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与笔仙的二三事》晴刀

25、第25章 通话

　　易小衡的墓地在郊区的九曲山，她的老家并不在京州，她之所以被葬在这里，是因为当初她死了之后，她的父母并没有打算把她的骨灰带回老家，而是拿了学校的安抚金后直接回去了。

　　其实如果当时把她在京州火化的话，学校应该会承担她的丧葬费，但他们嫌麻烦又费事，干脆将她的尸身丢在了学校，自己悄摸摸地离开了京州，后来还直言说就算学校把她的骨灰送回去，他们也还会送回来，所以学校的工作人员只好把她安葬在了这里。

　　这是她第一次来京州的墓地，也许是因为和易小衡相处的时间长了，等她真的站在她的墓碑前时，她才意识到易小衡与自己其实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哪怕她们的关系再亲密，她都无法触摸到易小衡身体的温度。

　　她站在她的墓地前，哭得很伤心，是真的伤心，因为她其实很害怕易小衡有一天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她和方元约了在万人餐厅见面，这才听说了这几天王永澄好像心情不太好，甚至今天午休时趁着大家睡觉她自己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哭的事情。

　　“你在宿舍的时间少，所以没听见肖筑和杜丽她们怎么说，好像昨天晚上肖筑就听见了永澄和她男朋友打电话，虽然不知道那边在说什么，可永澄却十分难过，是忍着泪水跑出宿舍的，”方元有些担心地问她，“你说，她男朋友该不会是因为我们上次打扰了他们约会才生气的吧？”

　　“应该不至于吧，哪有这么严重，再说他不是也没有见我们吗。不过，你之前说的也对，永澄的那个男朋友本来就有点问题，虽然他已经工作了，可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见不得人，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好像不想让人知道一样。”江北如实说，“这感觉，好像他见不得人的样子，或者是他觉得永澄见不得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嗯，我觉得如果他们一直这样，迟早也是要分手的。”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方元往她那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肖筑在背地里还说，永澄是不是被人给包养了。”

　　“什么？”如果那时嘴里有汤水，江北一口就喷出来了，“这种话她都敢说，永澄怎么会是那种人。”

　　“就是啊，永澄那么传统的女生怎么会被人包养，再说她平时就很朴素，又从不爱慕虚荣，也没有听说她男朋友给她买过什么贵重的礼物，她也不在乎那些啊。”方元也点头赞同说，“肖筑那张嘴，就爱胡说八道。”

　　江北有些气愤地说：“她那张嘴一开一合说说简单，万一被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别人可不在乎她是不是说真的，而且这种事情是传得最快的，如果有人信了，那到时候永澄该怎么解释？”

　　“我和杜丽提醒过她了，她应该不会再乱说了，”方元安慰她说，“她就是长着一张刀子嘴，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我们不和她计较就行了。”

　　江北还想说些什么，但突然想起来易小衡对她的那些舍友的评价。

　　其实她这几天待在宿舍的时间越来越少，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的原因，所以的确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说了有什么用呢，一个人的品性和习惯是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而改变的，该防的防，该躲的躲，该反击的就反击吧。

　　毕竟年少热血的时候，她总觉得人和人之间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就算你我观念不同，但只要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聊聊，你说你的道理，我说我的根据，总会有一方会先被打动的。可后来相处的人多了遇见的事多了，她才发现，有时候沟通的时间再长道理说得再多根据再扎实，到最后，他还是会觉得你的道理毫无道理，而你也会认为他的根据不算根据，不仅谁都无法说服对方，而且只会让事情恶化。

　　所以，说那么多做什么呢，有时候还不如直接动手呢。

　　“我之前也和永澄聊过这个问题，可永澄说她男朋友说了，要等他们的关系真的确定下来之后再来见我们，而且他说的确定，好像指的是结婚，”江北无奈地说，“你也知道永澄的性格，她耳根子最软，只要她男朋友哄她几句，她什么都会听他的，根本不会想到其中有什么问题。咱们能怎么办，也只能祝福她了，毕竟也不能劝她和那个男人分手吧。”

　　方元表示同意：“那是当然了，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而且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轻易改变，小事随波逐流，大事固执极端，不管咱们说什么，一旦见了她男朋友，她还是会听他的。”

　　她这几句评价王永澄的话倒是和易小衡说的差不多，江北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深不可测地睨着她：“你平时看着糊涂，但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说，平时那么傻是不是装出来的？”

　　方元娇羞一笑：“哎呀，奴家哪用装，人家是狐狸精，天生的。”

　　两个人吃过饭后，江北带着方元从宿舍给她带过来的书去教学楼自习，方元见太阳还是从西边落的，所以也不想破例去学习，自己悠悠地回宿舍了。

　　没过两个小时，方元突然问她在哪个教室，说要去找她。

　　在她回了信息之后的不到十分钟，一向做事慢吞吞的方元竟然真的找了过去，让她很是意外：“我以为你又像前几次一样要在门口跟我碰头，然后直接去吃饭呢。”

　　方元的脸色不太好，拉了她就往外走：“你先过来。”

　　江北被她拽着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路上，见她紧张兮兮地往四下里打量，不由纳闷：“干嘛这么神秘？难道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向我表白了？”

　　“别闹，你没男人要，我可是有的。”确定四周没人后，方元皱着眉说，“我刚才回宿舍的时候，她们几个都去吃饭了，只有永澄一个人在，但是她在卫生间打电话，没有听到我回来。”

　　江北静静听着，可方元说到这里停了停，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我听到她好像是在和她那个男朋友打电话，边哭边说。你知道吗，肖筑的猜测是对的，她男朋友真的是有妇之夫！”

　　江北一惊，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确定吗？”

　　“是啊，”方元笃定地点了点头，“他男朋友的老婆好像也和永澄说了几句话，应该是什么只要你离开他他们俩就好好过日子之类的。永澄也是傻，竟然哭着对那边说她和那个男的是真心相爱的。唉，肖筑虽然说的也不全对，可永澄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小三啊。”

　　江北听她说得那么仔细，有些意外地问：“你听了这么多？”

　　“对啊，我本来是不想听的，可她的情绪正是激动的时候，连我回来都没听见，万一肖筑她们也回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方元解释说，“我不敢直接去敲门提醒她，怕她尴尬，只好弄出一些动静让她听到我回来了，可她还是没有听见。我没有办法，只好守在宿舍，想着万一她们回来了我也好提醒永澄让她知道。还好永澄挂了电话后她们也没回来，但我听到她还在卫生间低声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过来找你了。”

　　江北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你给永澄打电话，让她把你的一卡通送过来，我上去把书拿下来，咱们找个地方和她聊聊。”

　　“真的要这么做吗？”方元有些犹豫，“她又没告诉我们，如果直接问她的话，会不会让她反感？”

　　“她自己待在宿舍里只会胡思乱想，说不定会越想越走极端。虽然我不太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可那个男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他真的爱永澄就不会让她背上这样的骂名，我们不能让她再继续沦陷下去。”江北决然地说，“这样吧，她现在心情很差，如果她想说，我们就劝劝她，如果她不想说，我们就陪她散散步说说话，就当不知道，总之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方元认为她说的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那好，我会想办法让她出来的。”

　　王永澄虽然出来了，但显然心神不宁，而且眼睛的确红着，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虽然她没有拒绝她们去操场溜几圈的建议，但从头到尾也没有和她们说一句话。

　　她平时虽然话少，可也不至于一个字也不想说，但明知道她这么反常的原因是什么，她们两个却不好主动开口问她，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一起回宿舍的时候，虽然也知道王永澄把心事都藏了起来，但她们看到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等大家都入睡之后，江北把问题打在了手机上招呼易小衡看，问她是否知道永澄是怎么回事，但易小衡在她打电话那会儿正在宿舍楼四处晃悠，所以也没有听见。

　　“不过，你的这个舍友这几天应该是失恋了，而且还是被人给甩了。哼，我早就看出来那个男的是个渣，平时和她微信聊天甜言蜜语说的不少，但都是一些哄哄小女生的废话。这两天我瞟过她的手机，大多是她给那个男的主动发信息，但那边明明看起来对她爱搭不理的，她竟然还真的以为他忙得没时间给她回微信，真是够傻的。”

　　见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江北也不再问，又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我先给你烧了一部分纸钱，你有时间托鬼取出来，这是我在一家黑店买的，肯定和你要的数目还差很多，你看看有多少，改天我再找家正常的店给你多存一些。”

　　易小衡抱着她的头亲了一口，激动地说：“果然真正对我好的人都是一言不发就把钱打过来的，我明天就找关系取钱去。哎呀呀，我都快忘了把新鲜出炉的白铢抓在手里是什么感觉了！”

　　江北对她的欣喜若狂表示理解，毕竟谁不爱万能的钱呢：“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脑袋，我要睡觉了，明天早上还有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