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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吸引 ...

  •   酒吧刚安好的半腰门,“吱哟”一声,没上润|滑油的折页发出让人牙酸的响声。
      侯岳坐在两米高的唱台上,冲进来的左佑招手:“外卖小哥哥这里。”
      左佑拎着一大包小食和两杯咖啡,两袋东西放在侯岳脚下,一手撑着台面跃上了唱台,扫了一圈酒吧,问:“完工了吗?”
      侯岳一指二楼最里面一间屋子:“那是我的窝,做了隔音墙,得初五才能完工。”
      唱台上落了一层灰和木屑,铺了几张报纸在地上,两人席地而坐,咖啡,章鱼小丸子,炸鸡,鱼柳,鱿鱼脆,……外带一瓶黑胡椒。
      侯岳拿起黑胡椒一脸无语的看着左佑:“你吃这东西,是不是就跟吸|粉一样,戒不了了?”
      左佑拿走自己的黑胡椒放鼻子底下嗅了嗅,一脸陶醉的说:“为它生,为它死,为它消得人憔悴。”
      侯岳晃肩头撞了左佑一下,骂:“卧槽!求你闭嘴!一瓶黑胡椒,不知道以为你他妈拿的黑丝!”
      左佑嘴角一抽,黑胡椒撒手扔到报纸上。
      侯岳拿眼角斜他,问:“你在麦当劳干到什么时候?”
      “开学,开学以后争取继续……”
      侯岳抬手打断他:“别继续,我招人,你来,来我这儿。”
      左佑后撤上半身,不敢置信的说:“亲~~我不会呀!什么酒还是什么,额……反正酒吧这些我不太懂,而且我感觉逼格挺高,关键逼格这东西我没有,你要是奔着黄摊去的,那我就敢试试。”
      侯岳用手肘捣在他侧腰上:“去你二大爷的!我他妈奔着当富一代去的,奔着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去的……”
      左佑频频点头:“发家致富你得养猪种树,走上人生巅峰你得迎娶白富美。”
      侯岳让他一通瞎接话茬接的无话可说,气哼哼的问:“来不来?”
      左佑点头说:“除了服务生,有其他工作选项吗?”
      侯岳颇有点惊奇:“你还会什么?”
      左佑很笃定的说:“唱歌,这个行吗?”
      侯岳惊喜的瞪大眼睛:“必须行呀!走走走!”
      左佑被他提溜起身,问:“上哪儿去?”
      侯岳把吃的一股脑又塞回袋子里,咖啡也没忘了拿:“去KTV,上次送周孟走,你丫一首歌都没唱吧?我反正是让他们鬼哭狼嚎一通喊给整忘了,咱俩去唱歌,走!”
      侯老板带着新应征上岗的驻唱歌手左佑,绕了大半个城市,去了大学城的KTV。
      左佑见车子往大学城开,问:“市里随便找一家不行吗?干嘛非去大学城?”
      侯岳心理盘算着自己的事儿,但是不好明说,只能胡扯:“去习惯了,别家看着别扭。”
      左佑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临近晚饭时间,路上左佑点了外卖,地址直接填了KTV的,等两人到的时候,四十分钟送达的外面也刚到。
      拎着外卖加上一堆小食,两人开了零点之前的场,进了包房侯岳开吃,左佑开唱,唱累了,换侯岳嚎。
      侯岳揣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跟左佑唱了两个多小时,过了晚饭时间,就到了KTV黄金时间段。
      促销员是不是开始上班了?
      一两首歌后,侯岳在心理认同了左佑的自荐。
      他从上高一开始就被刘弘带着出入各种酒吧,唱的好的驻唱他见过,但是那种撑大场子级别的驻唱,不是他需要的,他的清吧有左佑这种级别的足够了。
      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惊喜!
      完成一项,侯岳开始心心念念要去寻觅他的下一项,他跟左佑说了自己去卫生间,出了包厢门径直去了KTV超市。
      超市前的啤酒促销地堆换了新造型,从发射升空的卫星,变成了破水前行的航母。
      侯岳远远的走过去,离促销展台越近心理竟然生出了忐忑。
      大年初一的KTV,异常火爆。
      侯岳先是觉得那个‘大众脸’促销员没看见他,才发现KTV里人满为患。而且有不少人围着‘大众脸’,虽然那人戴着口罩。
      侯岳还是仅凭下垂的眉眼,就能认出他。
      超市里溜达了一圈,其实他和左佑买的吃的喝的足够多,实在没什么额外要买的。漫无目的转了两圈后,侯岳停在干脆面货架前。
      奸商!
      干脆面竟然比放假前贵五毛!
      “送你一袋。”
      听见声音,侯岳先狠狠咬了下后槽牙,下颌骨的肌肉咬的都现了型,才假装若无其事的,慢悠悠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刘五带着口罩,从一群没事也上来聊两句的大姐大妹子中抬头时,正好看见侯岳走进超市的背影。
      这两天纠成一团的心脏,好像因为视线里那一头牛舔卷毛,忽然蓬松了起来。
      果真近朱者赤,现在他离蓬松的卷毛近了,心情也跟着蓬松起来。
      侯岳抬手,食指指腹从眉头划到眉尾,又痞又贱的一勾唇说:“对不起,今儿不想吃。”谁还不会拒绝个人咋地!
      刘五的目光从侯岳额前随意搭着的蓬松大卷毛上,移到那只修长的手指上,随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干脆面上。
      侯岳正对货架站着,刘五面对侯岳侧身,他伸胳膊,直接从侯岳面前拿走两包干脆面。
      “给,再拍出来一张‘再来一包’。”
      侯岳抬手捂住被人强横按在胸前的干脆面。
      他只穿了一件卫衣,不太硬但很脆的面饼,隔着一层袋子和一层衣料硌着他的左胸,不当不正,正好按那儿了。
      侯岳:“!!!”往哪儿按呢?!
      他感觉像糟了调戏!
      耳根不自觉的红了,心脏“咚咚咚……”狂跳几下,上至天灵盖,下至腰子,造反了这是。
      刘五没觉得自己调戏了这位内心戏丰富的牛舔卷毛,他只希望自己也能很幸运的拍出一个‘再来一包’,这样他和姚旺就可以每人有一袋干脆面嚼着玩了。
      他猜姚旺没吃过这种‘垃圾食品’,说不定这包干脆面在姚旺看来还是大年初一的新年大餐。
      他也没吃过,上学时候看见很多人都吃,但是他不被允许,不允许做这个,不允许做那个,不允许……不允许……他活在很多很多的不允许中很多年。
      “砰!”
      男生开干脆面的方式,好像从来都这么粗暴,不是一巴掌排爆,就是一拳砸开,很少有慢条斯理沿胶缝撕开的。
      侯岳在“砰”的一声响里,回了神儿,赶紧抓了抓温度不正常的耳朵,腮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他妈病的不轻!
      他保持一手捂住左胸口的干脆面,两只眼盯住刘五专注干脆面袋子的脸。
      刘五有点失望的抬眼皮瞅了一眼侯岳,口罩下的嘴唇动了动,话又咽了回去。他隔空拿手指点了一下侯岳抱着的干脆面,意思是“开呀!”
      侯岳低头浅笑,两手一合,“砰!”袋子被拍开,他看也没看袋子里,伸胳膊递到刘五面前,看刘五不接,又颠了颠碎成渣的面说:“接着!”
      刘五听出了接圣旨的意思,接过干脆面,见侯岳的手还没收回去,试探着把自己手里那包给了他。
      侯岳一把抓过面,转身走了,走回去的每一脚都跟踩不到实处是的,有点晕。
      他很久前就知道,家里人对他有多惯着又有多宠着,这些行为,或多或少,给了他无所畏惧的底气。
      以至于初中做春梦,梦见男体育老师爆了,都没让他害怕几天,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是什么样的性向。
      这些年他遇见的人,能达到他审美要求的,却达不到他的性吸引要求,相反能达到性吸引要求的,……他特么又不能指望这辈子把人家脸蒙上过日子。
      所以,简直是上下求索而不得之。
      KTV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反射出他此刻因为克制而显得僵硬的脸部肌肉。深一脚浅一脚,又迷了路,还好找到了卫生间。
      隔间门一关,侯岳背靠门上,开始深呼吸。
      吸了一鼻腔的厕所味儿,也没让他清醒多少。
      刚才被|干脆面碰到的左半边胸口,……硬了,他扯了扯摩擦在上面的卫衣。
      很好,这个人成功的吸引了他。
      全方位的吸引了他,从内心到眼球。
      太他妈会撩了!
      即达到他的审美要求,也他妈成功的达到了性吸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侯岳才把自己从特意放纵的情绪里拉回来。
      “喂!……咳!”侯岳开口后发觉嗓子发紧的变了声调,于是又咳了一声,“咳……”
      左佑有些迟疑的问:“……你,你干嘛呢?”
      拉开隔间门出来,侯岳烦躁的扒拉了两下头发,说:“撒尿!”
      “撒尿给你撒出这么大火气,是不是尿频尿痛尿不净,去华北男科医院呀!”
      “再逼逼,阉了你!”
      “走了,同事找我代班。”
      两人从KTV出来还不到10点。
      车子停在麦当劳,左佑下车,侯岳一个人回了酒吧。
      他想静静。
      认真想想这件事,那个人。

      刘五时不时摸一下兜里的卡片,他不信邪,可是不信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个人真是个天大的意外,意外……惊喜?
      干脆面塞给他时,那种笃定的神情,一句话不说离开的背影,潇洒自信的让人牙根痒。
      也许生长生存环境所致,刘五对所有未知的事情,人和环境都有抵触,警惕情绪。
      所以,他拿什么赌这个人是安全的?
      他在自掘坟墓吗?
      库房里,姚旺坐在第二排瓶酒箱上,每进来一个取货的工作人员,他都会浑身紧张,双眼盯着人进来,盯着人搬货离开。
      仿佛一头随手准备上去撕咬的野狗崽子。
      刘五推开库房厚重的门,一进来就对上姚旺那双锐利的眼睛,他眉头一皱说:“是我。”
      姚旺从摞成两层的啤酒阶梯上跳下来,跑到刘五面前又来了个急刹。
      刘五抬手按住他脑袋问:“饿吗?”说着递给他一包没拆开的干脆面。
      姚旺接过来干脆面,看了一眼,往棉袄里一塞,试探着去抓刘五的手,说:“哥,这里总来人,他们搬来搬去的,我帮你搬东西吧?”
      刘五跟他并排坐在啤酒箱上,库房温度不高,15°左右,他抓了一把被牛舔卷毛拍碎的面渣,像滤沙子一样,从拳缝里滤进嘴里。
      姚旺也拿出干脆面,颤着手指撕开袋子。
      刘五看他一眼,语气有些严厉的说:“跟我说实话,你身上哪里不舒服,哪儿疼?”
      姚旺专心的拆袋子,好像没听见一样,吃了一口面,扭头看刘五笑的灿烂:“哥,我弟肯定喜欢吃这个面,很贵吧?”
      刘五不说话看着他,姚旺收起灿烂的笑说:“哥,没事儿,以前也挨过揍,再花你的钱,就算你把我卖了都得亏本。”
      刘五被气笑了,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懂的还不少,还知道亏本,知道我会亏本就给我赚回来。”
      姚旺一听自己能赚钱,来了精神,眼巴巴的看着刘五问:“行!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刘五听他这么说话,多少有些气,问了句:“让你去死你也去?”
      姚旺一惊:“……去!”
      刘五把面放在啤酒箱上,两手按着他瘦窄的肩说:“我最后说一遍,你如果听不懂,就给我滚,以后都别出现我面前,……姚旺,没人能让你去死,也没人有权利卖了你,自轻自贱的后果知道会怎样吗?”
      姚旺眼里很快积了泪,倔强的拿袖子一抹:“我会成为窑村人。”
      刘五拍了拍他,没抱,两个人的境遇差不多,谁也别想安慰谁。
      “哥,你还管我吗?”
      “嗯。”
      “哥,咱们以后都睡这儿吗?”
      “不是。”
      “哥,我就是肚子有点疼,其它地方都好好的。”
      干脆面吃光,袋子底留了一层调味料,刘五看着那层调味料,想了很久说:“知道了,……姚旺,我不会在津市待很久,说不定是明天,说不定是哪天,我就走了,但是我答应管你,就一定会管你,你没亲戚,那你愿意去福利院吗?”
      姚旺眼神不安,四处扫,就是不看刘五,过了会儿说:“你去哪儿,我跟你去哪儿,……行吗哥?”
      刘五仰头呼出一口气:“跟着我太危险,别把我想成好人,……我还不如七瘸子。”
      姚旺皱着脸看刘五,刘五是唯一一个肯帮他的人,帮他撵走七瘸子,帮他喂过他弟弟,最后帮他花钱葬了他弟弟,现在又为了帮他躲债,带着他工作,他嘴巴张张合合就是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问:“那你干过什么坏事?比七瘸子还畜生不如?”
      刘五嘴角的笑很冷,他罗列了一下自己做的坏事,捡无伤大雅的一桩桩一件件的开始往外抖。
      “我住店,吃饭,买东西,很多时候都不给钱。”半夜爬起来就跑,正吃着饭扔下筷子就跑,正买着东西拿起来就跑,比比皆是。
      姚旺嘿嘿傻笑:“我也是,七瘸子的保护费我从来不给。”
      “每到一个地方,倒卖东西,从来都是假的当真的卖。”从来不是代购进口食品,不是商场剪标正品,不是正版光碟图书。
      姚旺:“这点,像老不死,我跟着他卖过摇|头|丸还有一种什么,兴奋药,好像是。”
      刘五的笑渐渐变的无奈:“被我打折腿的人,扔下车的人,从楼上扔出去的人……,很多很多。”那群天南海北追他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第一波的坟头草说不好都收了几茬了。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十岁男孩儿对暴力行为的崇拜,很直接很盲目,姚旺仿佛忘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两只眼睛冒着精光,跪在啤酒箱上,崇拜的看着刘五说:“哥!哥!你真厉害!哇塞!你太厉害了!教我行吗?”
      刘五搓了把脸,聊天的目的终于被姚旺带跑偏了,他跳下去,指着姚旺说:“别乱跑,困了就在啤酒箱上睡,我下班带你去吃早点,洗个澡。”
      姚旺因为自己能被带出去‘吃早点’和‘洗个澡’,兴奋的一夜没睡。
      现在这种日子,于他,就像枯木逢春。
      想起深埋于地下的弟弟,流一会儿泪,想起答应管他的刘五,又笑上一会儿。
      清晨六点,冬日的城市还未苏醒。
      刘五牵着被军大衣裹的只留了两只眼的姚旺,穿过津市大学校园,向学校后身走去。
      他们身后,一辆黑车远远的跟着,见一大一小进了大学校园,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边。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19:00
    二更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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