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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王家宴 ...

  •   见他在笑,谢茵的脸更红了,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主动了。她本是怕冷的人,这时候却觉得帐中闷热,甚至有些呼吸不畅了。

      陈恒见她亲了自己之后,脸瞬间就红起来,还垂睫盖住躲闪的视线,越发觉得好笑,故意轻声道:“这也是生辰礼吗?”

      谢茵抬眼与他视线相接,见他表情认真眼底却促狭,只觉得耳根都烧起来了,忽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嘟囔说:“你说是……就是呗。”

      陈恒对着她的背影温柔了神色,每个人都有私心,他也不例外。他甚至希望谢茵不会恢复记忆,哪怕一辈子懵懵懂懂,他总能护她一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我后日要领兵去鹘瓦,到时不能陪你去王家了。”帐子静了片刻,陈恒才开口说。

      听到他的话,谢茵这才又转回了身子,脸上的热度已慢慢消退了,疑惑地问:“怎么如此突然?”朝中战事,十有七八是由陈恒领兵,但也没听说最近爆发了什么战事啊?

      陈恒平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帐子,方才的温柔神色渐渐褪去,声线微冷下来,道:“应该还没有人告诉过你,十五年前为平鹘瓦之乱,福阳公主被送去和亲了。我这次领兵出征,就是为了将福阳接回家。”

      “你的胞姐?”谢茵轻声问他。

      陈恒看向她,见她表情微微带了同情,苦笑一下说:“原来你知道。”

      大裕建朝百余年,这百年来鹘瓦一直为祸边境各地,直到十五年前因吃败仗才老实了一些。但今上为求稳妥,答应了鹘瓦和亲的要求,将福阳公主嫁去了鹘瓦。朝中凡热血之人,皆以此为辱。
      只可惜打败鹘瓦的霍将军也因那一战身受重伤,后在朝中又备受小人排挤和误解,一气之下去了边城驻守,多年不肯回京。近年鹘瓦越来越嚣张,陈恒出兵三次,都没能将其彻底剿灭。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福阳还一直在他们手中受苦。

      “我曾在书上看到过一首诗,诗中说了福阳公主和亲一事。”谢茵最近刚好在背诗,其实这首诗不是说,而是骂。写诗的人十分看不惯今上以柔弱女子平战乱的做法,痛骂朝中无一人是男儿,甘受边夷此辱。

      “那这次,能把福阳公主救回来吗?”朝中和鹘瓦关系如此紧张,公主在那儿一日就多受一日的苦,谢茵也怜惜她一个女子,要为国作出如此的牺牲。

      陈恒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坚定道:“此去一行,我一定要将皇姐带回来。”

      谈了这么沉重的事,方才帐中的暧昧气氛一扫而空。谢茵转而担心起陈恒出征的安危问题了,这一晚很久才慢慢睡着。

      陈恒看着她安静的蜷卧在自己身侧,压低声音道:“等我回来。”

      他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也没有指望能听到她的回答。而马上就要入睡的谢茵隐约听到了这几个字,动了动嘴唇,含含糊糊地回他:“好。”

      自这一夜起,谢茵见到陈恒的时候就更少了。有时陈恒即便回府也已经深夜,怕扰了已经睡下的谢茵,就在书房或又回锡兴堂歇下。

      出征前日,设坛祭旗,天子亲临。
      今上如今痴迷道法,新立的国师推算出之前选下的日子不好,出兵有违国运,建议今上推迟战事。陈恒只觉得讽刺,索性将出征的日期提前。

      当日,他接天子授剑,披战甲,点兵出征。

      谢茵用午膳时胃口一直不大好。平日里陈恒也不是时时都在府上的,但一领兵出去打仗,偌大的王府仿佛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暮荀关切地看了她一眼,说:“王妃今日起了个大早,现在可要躺一躺?”

      “不是还要去王家吗?不必折腾了,用完膳就走吧。”谢茵虽然起得早,却不困倦。王家午后开席,眼瞅着就要到时候了,白薇和沉香一早就把要带去王家的礼都装点好,再由小厮捧出院子放在了马车上。

      到底是人家的大日子,谢茵穿戴妥当后就上了马车,直往王家大宅去了。虽未迟到,王家门前也已停了各家的马车,从里到外都是人声,十分热闹。

      王家如今门庭蒸蒸日上,各方巴结的人不知多少,许多没收到请帖的都送了礼。

      谢茵与随行的青如暮荀被门房迎进门,见院子里张灯结彩,下人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有穿着蓝衣的小丫鬟快步迎上来领路,细声细气地对谢茵说:“齐王妃请往这边走,各家太太都在后院呢。”

      谢茵道了句“有劳”,就随蓝衣丫鬟往后院绕去。

      王家与谢家相似,即便未分家也人丁不兴。家主王玄世一妻三妾,膝下唯有二子。庶子王宁出了事后被锁在自己院子里,现下敞阔的宅子里只嫡子一房有妻有子,算是凑足了人。

      进了后院的洗芳斋,垂挂的锦布帘子后头,是一群夫人坐在一处闲话。蓝衣丫鬟挑了帘,谢茵一走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个抱着孩子,身材高挑的妇人。

      众人以她为中心,想来就是王少夫人郑杏了。

      郑杏回头,只觉得眼一亮。从前她也是和谢茵有过接触的,那时只觉得她目中无人,眼睛往天上瞟,所以很不喜欢。而此时再见,觉得嫁人后成了齐王妃的谢茵反倒内敛娴静了不少,进门时就带笑,至少当真是存着贺喜的心过来的。

      “齐王妃到了,还请上座吧。”郑杏把孩子交给一旁的侍女,迎上两步曲膝礼了一下。她虽是郑璠的姐姐,却和郑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面庞圆润,眼尾细长,眉宇间有几分英气硬朗,所以显得样貌不是那么好看。

      谢茵却觉得她这种样貌还挺顺眼的,但似乎不大符合时下的审美,因为听青如说,过去郑杏待字闺中时险些因为样貌嫁不出去了。

      各家夫人也纷纷从坐上起身和谢茵见礼,只郑璠轻轻一哼,坐在位子上没有动,连敷衍的妯娌间互礼都省了,语气亲密,嘴上不饶人道:“四弟妹倒是贵人迟来了,压轴出场吗?”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笑,有人风风火火地撩起帘子走进来,迈过门槛站在谢茵身后说:“可不是吗?重头戏在我这儿呢。”
      谢茵闻声回头,见走进来的是个穿暗红衣的夫人,头上带翠,满身珠光宝气,笑得十分张扬明艳。这夫人似乎也是知道谢茵不认得她,和善地自报家门道:“没想到第一次和弟妹见面会是在王家,我是善阳。”

      善阳公主?谢茵思绪迅速运转,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这位公主的信息。

      宫中皇子只有三人,自福阳公主和亲后,公主也仅剩善阳了。她是嫡出的公主,与陈闵一母同胞,今年已三十有一了,十五年前嫁给了一个声名不显的吏部小官,虽未育有子女,但有皇后撑腰,这些年过得倒也算顺心顺意。

      两人互礼一番后相视一笑,谢茵虽不熟悉她,却也看出她脾气很好,言语间也夹带对自己的善意。

      众人见到公主,俱都面色恭敬,连郑璠也不敢惹她。郑杏虽与善阳公主差了好几岁,两人却是挚友,所以善阳今日才会特意携礼过来。

      “也别都站着了,不都是来看孩子的吗?”善阳怕众人局促,一边说一边笑着走到抱孩子的侍女身边。

      小孩子才一周岁,长得十分壮实可爱,身穿红绸小褂脖子上挂着璎珞,正不哭不闹地趴在侍女的怀里。善阳公主走过去逗了他一会儿,围着的妇人们也都挑好听的话说。

      这时候青如也从外面走了过来,凑到谢茵耳边小声说了句:“谢夫人此时在王夫人那边说话呢,说待会儿想同您见一见。”

      好些天了谢茵只见过母亲一次,有机会见一见当然是好事,于是点头道:“好。”这时候另有侍女搬了软凳过来请她坐下。

      谢茵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有小厮隔着帘子喊了一声:“少夫人,各位太太,王大人来了。”

      临门的侍女勾起帘子,谢茵转头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穿茶色袍服的男子,明晃晃的日光之下更显长相清俊,只是身材极单薄清瘦,像是一把竹竿。

      因这位是自己的表哥,谢茵就多看了两眼。听说他过去是御赐钦点的状元郎,如今在朝中为官,是个大才子。

      而王叔习也看到了谢茵,因为房里坐着各家夫人们,他脚未踏入门中,却先同谢茵打了招呼:“表妹。”

      有一穿深紫衣的夫人笑道:“王大人可是叫错了,如今该称王妃了。”

      谢茵觉得王叔习看向自己时似乎总是有话要说,又隐忍着没有开口,那种视线让她觉得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心底有些异样,于是转开眼不再看他。

      王叔习淡淡笑了下,没理会那个说话的夫人,只是和郑杏说:“该抱着孩子去前头了。”

      于是郑杏就暂同各位夫人道了句稍候,然后抱着孩子出了门随他去前院了。

      郑杏一走有几个妇人就凑在一起悄声打趣:“王大人生得那般丰神俊秀,王少夫人可当真有福。”先前几句还好,后面竟越说越酸了。

      只是顾及着善阳公主也在,声音听着不大真切,只是谢茵坐得近些,所以能听到几句。

      “……上次三月末踏青跑马,王少夫人非要王大人抱她下马,王大人说在外过分亲昵,于言行有失,死活都不肯。结果王少夫人竟直接从马上跳到了王大人身上,连累王大人把腰都扭了,半个月都没能上朝。”说完就开始笑,话里话外都是嘲笑的意味。

      谢茵不爱听她们嘴碎,于是扭头和青如暮荀说:“咱们去找找母亲吧,王夫人的院子离这里远不远?”

      青如说了句不远,然后扶着谢茵出了门。

      而房中的善阳公主其实耳朵尖得很,也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冷冷开腔道:“听听,这房里的话可真是酸啊。”

      那几位夫人互相推了几把,这才不作声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王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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