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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病症 ...

  •   琼枝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在了禁卫统领景廉脚下,连背上的小包袱都摔得满是灰尘。

      “呦!这不是陛下跟前的一等女侍琼枝姑姑吗?这是怎的了?”

      景廉见往日趾高气扬支使他的琼枝狼狈地滚在地上,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这怎的还带一个包袱?是要逃宫?”

      拿脚尖轻轻踢了踢那蓝布小包袱皮,见里面露头儿了些首饰银票,景廉嘴角斜斜一勾,痞笑着凑近琼枝细白的脸,压低声音“诶,跟哥哥说说呗,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女侍不当,干啥要逃出去?”

      琼枝眼泪在眶里打转,顾不得景廉的无赖,直直盯着他,“景廉,我……我知道你清楚那些事,放……放我出去……好不好?我要……找她……”

      景廉笑着揩了琼枝脸上滑落的泪珠,伸舌头舔了舔,而后笑着凑近她耳朵,极小声地跟她说,“那谁比你急,哥劝你,你就安生待在宫里!”说完忽然邪邪一笑,扬声调侃,“琼枝姑姑可是要出来找哥哥我?诶,那也不用背着小包袱啊!”

      琼枝直摇头,眼眶里的泪将落未落,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可怜极了,“不不……不一样……她……她会出事的……”

      景廉嘴角咧了咧,公主护城河都跳了,是人是鬼都没找到,这出的不就是事嘛!

      景廉正打算再跟琼枝聊两句,劝劝她,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刚派出去那小侍卫的身影,景廉眼角轻瞥琼枝,压低声线,吐了三个唇音,

      “别犯傻!”

      黑甲侍卫走近景廉,恭敬一拱手,“禀报统领,太傅大人让带至勤政殿。”
      景廉点点头。

      黑甲侍卫很识相地准备从地上将琼枝拉起,结果刚弯下腰来,景统领就先他一步将地上的人扯吧起来了,黑甲侍卫一愣,就听见景统领不耐烦的声音响在耳侧。

      “老子还有事同太傅议,这女人我顺带过去。”

      声音未落,黑甲侍卫就见景统领越过他带着琼枝走了,怔了怔,黑甲侍卫恭声应是。

      临到勤政殿前,景廉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伸手一把扯住琼枝的绳子,拧着眉毛恶狠狠地掀唇,“李琼枝,老子不管你对里头那人多大不满,别他娘的上赶着寻死!”

      琼枝却好似没看到一样,径直别过头不理他,观其神态仿似又恢复了以前对他颐指气使的样子,景廉脸一黑,正想放几句狠话,迎面过来一笑眯眯的内侍,说了几句讨巧的话就将他手里的绳子夺了过去。

      景廉也顾不得手中的绳子了,只拿眼扫捆着的那人,眼见那人没一点看他的意思,景廉不由使劲儿踹了下旁边的树!

      这他娘的老子是犯的哪门子贱!

      恨恨咒骂几声,景廉到底没走,背着手在勤政殿门口来回晃悠,侍立殿外的小太监眼见此景,笑着跑来好几次,结果每回景统领朝他们挥苍蝇似的挥手,搞得小太监们一个个看着都来回转悠的景廉心里发毛。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殿内毫无动静,景廉眉毛拧得不像样子。

      ……半个时辰过去了,殿内依旧毫无动静,景廉暴躁地踹了踹旁边的树,低低骂了声娘,早知道他就……去他奶奶的,早知道他也不敢放人啊,天知道里头那个对公主的事多紧张!早几天前就叫他盯着白公公琼枝几个了。缩了缩麻痛的脚尖,景廉拧着眉不耐地来回踱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景廉本就不白的脸黑得不像样子,脚下步子也越来越快,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点都静不下来。

      忽这时,殿内啪——的清脆瓷器落地声响传来,又砰的一声闷响,间或还夹带女子低低的抽泣声,景廉脑中绷着的一根弦瞬间断了,愣着头他就想往里冲,恰这时,殿内匆匆忙忙走来内侍何公公,低声地对殿外侍立一侧的小太监说了句话,那小太监就急匆匆走了。

      景廉常年练武,耳朵颇为好使,一听这话就吓得面无人色。

      请张太医?

      太医?

      我的个老娘!不会是这姑奶奶拿刀捅了那位爷吧?

      景廉急急扯住往里走的何方何公公,压低嗓子试探地问道,“何公公,这……这里头谁伤着了?”

      何方扭头上下打量了景廉,不男不女的声音轻飘飘地砸向他,“景统领,太傅的事情你也敢打听?”

      “别介呀何公公”景廉拉扯住何方的衣襟,往殿里头瞟了两眼,“这……太傅没事儿吧?”

      何方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太傅身手矫健,又怎会出事?”

      景廉一听话头,这不对啊,太傅没受伤,那……那是琼枝?

      一慌,景廉手上扯何方的力气就没了度,何方被他大力扯得眼泪都快彪出来了,狠拍了他两下,景廉忙松了手,抚了抚何方衣服上的褶皱,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个呢?”

      何方咬牙恨恨瞪了瞪景廉,“关你什么——”话还未说完,何方狐疑地瞅了瞅景廉,“你看上琼枝了?”

      看上琼枝?

      景廉眼睛猛然瞪大,直直盯着何方,“何方你说什么呢,老子不过多嘴问了一句!”

      何方狠狠瞪了瞪他,“没看上你跟我急啥眼?”

      说完扭头就往里走。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身后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就又传了来。

      “诶——诶!你还没跟我说呢!”

      没看上?哼!何方扭头怀疑地深深瞥他一眼,只丢下了两个字,“没事!”

      李琼枝也没事?

      景廉就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他娘的里头在演哪出啊!

      与此同时,勤政殿内的齐彦则双眸紧闭双拳紧握,其中右手隐隐有血丝木刺黏在其上,观其身子,竟还有些微微颤抖。

      喉间微动,齐彦慢慢睁开眼睛,“她……一直这样?”

      底下的琼枝止了抽泣,开始摇头,“不……不是的,公主幼时虽然胆小怕黑,但并不会这样,是因为五岁那年出宫玩的时候被一伙土匪抓走了,他们……那群丧心病狂的土匪……他们竟然想卖了公主,他们把公主关在一个没有窗阴森森的小屋子里,只给一些水,等先帝找到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

      琼枝说着说着就没了声,抽噎了几下后忽然大哭出声,“里面竟然有只挠烂死去的花蛇啊,公主那么小……那么小……吓得抖着身子缩在墙角直说胡话……我可怜的公主……自……那以后,就有了这病症……”

      ……花——蛇……?

      齐彦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顿时连牙根都感到森森的冷意,“这……些年来……就……治不得?”

      琼枝沁着泪摇头,“我……我不知道……他们……他们都说公主是心病,不会……不会治……”

      齐彦痛苦地闭上眼睛,不知何时,琼枝淡淡的抽噎声也消失了,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几许青烟袅袅缠绕。

      未多时,何方走了进来,见殿中紧闭双眼的齐彦,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轻轻出声唤他。

      齐彦睁开眼睛,瞥向何方。

      何方当即恭敬回道,“是张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

      察觉到零碎的脚步声,齐彦抬眸,直接发问,“你可知道陛下的惊惧症?”

      张太医自进殿伊始就瞧见了陛下旁边的琼枝姑姑泪痕斑斑歪倒在地,心里正敲边鼓,如今又听到太傅问及陛下的那症状,暗道一声不好,虽说两任陛下都极其信任太傅,委之以重任,可难保太傅没有司马昭之心,无论如何,他是觉得先帝的突然驾崩跟太傅脱不开关系,如果太傅真有这野心,陛下这症状铁定会成为他攻讦陛下的把柄,不行……不行……他不……

      “张太医……还需要思虑再三?”

      冷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砸来,张太医立时吓得抖着身子就趴了下来,哆嗦着说道,“臣……臣不敢……”

      话音刚落,带着冷脸权臣独有瘆人感的话一字一顿袭来。

      “你可知道陛下的惊惧症?”

      第二次……第二次问……张太医瞬间忘了自己那一瞬的风骨,只顾点头喃喃,“臣知道……知道。”也顾不得顶上人说话,张太医就又开了口,好似怕那张薄唇再吐出什么瘆人的话来。“陛下五岁那年出宫回来,就时不时地犯此症,先帝为此曾大怒,只是陛下这病在心不在身,微臣等都无能为力……差点……差点就都没命了……好在……好在陛下后来自己好了,也就九岁那年误落荷塘犯了一次,后来就……再没犯过。”

      齐彦眼光扫向一旁的琼枝,却只见她惶然地连连摇头。

      摆摆手示意何方将张太医带出去,齐彦袖底下的手掌大力握紧,眸色平静地看向琼枝。

      “说吧。”

      琼枝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太傅只知道公主骄横跋扈,可知缘由?”

      问罢,她凄凄一笑,径直又接了下去,好似本来就不打算听到对方回答似的,“公主是先帝独女,日后极有可能是大统继承人,她可以霸道,可以无礼,可以嚣张,可以蛮横……怎样都可以!可……独独……不能懦弱不能害怕!可是,公主她就是害怕,她不止害怕,还发抖,试想一下,这样的……公主,怎么能支使宫人?以后又怎么能支使臣子?……所以,她不能害怕……也不能怯弱,她只能用尖锐跋扈的声音去遮掩她因害怕颤抖而变调的声音……越嚣张越大声,她的颤抖越是不会被发现。”顿了顿,琼枝弯起嘴角,“所以……没人发现她是个胆小鬼公主,就连太傅……也不过觉得公主不过蛮横一些罢了……”

      齐彦听得拳头紧了松……松了紧,薄唇抿得泛白,原来她竟……这样辛苦……她钓鱼时强拖自己的气喘吁吁,自树上下来时打他累得牛喘,原来都是……他……他竟一点没察觉……可恨他还对她那样冷漠!甚至冷冷地将她摔到地上独自离去!那时候的她会是怎样呢?独自一人在树下颤抖得不成样子?还是强忍着疼痛与俱意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想到此,齐彦的心蓦地揪成一团,嘴角讽刺的弧度越发明显,她还亲眼目睹自己父皇死于他手……独自一人掉入冰冷的护城河中,她又会怕成什么样子……会抖成什么样子呢?

      齐彦不敢想象这场景,他无法让此时的自己平静下来,他只想马上——立刻找到她,此生再不让她惊惧无依……可是……她在哪呢?
      “琼枝恳求太傅,恳求太傅让琼枝去找公主,在琼枝身边,公主就算怕……也有个熟悉的人陪着她……琼枝恳求太傅……恳求太傅……”

      随着砰砰砰的声音,琼枝额头已现血丝,只是,她仍旧没感觉似的,直直地往地上磕头。

      公主,她可怜的公主……她必须要陪着她!

      看着离去的琼枝,齐彦淡漠的眼中忽然涌起几分艳羡,再等些日子,他就去找晴子!再不让她害怕不安……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软萌小天使的收藏!!!
    到这里我觉得可以分别说下青砚和齐彦了,小公主是个求温暖求拥抱的胆小鬼公主,但是在齐彦这里呢,老是冷漠地被拒,被摔,欧啦,即便小公主有心发展……然鹅,越走越冷……so泥萌懂哒
    但是青砚这里呢,有拥抱,有微笑,有宠溺有安慰,所以在这里,小公主可以放肆地把自己的害怕替换成温暖……所以啦,小公主的最终归宿是青砚*^_^*
    虽然齐彦没有小公主,但是有泥萌啊
    最后,还是求收藏求收藏,可怜可怜我吧,路过的小天使收藏收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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