宫玩耍，结果被凌波发现，狠狠罚了一通。

　　“知道了。”小月儿乖巧地答应，心中却暗想，自个在冷宫呆了这么多年，腻味的紧，三位娘亲却从不让踏出去半步。只有娘亲一个人可以出入，太不公平了。这回怎么着，也得跑出去好好玩耍一番。

　　下定心思，小月儿笑得越发愉悦。可怜宫中人，尚不知，一小恶魔即将横空出世，哎，罪孽、罪孽呀！

　　1、低光荷的典故：
晋王嘉《拾遗记·卷六·前汉下》载:昭帝元始之年，穿淋池，广千步。中植分枝荷，一茎四叶。状如骈盖，日照则叶低荫根，若葵之卫足也，名曰低光荷。实如玄珠，可以饰珮。花叶杂萎，芬芳之气彻十余里。食之令人口气常香，益人肌理。宫人贵之，每游宴出入，皆含咀，或剪以为衣，或折以蔽日，相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