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太阳]敞开心扉的幻想》Calary Chen

1、第 1 章

　　拉利瓦罗在每天的这个时刻都看上去非常漂亮，当夕阳映照着城市的屋顶，给他们披上了闪耀的金黄外衣之时。视野所及，太阳的火红，映照的金沙，就是詹娜所盼望的。她曾认为瓦尔的日落是不可思议的，阳光给草地罩上绿色的薄雾，但自从她离开了瓦尔，她看到了真正的奇迹。她之前曾想过永远不返回瓦尔，没有什么真正的理由，没有值得为之而返回的人，没有什么牵挂着她。像现在这个时候，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日落，感觉无比的自由。从来自于即将来到的生日、意味着她可以合法结婚的压力中释放，从她不得不去点燃灯塔的压力中解脱，从跟随着她的幻想中清醒。

　　当然，平静可以打碎，就好像得到了暗示一样，梅娜蒂尖锐的嗓音切入了她的思想。

　　“但是萨帝罗斯，我不想被留在后面！”

　　詹娜暗自叹了口气，又一场吵架。自从离开了水星灯塔，萨帝罗斯和梅娜蒂就开始互相争吵。总是一些很愚蠢的小事，就好象他们不去讨论他们真正为之生气的，而是把一些小小的烦恼作为他们受挫的发泄处。

　　就是在离开了水星灯塔之后，詹娜开始改变了。一个幻想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怀疑她起初很钦佩萨帝罗斯，毕竟为什么不呢？他比瓦尔的那些只会围着她转的傻瓜们要好看得多（不包括她的朋友杰拉尔德和艾萨克……好吧杰拉尔德是很蠢，但至少他们不会像别人一样迎合她）。他也威风凛凛，拥有一个让人迷得要死的男中音。在水星灯塔之后，仅仅是看见他毫无瑕疵的皮肤上装点着一条血痕，她就脸红了，着迷地几乎窒息。

　　冲着梅娜蒂说话的散漫的男声，如此低沉，以至于那些词句混合在一起成为毫无意义的音节，但只是听到那男中音，就给她的脊椎带来一阵战栗。那柔软的音调只属于萨帝罗斯。男中音结束了，然后一个男高音开始了：

　　“我同意萨帝罗斯，你只会碍我们的事的——”

　　“碍你的事！”梅娜蒂尖叫着打断了阿历克斯的理由的陈述，“萨帝罗斯上次几乎被打倒了！他几乎要死了！”

　　当梅娜蒂的声音如同每次她试图强调某一点时又提高了八度之后，詹娜捂住了耳朵。拌了个鬼脸，她能够描绘出那个金发火之术士紧抓着萨帝罗斯的胳膊然后哀号着。足够使她呕吐的了。

　　“就这么定了梅娜蒂！”萨帝罗斯的声音突然炸裂，穿过空气，甚至影响到了菲利克斯。这位坐在离詹娜是不远的石头上的术士，一脸惊讶，他的沉思被这场争论所打碎。

　　詹娜和菲利克斯现在都在听着这场争论，但阿历克斯低低的男高音温和地切入萨帝罗斯的话，毋庸置疑，那些话一定不是很令人愉快，可能很是粗野。

　　阿历克斯一定正在与两位情绪高涨的火之术士解释，但至少他没有加入大喊大叫的行列。詹娜和菲利克斯都听不见阿历克斯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太过于温和，但菲利克斯一定不能够集中注意力，因为在冲着詹娜的方向简略的点点头之后，他就消失在进行灯塔周围的森林深处。詹娜只能原地不动，阿历克斯说着一些梅娜蒂和萨帝罗斯无法反驳的话，他们不得不放弃了争论。已经这样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现在还没有理由不以这种方式停止。此外，她对自己说，日落现在几乎要过去了，明亮的金红色现在已渐渐退色为蓝紫色的阴影，慢慢笼罩了拉里瓦洛的屋顶。但命运女神似乎今晚还在继续她们的讽刺的工作，因此争斗还没有结束。

　　“但是萨帝罗斯，我会孤单的！”

　　詹娜抬起了眉毛，梅娜蒂之际上已经让步了吗？好新鲜。

　　“你认为我会关心吗？如果你孤独，那就去抱一棵该死的树就好了！”

　　萨帝罗斯现在走上了通往战争的道路，詹娜沉思道。梅娜蒂一定会生非常恼怒。毕竟这一定会很有趣。

　　“好吧我从未——”梅娜斯开始咆哮起来，当人体之间的撞击声穿透夜色时，詹娜刚巧要移动。之后是震惊的安静，然后生气的脚步声离开了三位火之术士和一位水之术士曾争论过的森林中的露营地。

　　詹娜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近，这种缓慢的走法是她很了解的。萨帝罗斯。这真的是一个人毫无危险地走到巴比灯塔或是拉里瓦罗的唯一方式。她等待着，现在眼睛闭上了，太阳几乎沉到了水平线之下。她听着脚步声走入了空旷的，突出的，可以俯瞰着金星灯塔和远处的城市的高地上。

　　“来自天堂的麻烦，萨帝罗斯？”她平静地问道，睁开了双眼，看着火之术士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惊讶的表情。

　　“如果这算是天堂的话，”萨帝罗斯沉思道，“我宁愿去地狱的第七环。”

　　詹娜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没指望从这位火之术士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本来他通常是极大程度上的无视她的。即使他会说，她也觉得会是讽刺的评论，而不是一些听起来很认真的东西。

　　“为背叛者的拷问之环？计划着背叛某人，萨帝罗斯？”

　　萨帝罗斯转过身面对着这位年轻的火之术士，讽刺的微笑挂上嘴角，“你告诉我。”

　　“我想我不能。”詹娜温和地说。靠着树干，凝视着金星灯塔的年龄较大的火之术士，抬起了一条眉毛，然后开头看着火红色头发的少女懒懒地躺在树干上。

　　少女捕捉到了他的视线，“毕竟我差不多根本就不了解你。实际上，在索尔神殿你最多看了我几眼，考虑着如何利用我自己的库拉塔来获取元素之星。”

　　这是事实，也最为伤人。萨帝罗斯几乎不能忍受她的目光。重又望向金星灯塔，他让记忆支配了自己几分钟。那时她看起来如此年幼，如此纯洁，决不让自己的恐惧外露，除了她见到菲利克斯的时候。就是那一刻，开始了他的迷恋。一些女孩喜欢比自己的大的男人，而萨帝罗斯喜欢比自己年轻的女人。不光是青少年，只要比他自己年轻。或者它应该考虑一下。詹娜用眼神打破了这一模式。见到菲利克斯时的恐惧的眼神，是他已见过的。纯洁的眼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否定与怀疑。很久之后他不得不责备自己，她太年幼了，在青少年中也算是小的，甚至在瓦尔还不到结婚的年纪，更不用提普罗可斯了。与通俗的观点相反，萨帝罗斯不是像人们看待他的那样是个性情古怪的人。他不以伤害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出现的无辜的人为乐。即使他曾是那样的人，詹娜在他眼中太过于宝贵，他不忍用如此的方式伤害她。就像在索尔神殿，看见她受伤害的样子，是他从未像看到的，而他已看到过了。在她眼中，他意识到，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无视她。她不知道他为了她的利益而远离她，在陷入诱惑之前远离她。

　　他听到了身后的一声小小的叹息，然后转身望向树枝上的火之术士。她正看着西方，朝着拉利瓦罗和日落的位置。就好像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说话了，“日落结束了。”

　　实际上，在几小时以前的黄昏到现在为止，太阳的光采已从天空消散，光变暗成阴影，沙漠之村中点燃的火给这景象平添一种超现实的感觉。

　　“你喜欢日落？”他安静地问道，然后想一头撞在树上。他为什么要说这个？只是突然感兴趣起来，在他看上去不是很可疑的时候……

　　“是的。它是我的幻想之一。”詹娜回答，“找到最完美的日落。”

　　萨帝罗斯想了几分钟，向着几乎算是很可爱的詹娜的观点，小小的皱眉爬上无瑕的脸上。“我从没认为日落是个幻想。”他终于说到，仍然在思索着。

　　“许多人都这么认为。”詹娜赞同道。然后她奇怪地看了他几秒，开口问道，“你有幻想吗？”

　　是的，萨帝罗斯的思想在脑海中低语，我拥有一个你可以实现的幻想，但我从未对你说过，我现在可以吗？

　　“没有。”萨帝罗斯温和的回答说。“我没有时间幻想。”

　　詹娜看着他，试图看清阴暗的光线下的他的面庞。“没有点燃所有的灯塔？”

　　“不。点燃灯塔是个目标。我被选择因为我乐于死亡，普罗可斯的议会很想要的一种品格。除此之外还要足够强壮。我只唯一一个没有活着的理由的人。不，点燃灯塔是阿利克斯的幻想，而不是我的。”

　　“真奇怪，如此努力地去实现一个甚至不属于你的目标。”萨帝罗斯望向坐在树上的少女，但她把脸转了过去，朝着随便一个方向，除了他的。

　　片刻的宁静之后，詹娜带着一个新问题开口了，“那么为什么梅娜蒂在这里？”

　　萨帝罗斯在黑暗之中皱着眉，“我真的不知道全部的理由。一部分是为了力量，一部分是为了荣耀，一部分是因为她的双亲把她许配给了我——”他停住了，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不应该说那个的。“都有几分吧，我猜。”

　　詹娜几乎没有听见最后的部分，她的思想因为关于结婚的部分而止住了。她忙于怒视着视野中随便的一棵树，设想着杀死梅娜蒂的所有方式。

　　“那么为什么她对你如此疯狂？”詹娜问道，现在很是好棋。

　　“她发现了一些她不喜欢的地方。”萨帝罗斯拒绝说情细节，记起梅娜蒂发现他看着詹娜时指责他的情景。他几乎迷失于其中，想要摆脱那个女人，但不知何故脸上发烧。争论起源于他对她说他“假定”与她订婚，直到他回答说即使她是地上地下的最后一个女人，他也决不会与她订婚，也永远不会与她订婚。该死，他甚至面无表情地说出他宁愿去娶一个骷髅。从那之后就越来越恶劣。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一个女性，这一晚是第二次。

　　“她发现了什么？”詹娜的问题把他拉回现实，他一脸苦相。“让我猜猜看，你们两个过去、现在、和未来都决不会结婚？”

　　“差不多。”萨帝罗斯同意道，对于在这个理由上没有撒谎而感到满意，他只是不想说住整个真相而已。

　　“为什么？”

　　萨帝罗斯的身体僵了一下。现在就是这点，他不得不对詹娜彻底撒谎，他入迷的思想只是不想说的一些东西，或者他不得不回避真相。

　　“她不适合我。”

　　詹娜装作受了打击，“你的意思是说，专横，尖叫，受你支配的金发怪人不适合你？”

　　这给萨帝罗斯带来一丝微笑，“难道看起来是这样吗？”

　　詹娜假笑着说，“不，看起来不恰当。”

　　“看起来恰当？”萨帝罗斯的右边的眉毛因困惑而抬起。

　　“不，你看上去更好，比起……”詹娜停顿了一下，研究一下美少年，“一个红头发的或是……也许是蓝发……”

　　“红头发很好。”萨帝罗斯温和地说，然后在心里又给了自己一棍。他根本不知道詹娜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但是不同的方面。

　　尽管在心里，萨帝罗斯与自己辩论着。如果艾萨克，杰拉尔德，米娅和……那个小孩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伊万。如果他们在金星灯塔露面了，他知道他可能不会在与他们的周旋中再次死里逃生。他们出现之后，他就没有离开灯塔的出路了。他知道这个事实，也早已接受。甚至加上梅娜蒂实际上并不算强大的力量，他也会被毁灭，在周旋中不会有阿利克斯再次拖延时间。不，阿历克斯会确保詹娜，库拉塔，以及菲利克斯坐上船。（因某些理由梅娜蒂想让西芭和他们一起去塔顶）在内心，他与自己争论着现在就告诉詹娜他所想的无论如何可能活不过明天的念头。这方面的想法赢得了内心的战斗，然后他开口道：

　　“我喜欢红头发，长长的，苗条，完美的深红色或者混合一点棕色的眼瞳。同时她必须是为火之术士，而且……大约是我年龄的一半……”

　　当他列举女人的特征时，詹娜的双眼放大了，就好像他是在描述自己。她说不出话，发抖着。

　　“当然，这样的幻想是不存在的。”萨帝罗斯温和地结尾，但詹娜听到了。他已经准备好离开这块空旷地，准备好面对菲利克斯在索尔神殿面对过的惊恐和倍受打击的目光。但实际上这没有发生，当他开始离开，詹娜的声音今晚再次止住了他的脚步。

　　“你拥有这个幻想。”

　　他转身看她，她现在已经离开了树枝，稳定地站在地面上面对着他，她松开的长发在肩膀处缠绕着垂向后背。

　　“每个幻想都在某处存在着，你只需去找到它。”她温柔而坚定地说。

　　萨帝罗斯的脑海中，许多问题游走着。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吗？他很清楚他在描述着谁。她不知道她的村庄的法律、更不用提比瓦尔更为严格的普罗可斯吗？她还不到年龄，以瓦尔的标准，她还没有成年。最后的问题不约而来：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她不会介意？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但他不允许他的思想回答。

　　“有些幻想是不能沉迷其中的。”他严肃地说。不留余地。这意味着谈话结束了，如他期待的。她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回避她，而且他明天就会死，就是这样。没有谈判的余地。

　　“证明它。”

　　两个词在空旷地上盘旋，留下一个震惊的少女，一个倍受打击的男人。詹娜很惊讶自己在质问萨帝罗斯，这个甚至菲利克斯都不能够问问题的男人，特别是他使用那种语气时。萨帝罗斯被自己的想法击倒。他多想证明这一次是错的，但他知道他不能去证明。尽管如此……

　　他慢慢地转过身，脸庞沉浸在夜色的阴影之下，然后看着站在空旷地上、月光沐浴着的少女。他走向她，她没有动摇。大脑对思想完全没有反应，他把理智扔给了风精灵，他在她面前停下，靠近她的耳旁，低语道，“为什么我应该证明？”

　　当他的唇覆盖在她的上面，印上了一个温柔的吻之时，他也未曾得到一个答案。有如天鹅绒滑过光洁的丝绸，但只停留了瞬间。一个蝴蝶般的吻，这就是全部。然后这位普罗可斯人就消失在森林中。

　　詹娜被留在空旷地里，想要为喜悦而欢呼。当她坐在悬崖边时，真心的微笑在唇边绽放。萨帝罗斯并不知道他已经实现了她的幻想，一个现在吸引着她，像阳光的光辉一般的幻想。她靠在树干上，看着星星出现，她想要在这里呆到日出，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日落更加完美，她想，什么也没有。

　　…………

　　他回头看着依稀可见的少女。她的身体在月光下闪耀，好像一位女神一样。她脱掉了她的紫色和红色的外套，穿着黑色皮革迷你裙，黑色的丝质衬衫，以及黑色的的夹克衫。她的红色长发小溪般淌下，就像火山喷出的熔岩流过黑曜石。完美。她的完美，几乎仅仅是看就感到疼痛。但他不用再长久地担心下去了。他无声地对他看着的这位半神半人般的少女说声再见，因为他明天就再也得不到机会了。转头走向营地，看着阿历克斯站在那里，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令人生厌的笑容出现在水之术士的脸上。

　　“拥有一个在你指尖之上的幻想真的很难呢，你不可能让自己去触摸它。”他温柔地说着，而且，令人惊讶的没有讽刺的意味。

　　萨帝罗斯怒视着他的同伴，另一个同样见识了艾萨克的力量、并且清楚哈德斯明天会迎来又一个拜访者的人。“你不应该谈论你不了解的东西，阿历克斯。”他咆哮着，然后走出那位蓝发的男性的视野。

　　阿历克斯望着萨帝罗斯离去的方向，然后叹了口气，又望向詹娜。一只手滑到挂在脖子上的细小的链条上，拿出一个小小的相框，水精灵形状的。在正中心，那微小的人像是位蓝发的水之术士，一个他离开的人，一个他背叛、抛弃的人。再次叹气，他把链子收起，对着早已不在听力可及的范围的术士喃喃说道，“萨帝罗斯，我的朋友，你一点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