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以西南》露上尘

23、第二十三章

　　吃过饭，龚南就离开了。我这才明白她原来只是为了找我借钱。不禁苦笑。一个人不知去哪里，想了半天，去冠一那里吧，我很久没去了。他走以后，我再也没有去那里打扫过卫生。
　　站在楼下，忽然觉得，好像这里才应该是我的家。我喜欢他的爸妈，我甚至能想象我跟冠一结婚以后的样子，每天为他做早饭，然后各自去上班，晚上回家吃饭，坐在沙发里一起看电视，偶尔陪他看场球赛，或者逼他陪我看电视连续剧。周末的时候一起去拜访他父母，和他妈妈一起在厨房刷碗，谈论新鲜的菜肴和客厅里的男人们。或许还可以打听到冠一小时候的糗事。
　　我忍不住笑起来。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幻想，我掏出手机，可突然不知道是否该接。是周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我是周凯。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呃，你今天没有空？小童说你有事回家了。他沉默了一会才说。
　　嗯，今天没空，家里有点事，来客人，爸妈让我回家。我在心里苦笑一下，什么时候我连撒谎也这样信手拈来。
　　他沉默了，过很久才说，那算了。明天再给你说吧。明天给你电话。
　　我说好。挂掉电话，突然没兴致再上楼。一个人走出小区，原来一个人的情人节这样寂寞。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头，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冠一发给我的悉尼的照片。
　　湛蓝的天空，空旷的街道，黄头发眼神单纯的小女孩，棋盘状的小路。一切是那样美丽干净。我从来不对外国有什么憧憬，可是那天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说，好喜欢悉尼。而冠一只是站在我身后浅笑。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如洪水般再也无法停止。
　　那些好像非常久远的过往，我和以琳曾经瞎闹的日子，突然一下子跳出来，这样清晰，撞得我眼睛生疼。可是她突然就这样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原来曾经那么亲近的我们竟也这样陌生了吗？
　　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原谅她的。可是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原谅了她。我本以为，不管她发生什么我也不会在乎，只是，为什么我的心这样难过。为什么，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街上，看来往的人群。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如那些过去的曾经，留下长长的痕迹，缓缓的缓缓的又随时间而去了。

　　习惯性的去学校的小吃街吃点东西。三年，已经习惯了，每每晚自习都会来这里。或许是因为寒假，人很少。我笑了，我才毕业半年多，为什么觉得已经离高中这样远了呢？
　　西，小西。我听见有人叫我。回过头去，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一井。
　　你怎么在这里？
　　他扯扯嘴角，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脸上的寂寞这样明显，我不知说什么，他也是刚刚失去以琳，这样的情人节，难免会难过。
　　他走到我身旁，突然问，有没有帮我找到合适的房子？
　　我一愣，不知说什么。其实这件事我根本没上心。只是心里感到愧疚。
　　他倒洒脱似的笑了笑，算了，我先找地方再凑合几天吧。这几天忙着找房子，不是太贵就是太乱。
　　我不吭声。直到他说要请我吃饭。我愣了一愣，最近是不是跟他吃饭的次数太多了，就算是以前和他好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在一起吃过饭。
　　他看我不太愿意的样子，又无奈的笑了，说算了，去找哥们喝酒吧。
　　和我去吃饭吧。我拉住他，别再光喝酒了，总不能因为她走了就好像有了理由放纵自己似的。喝酒喝多了伤身。
　　他转身看我，愣了许久突然笑了，然后突然伸手摸了摸我头发，说，你怎么还是像从前一样傻。
　　我闪开他的手，看着他。他仍旧是笑，却充满了苦涩。

　　路过昌华路时，我忽然想起了罗从。我记得不久之前他好像还和我提过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情，或许他可以帮上一井的忙。我连忙掏出手机来给他打电话。
　　过了很久才有人接，他好像很忙，在上班？
　　喂？什么事？我这里忙着呢。
　　呃，你几点下班？我有事找你，有个，呃，朋友想请你帮个忙。我看了一眼旁边点烟的一井。
　　我得晚上11点，有什么事？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我想他大概是躲到洗手间来接电话了。
　　那个，一时不太好说，我过去找你吧。一会我到了地方给你响一声，你到楼下大厅来接我好了。他沉默了一会，说，好吧，我先去把事情处理完。然后就突然挂断。
　　我转头看一井，先去red apple看看吧，可能我朋友那里有房子可以给你租。
　　他说好。不过先去吃饭吧，我饿了。还顺势捂一下自己扁平的腹部。
　　我笑了，说，行。反正他也正有事要忙，我们吃完再去找他也不急。
　　两个人去吃小龙虾。他淡淡的说，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吃龙虾。
　　我一边啃一边含含糊糊的回答，前年喜欢上的，跟朋友过来吃过一次。是我和梁亚军在一块的时候他领我来的。
　　说实话，西西，他把脸凑过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停下手，看着他的眼睛，一井，不要提过去的事。我现在只是把你当作以琳的老公，你不要过分。
　　他淡然的开口，我以为你忘不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看来不是。那就好。
　　我抬头看看他，不说话。为什么突然提这些呢？难道是他没忘记？那，以琳呢？
　　我一个人闷头吃完龙虾，也不管他吃饱没吃饱就拉他去red apple。我只想早点办完事回家。他跟在我后面，慢吞吞的走着，直到罗从出现他才开口。
　　罗从看到我们两个人很惊讶，他皱了皱眉毛，我说，他想找房子，你前一阵子不是租房子么，有没有看到合适的，给他介绍一个。
　　他拉我到一边，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他一起来的？以琳呢？
　　我叹口气，她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他拉着我胳膊，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我抬眼瞪他，什么在一起。他和以琳的房子快到期了，他不想再住那里，想要找房子让我帮忙而已。你到底有没有房子？
　　他看着我好像想要在确认一次，我无奈的点点头，说，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我说过一切都过去了。
　　他说好吧。我明天看看前几天看的房子还有没有没租出去的，有的话我给你电话。
　　我摇头，你直接给他电话吧，我明天回学校，不方便帮你们联系。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结果突然脸色一变。一个女孩就这样冲过来，突然狠狠地掴了我一掌。他拽住那人，说，你疯了吗？！
　　你怎么这样对我？那女孩毫无形象的哭起来。吓得我呆立在那里，忘了闪开。一井把我拉到一边，突然说，郝莉莉你发什么神经？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死皮赖脸的追男人？
　　我真懵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郝莉莉以前追过一井，而且凑巧的也掴过以琳一掌。只是我想不到，她怎么会跑来追罗从。
　　罗从说这事的时候万般无奈，他说，我从来没想要怎么认真的找个女人，可就奇怪了，怎么还就有人追。
　　我白他一眼，你这是跟我炫耀呢？
　　他嘿嘿的笑了。只是，看上去有点苦涩。我安慰他，这样刚好，证明你是个对爱情负责的好男人，嗯……一定会找到最好的。
　　他咧嘴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