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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太阳 ...

  •   刘五鼻腔喷出一声笑,他从第一次看清侯岳的车牌,就知道这男孩子不是普通工薪家庭的产物。又从麦尔那里打听到侯岳的二四五酒吧,开在在津市钻石商业圈古文化街里,大概摸清了,这小子家,不是一般的非富即贵。
      对开大门被一帮呼啦啦涌入的粗壮男人,推的快没了回弹力,人才全部挤进店里。
      酒吧一层半下沉,张钧一身铁灰色西装穿的挺括,一步步向侯岳走去,比那天耍流氓时候看着顺眼一百倍,人模狗样的像个社会精英,其实就是一个狗屎夹心馅儿的混账王八蛋。
      他踱步到侯岳面前,有意走的离侯岳进了半步,习惯性抬手想摸对面人的脸,手臂抬了三分之一的高度,就见侯岳拽过旁边的椅子“哐当”一声横在两人中间。
      而且,侯岳身后竟然站着他的酒吧失联的服务生。此时,这个服务生的酒盘已经挡在了侯岳身前。
      侯岳也纳闷,老流氓要摸他脸,这小子拿个酒盘挡他胸干什么?
      刘五其实是想抡酒盘过去砍张钧的胳膊,没想到张钧怂的抬了不到一半又落了回去。他咳了一声,拽着侯岳的衣服把人往后拽了一下。
      小二和刚从后门进来的小四“噔噔噔”跑到侯岳两旁摆出护驾的架势。
      只是他们四个对上张钧带进来的一帮粗壮的男人,真是特别弱鸡的一个组合。
      但是,侯老板气场全开,一个顶仨!
      张钧除去瞥了一眼侯岳,其他人看都没看,盯着侯岳问:“是不是你?”
      侯岳还是那个鄙视的表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问:“怎么样?玩儿的开心吗?”
      刘仙儿大晚上出去“为人民服务”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那天大半夜,搅得整条酒吧街不安生。一条街,大大小小上百家酒吧,三分之一检查出不合格。
      什么卖药的,睡觉的,吸粉的,以及出售商品,一经检验,几乎是没几家过关的。
      轻的罚款,重的停业,违法的直接带走。
      一个停业整顿,就差点让各家老板吐血吐到血槽见底。站着黄金商铺,见别人日进斗金,自己家却亏的要卖肾。
      侯岳心想,这孙子看来还是有点门道,这架势站他面前,显然是活过来,气也喘匀了!
      张钧偏头笑,脸上写着果然如此,神情里还有些不敢置信,转回头变了腔调:“谈谈?”
      侯岳抬手腕看表,看着手腕说:“没时间。”
      张钧脸冷下来:“那就现在说,……你想怎么样?”
      侯岳摊开一只手,垂下后“当”敲了一下小五拎在手里的酒盘,张钧和刘五都寻声看向酒盘,清脆的声音跟那天柠檬水杯发出的响声一样。
      “我是个学生,大人的事我不参合,但是——别再我这搞事,”敲酒盘的手抬起,侯岳在头顶划了一个大圈,最后点在刘五肩上,“我的……地界和人,不许动!”
      刘五原本警惕,绷紧的神经,慢慢松了,他盯着那只在空气中化圈的手,最后点在自己肩上。
      我的!
      不许动!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离开津市的原因,是张钧在堵他。
      张钧这个人不比当年阳城的伍强弱分毫,他终究又跟这样的人搅在了一起。
      他出不去津市,没想到最后二四五竟成了他的保护翼。
      从前,他被多少个‘张钧’一再的往泥里拖拽,陷了脚,陷了半个身子,最后沦落到自断肢翼,才堪堪苟延残喘于各个城市边角旮旯的灰黑地带。
      这个人大言不惭的,胳膊一抬,手一挥,把他划在了自己的保护圈里。
      一个温室的花朵,竟然知道保护人?
      刘五心理酸的像被硫酸泼过,苦的像是灌了一碗凄苦女人的眼泪……最后竟然在五味中,嚼出一丝回甘。
      他也有回甘的一天!
      张钧的眼神像一头被囚禁的野狼,碍于牢笼束缚,他话语上虽然妥协了,但是眼神依旧带着嗜血的野性,他点头,状似轻松的一摊手:“没问题,这个范围我接受,……作为交换,告诉你身后的人……”
      侯岳听到这,回手指站在他身后的小二和小四,意思是“是你吗?”
      这俩服务生也挺懵,赶紧摇头,狂摆手。
      张钧被他整的哑口无言:“……”
      侯岳拨了一下额前一撮翘起卷发说:“不好意思,我身后没人,我拼爹!”
      小二和小四,很配合的没端住,笑喷了。
      刘五也挺无奈,两帮人这架势下一秒就能干起来,结果这位少爷,吊儿郎当的拿人涮着玩儿。
      他想这小子弄不好真是个拼爹的货,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怕。
      张钧耐心告罄,阴森森的笑了一声,说:“侯岳你才19,这个社会你见过的,”他学着侯岳在头顶画了一个圈,“不过这千百平的地方,名利场也好,官场也罢,时代更迭太快,总有一天你能拿出来拼的东西越来越少,终究有一天你要靠自己,所以别树敌太多,张哥作为过来人……”
      侯岳打断他,问:“张哥是吗?你怎么出来的?”
      张钧一愣,他是进去了不假,但是他拿出浑身解数封锁消息,甚至不惜动用关系,才没让酒吧,饭店以及酒店受到波及,行里行外超不过五个人知道他进了局子。
      下一刻,他又感觉侯岳在套他。
      侯岳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刘仙儿和他大爸爸虽然什么都不跟他说。只是他们家人有多丧病,他是知道的。
      “不好意思让您破费了,估摸您也没少上下活动。所以……我想问,您这样的都知道上蹿下跳的活动关系,我才19怎么就不能拼个爹了?”
      侯岳骂人不带脏字,埋汰的张钧一张脸都绿了:“你……”
      “我还就拼了,我现在要出门上香,给我亲爹亲妈求个长命百岁,怎么样,一起来吧!”侯岳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钧两鼻孔一扇一合,俨然已经动怒,定定看着侯岳几秒,转身往外走。
      呼啦啦一帮人进来,呼啦啦一帮人又都挤出去。
      事了,侯岳还没来得及怕,先开始心疼的是被一帮畜生推残的两扇四米宽的对开门。
      开酒吧的钱,花的全部是他自己的,简直是在一根根薅他的猴毛!
      这么下去早晚薅秃了!
      他咬牙切齿的回头吼:“还站着!看看门坏了没!”
      小二:“哦!”
      小四:“好!”
      侯岳:“玛德!门坏了,我讹死他个畜生!”
      刘五在他身后憋笑憋到现在,低头拿酒盘挡着脸笑。
      笑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动静,他以为侯岳走了。结果酒盘一撤,一张脸近在咫尺,拧眉问:“笑屁!”
      刘五笑着看他,一双平时不多见的月牙眼一直弯着。他现在嘴里还在回甘,抬胳膊学侯岳那样,食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随后手指点在侯岳肩上,学着那拽上天的口气说:“我的!不许动!”
      侯岳呼吸一滞,身体僵住,眼珠都不动了。
      下一秒,刘五笑喷了:“噗~!”
      “操!”侯岳转身走人,气势汹汹,急吼吼的,像是要撵上张钧大干一场似的。
      刘五见人出了酒吧,笑容慢慢收起,前后不过几秒,一张清冷的脸恢复如初。
      他想,他是不是原本就不属于,那摊恶臭腐烂泥泞中的混合物?
      迟疑一瞬,走出酒吧。
      最近这段时间,每到傍晚六七点酒吧开始上人的时候,侯岳都会背着一个斜挎运动包出去,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候满身大汗的回来。
      古文化街,街道两侧栽种两排银杏树,且都是几十年树龄的老树,葱葱郁郁。
      彩霞满天,树影摇曳。
      侯岳的包斜挎在身后,耳朵上挂着大红耳机,他记得他们第一次在火车站相遇时侯岳带过这个耳机。
      这种颜色,跟他这个人一样,很显眼,过目难忘。
      看样子,侯岳一直没想起来,那个钻进他车里的人是谁,拿走牛奶和巧克力的是谁。
      两人中间始终隔着两棵树的距离,一前一后,慢行在夕阳下。
      百年古建筑给人以沉稳庄重的感觉,可是此时的他却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坠在云端,既美好又危险。
      恍惚间,刘五想起海子的一句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街口,侯岳拐弯向右走。
      刘五站在原地,夕阳已落,霞光褪去,他眼前金光大盛的太阳也消失在拐角处。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海子《夏天的太阳》
    请假条:1月27日更新推迟到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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