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跑小皇子》祈琼

18、第十八章 头赏（捉虫）

　　王惜冉打起精神，准备不留后手，不遗余力地尽其所能去弹奏这首曲子！她要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弹一曲悲伤的曲子！

　　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把要给府上争光彩的事抛至脑后了！

　　王惜冉走上台来，已经惊起一片唏嘘之声，这么小的孩子抱着快有她一身高的琵琶上来，是要弹奏么？

　　若要说起弹奏，在这城墙之内可有的是人才！是这小女孩技艺超群有过人之处还是因为她府中无人？

　　王惜冉的主人俞锦煜也好奇地看着她，这位生得小巧可爱的女孩子想要弹奏什么曲子呢？既然上得台来，想必水平一定不错。

　　王惜冉的手轻轻地拨动了一下琴弦，琴弦“铮”地一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这是一把好琴，是老爷昨晚特地叫人加急给她买回来的。

　　王惜冉的手抚动着琴弦，思绪飘向远方，飘向她曾经的“故乡”忆春楼......

　　音节剧烈地跳动跌宕：风起云涌，乌云漫天，电闪雷鸣，雷霆万钧！琴声如轰隆隆的雷声翻滚在众人耳边，紧接着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急切的琴声如一个个豆大的雨点炸在屋檐上，摔在青石板路面上......

　　皇上的脸色变了，在这花好月圆、举国共庆的日子里她弹的这算是什么！皇后的脸色变了，虽然这小女孩的技艺超群，琴声所描绘出的画面绘声绘色，可是，在这种时候弹这种曲子也太不识抬举了吧，这是恃才傲物么！把他们王宫贵族当傻子耍么！

　　众皇子公主的脸色也变了，小女孩年纪小不懂事，他的富商爹难不成也不懂事么？表演的曲目难不成不是事先挑选精心安排的，而是胡乱来的么？围观的众人也都神色各异地窃窃私语起来......

　　但是，最最感到惊心的人并不是王惜冉的富豪爹，而是她年幼的主人俞锦煜！

　　从听到这首曲子的前几个音符开始，俞锦煜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就有一种心中警钟大作的感觉。

　　一弹指的功夫之后，俞锦煜便听出了此曲乃是他瞎眼之后所作的《雷鸣》，意寓他惨遭横福、遭受不公而忍辱负重，最终得已复仇的期望。

　　前面的曲调是风云突起，晴天霹雳，后面的旋律会更加地惨烈更加地疯狂：雷劈树倒，火焰冲天，将一切吞噬燃烧殆尽......

　　这，这实在不适合也不应该在这种喜庆的场合演奏。

　　俞锦煜端着茶杯的手几乎拿捏不住，指尖微微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女孩会弹奏此曲？俞锦煜惊异地看着指尖如疾风般飞舞的小女孩的脸，发现那女孩雪亮的眼睛正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是如此地专注，如此地“深情”，他的心咯噔一下，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她，她是故意的！为的是——与自己相认！

　　不！不行！他不能，他不能与她相认！他早已下定决心不再将她卷入自己的纷争！

　　俞锦煜很快强行收敛了自己的思绪与神情，将停留在嘴间的茶杯渐渐倾斜，悠悠地眠下了一口清茶，然后将眼光从弹琴的小女孩身上移开，看向远处。一如他一贯的作风，骄傲轻蔑且漠不并心，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她是晴衿！只有她才会弹奏此曲！只有她听过他弹过此曲！此曲是他在烦闷却又无处发泄时所创，既是一种发泄同时也是一种激励！

　　俞锦煜从未见过晴衿的面容，无论是毁容过的还是完好无损的！他多想多看她几眼，看看她的样子。

　　可是，他却只能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去看她。

　　粉嫩的脸庞，圆溜溜的眼睛，身材娇小可爱，稚嫩的手指拨动着琴弦。所弹出的琴音虽流畅连贯，可是因为手指还不够修长不够灵巧，如此快节奏的音节让她弹得有些吃力，虽然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得出她出了一身薄汗。

　　晴衿很好！真的很好！她没有毁容，而且还很漂亮！

　　上次那场大火，看来他是成功了！俞锦煜的心里欢舞雀跃，松了好大的一口气。同时，他也明白了刚才在猜灯谜时他的感觉并不是错觉，当时那个小女孩的确是一直专注地盯着他看，因为在那时晴衿就已认出了他。

　　而现在，晴衿想要回应，想让自己也能认出她来！

　　俞锦煜的心里有些难过，因为他要让晴衿失望了，要让她伤心了！明明她冒着可能会惹怒皇族的风险来与他相认！

　　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不妙了！如果晴衿再继续这样弹奏下去可就大事不好了！虽然俞锦煜的心里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去做，既不能回应她的期待，也不能挽回现在的局面！

　　俞锦煜心如乱麻，如坐针毡，可非得还要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已、从容不迫的神态来！

　　他同她一样，经历过太多的风风雨雨了，也早已练出不露声色的功夫来了。俞锦煜表面上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衣袖里指甲却把手心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王惜冉见俞锦煜的神色并未异常，依旧悠闲地喝下了口中的茶，轻轻地放下茶杯，漠然地将眼光从她身上收回，他的手都未曾抖动一下，眉头也未曾皱一下，心中一片冰凉。

　　王惜冉苦笑着自嘲：真的是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啊。

　　是的，她不该抱有期待的。老天能让她重来一次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她不能这么贪心，还期望更多。

　　只是，这样，她的主人便不会察觉出身处的困境，她就得不到提早与主人相会提前陪在主人身边的契机了。至少，这一次是不行了。

　　晴衿垂下眼帘，默默地收回目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曲调一变，顿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暴雨渐止，云破天开，阴霾尽散，阳光明媚，春暖花开，鸟语花香……

　　凄凉悲怆的情景顿时变成了生机勃勃的美丽画卷：泉水叮咚，花蕾绽放，彩蝶翩飞，蜜蜂嗡嗡......

　　皇上和皇后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雨后彩虹”，描绘了大自然的美景，意寓苦难尽去，苦尽甘来，太平盛世.....

　　众人也发出恍然大悟的般的感叹，纷纷点头称赞。

　　王威平虽然听不出曲中所具体表现的意境，但是总会一点察言观色，总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王威平看到众人有些“诡异”的神色变得欣喜起来，紧张尴尬的气氛也舒缓了下来，他这才终于缓和了他铁青的脸色。

　　当然，最放下心来的人是俞锦煜，他终于松开了满是指痕的拳头，再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又拈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脸上依旧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余兴表演结束了，考官们开始公布猜灯谜的名次。

　　头赏果然是俞锦煜！虽然他和得二赏的人答的谜题一样多，但是那人错答了二题，所以……

　　俞锦煜改变了原来的计划默默地收下了皇上赏赐的财物而没有开口说要去苏城，不仅仅是怕说出来王惜冉会怀疑他的目的，更重要的是他已不需要这么着急着赶去苏城了。

　　就算真的想去，也可以再找机会。不管怎么样，“忆春楼”总是他难以忘怀的地方，他总有一天还是要去的，那里是他“曾经”的家，那里有他“曾经”的伙伴！

　　王惜冉终于知道了她的主人的真实身份——六皇子俞锦煜，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之一。

　　皇上对俞锦煜能够获得头赏显得并不惊讶，而是表现出一种“不愧是我的孩子”这样的一种充满自豪的感慨来，众人也纷纷议论说六皇子的才华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深得皇上的喜爱是理所应当的。

　　王惜冉并不知道太子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她知道太子一定不会高兴。

　　助兴表演的名次也出来了，头赏却并不是王惜冉，这也是很正常的。

　　表演的评比既并不像答题那样有明确的分数，也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依据，更没有什么乐曲名师的分析与点评，种类更是五花八门，可以说全凭皇后的个人喜好，其它人的判断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参考。

　　虽然王惜冉在曲子的后半段作出了挽回与调整，使得整个曲调变得喜庆与欢腾，技艺也是一流无可挑剔的，况且她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已经算是非常杰出与超群的了！

　　可是，这样改变曲风的做法多少有点戏弄皇族的嫌疑，虽不可明目张胆地进行批评、处罚，但也不至于会把头赏赏给她，这次又多的是有名望有威信的豪门贵族，并不缺少“人才”。

　　头赏是一位德高望众的重臣之女所表演的舞蹈。可惜了，王惜冉在心里叹息，她的舞并没有陈璃烟的好。虽然王惜冉只简单地瞟过两眼并没有仔细看，但是已足够分辨出好坏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就算陈璃烟来了，也未必会得到头赏，因为这里的评判也见不得是完全公平的。

　　只不过若是陈璃烟来了，露个脸，出个风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况且不是还有二赏三赏四赏五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