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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神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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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诡书后,你可以改动一句话。”他把苍穹放在书桌上,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打开其中一页,指着其中一行对她说,“比如这一句,’起床后,他空腹吃了一个冰冻的果子,结果腹泻了。’用苍穹,你可以改成他空腹喝了一杯温开水。”
江北明白过来,恍然大悟,激动地说:“我明白了,他喝了温开水,而没有吃冰冻的水果,这样就不会腹泻,以后的经历就有可能会发生变化,对不对?”
林安合上书,将它又重新放回了书架上原来的位置:“对。”
她觉得十分神奇,感慨着继续琢磨,又听他说:“不过,你要记住,一个人的诡书和他的人生一样,本来就不被允许变更,所以你最多只能改一句,不然不仅不能改变那个两界人的命运,而且我们有可能从此被困在他的诡书里,再也回不到现实了,所以在下笔之前,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她还是听出来事情绝对没有刚才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她的眼睛一亮,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那,比如诡书上面写着今天我要去跳楼,我改成以后我都不想再自杀了不就行了?”
她自以为这个想法肯定会很奏效,但没想到林安听了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是他自己人生的作者,他不在乎什么,就会在他自己的诡书上一笔带过;同理,他看重什么,就会浓墨重彩地在诡书上写什么。所以,如果一个人已经把自己逼到了非要自尽的地步,他的诡书上一定会大段地书写那个念头从种下到生根的过程,就算你改了其中一句,除了前后矛盾会让他的人生暂时紊乱之外,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虽然还没有付诸行动,但江北已经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她有些泄气地问:“那也就是说,我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想要自杀的关键原因,并且在他的诡书上改了他自己写的那句话?”
林安微一点头,神色微微严肃:“这件事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他才说“有可能”改变一个两界人的命运。
突然想起自己有可能会使易小衡失望,她顿时更紧张了。
“不过,只要做了,就比无能为力有机会,”他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大起大落,安慰了一句,“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说的对,能做些事情,就是还有希望。
她下定了决心,问他:“那我该怎么帮你?”
他简单地答:“一滴血。”
她有些意外:“就这样?”
林安的语气平静而笃定:“对。”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心里安慰它们不要怕,可越是这样,好像就越能感受到刀刃划过指尖的疼,为表抗议,左手先颤了一颤。
他的余光犀利地将她的反应收在了眼底,恍若未见地说:“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可以走了。”
派了更坚强的右手去强行征服胆小怕事的左手,但两只手抱在一起更突显了她的紧张:“去哪里?”
林安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隐藏极深的期待,声音镇定:“去找你今天早上见过的那个两界人。”
他带着她去了15号楼的9楼,当看到他拿出钥匙打开了902的房门时,江北还以为他已经和徐枫熟得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家门了。
但事实证明,她又一次想错了。
那个房间虽然和普通的人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却不见一个人。
林安打开了主卧的门,示意她跟进来,但她心里有些惊疑,所以站在客厅没有动。
他对她的谨慎习以为常,也不勉强她,解释说:“这间卧室的隔壁就是徐枫的家,按照这栋楼的户型图,隔壁是一居室,所以她的卧室和这间只有一墙之隔,如果距离比较近,那我们就有机会接近她的神识,进入她的诡书。”
她这才明白,但还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那这里是谁的家?”
林安如实说:“这是郝好安排的。”
他让郝好安排了一家电视台,邀请这家人去做一档名叫换家的电视节目,除了十万的出场费外,他们还可以在郊区的五星级别墅生活一天一夜,唯一的条件是他们自己的家也要给对方嘉宾用上相同的时间。
在这个诈骗横行人心警觉的时代,郝好为了让这一家人相信他们的真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十万块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卧室的床头有一张梳妆台,林安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的一张普通的A4纸平铺在了上面,然后小心地把手中的苍穹笔放在了正中间。
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纸上的苍穹笔看,江北猜到他一定是试探隔壁卧室中徐枫神识的强弱,便一声不吭地站在不远处,生怕自己的一个呼吸会影响他。
大约四五分钟后,苍穹突然动了动,然后像一个被磁力干扰的罗盘的指南针一样以末端为中心不停地摆动,没有规律速度不一,直到十分钟后才渐渐安稳,最后以笔锋指着墙面倾斜三十几度的姿势停了下来,而笔尖似乎凝了一点亮光,像风中的烛火一样忽明忽灭。
林安转头看向她,眸光深邃而冷静:“可以了。”
江北的一颗心一直吊着,闻言愣了一愣,有点恍惚:“啊?”
“郝好提前在这家的饮用水放了一些东西,她大概已经在喝了水之后淡化了自己想要自尽的念头,所以我们最好抓紧时间,”担忧从眼底一掠而过,林安说:“如果你准备好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等她清醒后,就要准备身后事了。”
她打了个冷颤,醒过神来,一咬牙后点了点头:“好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还有话要说,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收纳盒,从里面拿出两个消毒棉棒和两个采血针来,先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的指尖消了消毒,然后在上面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来滴在了苍穹的笔锋上,最后才示意江北过去。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新的采血针,没有接,担心地问:“疼吗?”
他有些意外她的问题,迟疑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诚实地回答:“疼。”
江北欲哭不得,心想林师兄也太实诚了,只好建议说:“那我能不能用刀片划一下?”
他劝着说:“根据我的经验,还是这个好一些。”
她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不过皮肉之痛而已,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咬着牙抖着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消毒棒和采血针。
就在她颤颤巍巍地跟着他有样学样地给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消毒时,林安突然伸手拿走了她的消毒棒。
凉凉的消毒液在指尖擦过,虽然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左手,但他修长而指节分明的左手已经不轻不重地拦截了她那打算落荒而逃的左手。
他手心的温度毫无预兆地贴合着她的手背传了过来,让她的耳根一红,再也不敢动。
他的声音虽然依然清冷,但可能是离得近了,听起来好像温和了许多:“这种采血针和医院的不太一样,如果下手不留意的话出血量会过多,还是我来吧。”
她“哦”一声,本来想道谢,但心底的恐惧这个时候轻而易举地战胜了她所有的心理活动,包括在面对像他这样的男神时的小女生心态,脱口而出:“那你小心点,我只是看起来胖,其实血也不躲,别浪费了。”
他的手顿了一顿,随后把消毒棒扔到了随身带过来的垃圾袋里,然后拿起了她放在左手手心的采血针。
在他把针头的塑料皮套去下来后,她看了一眼那发着冷光的锋利针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左手也打算再次叛逃。
但他没有让她得逞,及时抓住了她的左手,只是目光突然投向了她的身后,有些惊讶地问:“郝好,你怎么来了?”
“啊?”她也十分吃惊,转头去看,但就在她侧头的那一刹那,只觉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疼得厉害,再回头去看时,只见刚才已经被消过毒的指尖已经沁出了异一滴鲜血来。
那种疼是真的疼,不过很快痛意就下去了。
而郝好自然没有在这里出现,没有想到刚才还那么诚实的林安竟然骗了她,她没有感觉到生气,反而十分惊讶,不过林安的神色还是清清冷冷的,看起来好像刚才她听到的那句话根本是她自己想象的,而不是出于他的口中。
将血滴在了笔锋上,林安递给她一个棉签,让她按住了出血口,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苍穹笔上。
虽然被滴上了两滴血,但因为苍穹的毫毛是深黑的,所以也看不出来,只是笔尖上的那一点忽明忽暗的亮光骤然一亮,然后苍穹笔突然立了起来,似是被人握着一样开始在那张A4纸上奋笔疾书。
可笔尖虽然随着那点近乎灼眼的亮光在纸上不停移动着,但纸上却没有出现一个字,依然是空白一片。
江北见林安微微侧了侧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