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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钟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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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打在庭院的青石地板上,赶走了些许初秋的寒凉。
忽然,安静的厢房打开了扇纱窗,里面露出个清秀的笑脸。
“姑娘可算醒了,今日天气晴好,咱们起来去院子里走走吧!”知琴探了探窗外,回头笑着一边将临窗小炕的方几上摆上绘兰花青瓷茶具一边说道。
元玉半阖着眼睛坐起来,斜倚在红漆木雕有瑞兽的大床上,垂眸怏怏,“阿砚呢?”
知琴笑了笑,“公子去茶楼了,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回身弯弯眉眼,“这约摸有两个时辰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元玉心底空落落的,没有那个浑身带着暖意的人,她总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那令人窒息的冰水中,无法呼吸,无法逃脱,也……找不到安全感。
捏了捏背角,元玉抬起下巴,一字一顿,“我要见他。”
知琴有些无措,“这……这……姑娘,公子马上就回来了啊。”
元玉捏紧了背角,莲花百福锦被下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然而,面上下巴却抬得更高,眼睛直直地盯着知琴,“我-要-见-他。”
知琴小脸挤在一团儿,都快哭了,明明是长着张可爱温软的脸,怎生……怎生是这个性子啊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将公子从外头喊回来,这种事情她没做过,也不敢做啊。
“姑……姑娘……”知琴抿着嘴角,正欲说些什么。
“咚——咚——咚……”
隐隐约约不甚清晰的古朴钟声从远处传了来。
元玉捏紧被角的手忽然一颤,不知为何,心中空得更厉害,不安也更甚了……甚至身体的颤抖也逐渐失去控制……不!她不可以害怕!不可以不安!不可以的!不可以……
努力咬住自己微微颤抖的下唇,锦被下的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毫不留情的劲道逼着身体用疼痛将双眼的注意力紧紧地固定在知琴身上,大声又蛮横地对着她扬着下巴。
“为什么会有这种钟声!”
“为什么它要一直响!”
“我讨厌它!”
“我讨厌它!”
元玉傲慢地盯着知琴,心底的不安好似被压了下去,好似对她来说,大声而又嚣张至极的声音能给她莫大的安全感,仿佛这样,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都能排遣干净。
然.而,被这嚣张眼神紧盯着的知琴就不是这样了,她都快哭了,这钟声哪是她能决定的了的,这小姑奶奶对什么有意见也不能对这个有意见啊,那可是皇帝!皇帝!死了的皇帝也是皇帝啊!
只是,面对这毫不讲理的姑奶奶,她只能小声地哄,“姑……姑娘,这钟声……钟声是……因为圣上殡天,圣上……就是皇上啊……”
圣上……殡天?
圣上……皇上?
“皇上……殡天?”
元玉不知怎的,念叨着这四个字,她感觉自己精神有些恍惚,有种控制不住的茫然。
知琴瞄了床上陷入微愣仿似听不太懂的玉姑娘,试探地解释向她解释。
“皇上殡天,寺庙道观按规定都要敲钟三万下的。”
轻轻往床上瞄了两眼,见元玉眼神放空,似在听她讲,既不吵着要公子,也不闹事儿了,知琴就好似受了莫大的鼓舞。
“姑娘不知道,咱们宛城的东南有个望临山,山腰隐着一座七百年的古刹,唤作香积寺,所以,这钟声就是自香积寺传来的。只是,刚刚姑娘醒的时候,恰巧是每敲半个时辰后的一刻钟间歇。”
钟声……是因为圣上殡天吗?
殡天……是死了?
死……了?
……谁?
谁……死了?
乱糟糟地一团还未理清,阵阵苍茫悠远的钟声就咚咚地打在耳边。
隔着层山重水,隔着重重阻挡,明明都已经朦胧得声渐不闻了,听在元玉耳中却沉重地像是一声声敲在她心头一样,压得她喘息不得,心慌不已……元玉害怕到了极点,她感觉自己身子不住地颤抖,甚至……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
知琴感觉床上的玉姑娘有些微的异样,她正想问,却被床上人猛然一下的动作吓到了,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床上的人滚来滚去地翻腾,顺带着还有那蛮横至极的声音。
“我要见阿砚!”
“我要见阿砚!”
“我要见阿砚,现在就要!”
知琴欲哭无泪,不是不要公子了吗?怎得又折腾了起来,听听,都折腾地有吁吁喘气的声音了,这大病一场还吃着药呢怎么就不能老实会儿!
“姑娘,公子他真的就要回来了,真的,知琴不骗你!”
元玉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知琴,蛮横的声音带着喘息的微微颤意指控着她,“你骗我,你就是骗我!你就是想拖时间!”
“那这样,”知琴实在无法,看着眼前女子明亮黝黑的圆圆杏眼紧紧地瞪着她的样子,那样理直气壮,仿佛不说出来她满意的就是十恶不赦!
无奈地叹声气,知琴道,“奴婢着人将公子找回来,可否?”
说罢,知琴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这下,总是能可以了吧。
只是,元玉却不乐意了。
知琴要走?
屋子里就剩她一个?
元玉难以想象自己一个人在屋中听这样令人窒息的钟声,遂想也不想地就拒绝她。
不能……走?
不走怎么找公子?
况且……不是玉姑娘吵着要找公子的吗?
知琴这就不是很懂了,喃喃问道,
“为什么?”
元玉抬着下巴,强自压下身子的颤意后,才慢慢地开口,“不为什么,我说你不能走,你就不许走,你站在这里再喊个人去找阿砚!”
喊站这里喊?
知琴颇有些头疼,这玉姑娘实在……实在是有些不讲理,心里想着,她面上不由就带了些为难。
“姑娘,咱们宅子大……人少……,这喊……实在是……”实在是为难地紧啊,你说这得喊多大声才行?她……她是喊不出来的……
元玉眼睛直直盯着知琴,目光幽幽。
知琴被盯得发毛,忍不住就小声开了口,“姑……姑娘?”
元玉眯了眯眼睛,忽然就扬起头高声喊人。
“来人!”
“快来人!”
“我要见谢青砚!”
“我要见谢青砚!”
“我-要-见-谢青砚!”
知琴目瞪口呆看着那恶霸,哦不,那玉姑娘,那刁蛮地不像样子的小祖宗。
看着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可爱眼睛却将蛮横至极的当街恶霸形象理所当然地表演了出来,且还表演得绘声绘色,知琴第一次发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可真有道理。
知琴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床上那恶霸耳朵动了动后,就飞快地蹿下了床往外跑。
“诶!姑……姑娘!”怎么就跑了呢?
知琴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外面……隐约好似有竹竿敲地的声音。
竹竿敲地的声音?
知琴一喜,那不是公子回来了?
扭头看了看空空的床,知琴又微微叹气,这恶霸……耳朵还真是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