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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章 番茄成精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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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悠悠囧了几秒,夜风吹过,脑子发热的情况有所好转,竟然觉得这一脸欠扁的人说得不错。
假使这里住的不是女生,而是某种变态,说不定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人为刀俎郑悠悠为鱼肉了。
可不是,要被吃掉了么。
陌生人依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你想,进来坐吗?”
郑悠悠退远两步,拢紧衣襟,抿着嘴酝酿措辞。
深秋的夜风吹过,长发骤然散落,挂在天边的冷月,草地上白睡裙的女生,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奇怪邻居忽然又微笑了。
“你你你,不要整夜放音乐了!”悠悠看得肝颤,有些语无伦次,“真的会吵到附近的人。这是个学区房,周遭都是……”
斜倚在门上的女生挑挑眉毛,“唔,凭什么?”
悠悠哑然,的确啊,凭啥。她引以为自然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体贴他人”这种美好的品质上。
“你再这样我会报警!”悠悠瞪她一眼。
对方一脸悉听尊便的表情,而且一边扫视她,一边用舌尖舔了舔唇角。
郑悠悠觉得后背凉凉地发毛,脸也倏地发起烫来。转身欲走,想想到底不甘心,又大踏步回到那人面前,将手机往她跟前一递,凶巴巴地,“哈,不要以为你是唯一一个自带背景音乐的人,我……”
“好。”不知是不是悠悠看错了,那人脸上竟有一点浅淡的笑,“你随意。”
郑悠悠气得半死,抱着手机回了自己家。想着只要她敢再放一个,她就礼尚往来,把农业重金属摇滚神曲回馈给她,用广场舞接地气的旋律将这位古典乐的拥趸打败,就好像用大蒜的健气,打败幽微的水仙。
可是等了个多小时,恼人的丝线般的音乐声再没有出现。
……居然不战而降。倒让人有种白费心机的挫败。
郑悠悠睡意全无,呈一个大字躺倒在床上,几乎睁眼到天光。
晨晨狗跳上床来,哼哧哼哧舔她的脸。舔得脸颊湿漉漉。
“讨厌。”起床气让她皱起了眉头,一把推开狗嘴,“讨厌讨厌。怎么这么快…天就亮了。”
小狗嘭地一声跳下地。
郑悠悠翻个身,闭上眼睛,想要再赖床五分钟,不期然却听到阳台的滑动门小幅度打开的声响。
她一下子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手忙脚乱在床头摸发箍来绑头发,摸了半天一无所获。心下诧异,但也顾不得了。
居然有这么蠢的贼,晚上不来,大早上来?
郑悠悠没有安全感,去客厅之前,手里还摸了一支网球拍。
然则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多余。
在那儿开门的,不是人,是狗。
“晨晨!”郑悠悠一声哀鸣。
狗混熟了以后就放飞自我了,不再掩饰自己单爪开滑动门的特技,扒拉了一会儿,打开的缝隙已经足够它一个狗挤过去。
有人说,猫是水做的,是流动的。
其实狗也差不多。悠悠眼睁睁看着它流淌出去。
等她追上,只看到它在草地上瞎跑着撒欢。
汪汪汪汪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能这狗的小脑不发达,在草地上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乱跑时,绊倒了外婆种的好几盆即将绽放的秋菊。
悠悠一个头两个大,一面扶花盆,一面欲哭无泪大喊:“晨晨你脑子有泡是不是!晨晨是只大蠢狗!”
好死不死,怪邻居也打开了门,背了挎包,一身重金属灰,昨晚那几个微笑仿佛都是错觉,此人在日光之下又恢复了一脸冷漠,侧过脸,眼角余光打量乱成一锅粥的一人一狗。
郑悠悠不会读心术,可她还是看懂了对方的表情:让别人不要扰民,你却一大早纵容自家狗乱吠,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狗疯了似的,而她本人也一头乱发未梳,披散在肩,也被晨风搅得像个小疯子。连配乐都现成——这么喜庆的场面,难道不该来一曲猪八戒背媳妇吗朋友…
而对方高冷禁欲,整齐笔挺犹如处女座本座。
郑悠悠头都抬不起来了,只能毫无威慑力地喊:“晨晨你神经病啊,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四下里奔走追狗时,冷不防瞥了一眼对面的冰山,只见她脸色更差了。原本冷白的脸色,有了一丝不悦的绛紫。
小疯狗这时也发现了冰山,呆滞一秒,不跑了,腿一软,瘫在草地上。
悠悠:“……”
小丑狗为了挽回自己早已溃不成军的面子,勉力撑起上半身,对着冰山叫了一叫,见没什么严重后果,炸起胆子,破罐子破摔似的乱吠了起来。
溢出屏幕的尬。
悠悠从地上一把捞起狗,转身就走,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咕哝:“我拜托你,争点气好不好,还嫌不够丢人吗,还想再尿一次吗……”
安顿好狗,锁好门窗,悠悠出门时,差不多要迟到,只得采取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学校冲。
中途看到个颀长背影。
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冰山邻居。
不同于她的兵荒马乱,人家正气定神闲走着。
悠悠想,不知这是个娃娃脸的上班族,还是经历太多的学生党。
稚气未脱与深不可测两个词在同一个人身上适用的情况并不多见。
所以这人看脸是分辨不出来芳龄几何的了。
如果能停下来好好打个招呼,问问她,对方也许会直言相告也说不定。
但郑悠悠见到她就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于是闭着眼睛假装不认识,飞快从她身边略过。
在教室落座时,出了一身汗。早读也进入了尾声。
敬业的老魏夹着语文书提早几分钟进教室,同学们都非常默契地将读书声调小,渐至偃旗息鼓,悄无声息,静待老魏开言。
“翻到第十八课,”魏老师扶眼镜,“我们先……”
“先”字还没落地,悠悠忽觉头顶有阴影,讶异之余抬头一望,下巴差点惊得掉下来。
“你…”像武侠小说里被点了穴的人,动弹不得,亦且连话也说不圆乎了。
你跟踪我,不过这四个字,却像卡死在嗓子眼里一般。
冰山将手心里的东西亮出来,淡淡说:“你的。”
“宋清晨。”老魏敲桌子,“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纪律?上课了!回座位上坐下!”
悠悠目瞪口呆看着她手里拿的发箍。
紫色的发圈,有个亮晶晶的小星星做点缀。
正是自己弄丢的那个。
并不是什么多值钱的东西,但郑悠悠恋物癖,用久了的日用品好比自己的一部分,割舍的时候会痛。所以失而复得简直太治愈了。
“你……”悠悠涨红脸。
全班的视线都注视这边。
武维扬更是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八卦的心情。
“你昨晚,落在我家的。”宋清晨说。
午饭悠悠是和武维扬一起吃的。
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接受盘问。
郑悠悠过后回想整件事情,觉得大家的反应都特别奇怪。
明明没有什么糟点,却活生生整出了一段绯闻。
比如同学们,为什么要起哄呢?举座哗然是几个意思?
落下的是个发箍,又不是什么私密物品。她和宋清晨又都是女生,互相串个门也没什么吧。OK就算清晨同学有个掰弯神器这样中二的名声在那里,未必她的女性朋友全都跟她有一腿?
人宋清晨都没出柜好吗。为何大家一厢情愿就这样默认了?
而她自己也是,跟中邪一样,居然红了脸。
一天到晚脸红个什么劲呢。番茄成精吗。
小武还在继续盘问:“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啊。还瞒着我。”
郑悠悠心情好的时候会多吃点来庆祝,心情坏的时候会化悲痛为食欲,总之午饭一般都吃很多。将食物咕嘟咽下去,一副悲痛脸:“没认识啊,就,她住我家隔壁。最近搬来的。我都不知道,她就是你们口中大名鼎鼎的宋清晨。”
“我的天。”武维扬默了少顷,摇头长叹,“你完了,悠悠,她绝壁盯上你了。”
郑悠悠懵道:“什么?”
“你想啊,她平时和别人,都辣么君子之交。”武维扬摸着下巴化身福尔摩斯,“怎么偏偏特意挑上课时间,当那么多人,给你送东西,还说些惹人遐思的骚话,难道不是故意要引起误会,给你制造舆论压力吗。你想想吧,别只顾着吃了。你自己都成了别人相中的五花肉了。”
五花肉本人听得呆掉:“想什么?”
武维扬继续朝她挤眼睛:“笨蛋,你完了。”
可是郑悠悠也只花了三秒,就从这个死胡同里解脱出来,她歪歪脑袋,“她是开玩笑的。或者,她不太会说话。”
郑悠悠觉得后面这种可能性要更大点。毕竟高冷的家伙普遍高智商低情商。
武维扬皮笑肉不笑:“是吗。”
“没错。”对面的大胃王端起饭盆,呼啦呼啦往嘴里扫饭。
真是心大。武维扬半是感慨半是佩服地摇摇头。
回教室之前,两人去看了宣传栏的通知。
“哇哇,悠悠你看,我就说你没问题吧!”武维扬比郑悠悠本人还显得高兴,“榜首诶。”
悠悠唇角也染上笑意,笑意即将渲染开来时,却骤然凝固了。
武维扬嘿了一声:“怎么了?”
郑悠悠不做声。
武维扬见她盯着某处,随口念道:“伍晞渊?谁,你认识?”
何止认识。
什么时候她成了自己校友?
在悠悠印象中,老妈鞭策她学习,有一个理由就是“不能输给那个小杂碎。”
伍晞渊就是妈妈所说的“小杂碎”。
面对武维扬关切的目光,悠悠摇摇头:“没事。”
以后非但和小杂碎同校,还要和小杂碎同在广播站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无形中多了许多情非得已的战场。据悠悠所知,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妹,非常地争强好胜。
郑悠悠新到一个地方,起先也许很腼腆,可只要熟络起来,她其实是很闹腾的,活泼程度不亚于武维扬,而且常常莫名其妙就成了人群的中心和焦点。这天下午,她却提不起劲,除了受到伍晞渊的打击,还祸不单行地迎来了大姨妈光顾。
好死不死第一节又是体育课。
双周学足球,老师教了几个经典动作,放任大家自由活动。
一帮子出了笼的野鸟。叽叽喳喳到处都是笑闹声。
女生也组了两支队伍。悠悠不能剧烈运动,和体育委员告假,独自个儿坐在远离球场的草地上休息,一边发呆,一边就近拔掉小棵小棵的紫色野花,攥在手里。
背后两个女生的交谈钻进了她的耳朵。
“快看快看,是宋清晨。”
“好可爱。”
“是啊耳朵的皮肤简直是透明的。怕不是画里走出来的吧。”
“那种自以为高冷其实天然呆的样子真是要命了!”
两个人都是发现外太空生物的口吻。
悠悠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内,微不可察地转动脖子,循着她们脸所对的方向,寻找她们谈论的对象。
教学楼与实验楼并排,两栋大楼占据高地,与足球场和操场形成一个海拔,由一百多阶梯弥补。宋清晨同学一脸淡漠地坐在最高处,用俯瞰的态度置身事外。
无怪乎她会被许茜这样的耿直妹子diss。
这么大好的天气。
悠悠小腹隐痛,没精神去管她,于是瘪瘪嘴,挪远一点,用两只手堵住耳朵不去听两个颜控的对话。
“悠悠。”物理课代表郑铎小跑着过来,阳光少年咧开嘴笑着递上来一把钥匙,“能不能帮我去把实验室门窗打开,通通风?上次同学们说实验室里有味道。”
悠悠手撑着地站起来,接过钥匙,点头说可以。
“那真是太感谢了!”一身汗的男生显得很高兴,“我们再踢一会儿就过去!”
悠悠头晕晕乎乎的,不知不觉走到了宋清晨同学附近。她是没打算和这个头条人物扯上关系的。可承蒙今早人给她千里送发箍,礼轻情意重。郑悠悠扶着腰,清清嗓子开口了:“天气很好。”
宋清晨抬起眼睛望望她:“唔?”
“所以!”郑悠悠掏出另外一只爪子,在此人的肩膀上捶了两捶,“不要独自在这里闷着啦。你看,”朝不远处球踢得热火朝天的同学们努努嘴,“一起玩多开心啊,是不是?”
宋清晨没顺着她的意思去看绿茵场,倒是黑色的眼睛盯牢了肩上那把紫色的小野花。
这就有点尴尬了。
郑悠悠讪讪地收回手,干咳一声:“不好意思。”
宋清晨的目光一瞬不瞬的。
“……额。”悠悠摘这些花其实是想回去做成标本,难得爱听古典乐的高冷面瘫能看上这样的小野花,“送给你?”
十有七八是会拒绝的吧。
然而,宋清晨将花接过,攥在手内,垂下眼睫细看。
“???”悠悠抓抓头发,遁了。
到达实验楼二楼,闻到隐隐有酒气。她打开401室的门窗,一边像小丑狗一样抽着鼻子,循着酒气找到了对门。
“周老师!”悠悠讶然睁大眼睛,“你又喝酒了?”
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郑悠悠就发现,大事不妙。周老师身边的启普发生器,反应十分诡异,剧烈到好像,好像立刻就要……
砰地一声巨响之中,悠悠感到整个人都被带得往前飞出去很远。
心想今天死定了的郑悠悠,后脑勺安然着地时睁开眼,看到宋清晨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从天而降四下散落的紫色小野花。
家教森严的缘故,郑悠悠从不爆粗的,此刻心头却漂浮着两个大字:“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哈哈,我还可以撒狗血,谢谢各位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