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双璧》漠然岚兮

6、林家杂事

　　王熙凤到的第二日，便来找林黛玉和林宜华，自贾敏过世以后，黛玉未免睹物伤情，就从东院里搬了出来，到西院和林宜华住在一起，两姐妹现在愈发亲密。

　　王熙凤来时，两人正在看礼单，快过年了，下面的庄子纷纷送上孝敬，两人对着往年的单子，再结合今年的收成好坏，对比着那些庄子的礼单是否合适，见王熙凤来，林宜华忙拉她坐下，“琏二嫂子，素来听说你在家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又是二舅母一手教出来的，快帮妹妹看看可有什么差错。”

　　王熙凤本来就是想要插手林家之事，见有现成的好机会，也不推辞，便接过单子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讲解其中一些东西的价值和诚意，比如同样是皮子，兔子皮、羊皮都是庄子上可以养的，量再大也不过是正常收成，貂皮虽也养殖，却需要也要卖的，不同的花纹颜色价格差异很大，熊皮、狐狸皮就是少见了，得猎户去山里才能猎得，要是能有没有杂毛又大块的，可就稀罕了。

　　她翻着几张礼单，蓦然翻到一张竟然还有雀翎，笑道：“竟有这好东西，我听说老祖宗那有一件雀金裘，金贵无比，我都还没捞着看一眼呢。”

　　林宜华翻翻那个庄子的礼单，也有不少其他新奇的东西，火狐皮五张，白狐皮五张，竟还有一张老虎皮，却是挺尽心的，主家打赏的银子本就跟送的礼单价值挂钩，等定下赏银的时候，自然是这个庄子的赏银最多。

　　王熙凤刚嫁到贾府，还没有见过贾府年礼，但原来王府的年礼她也跟着叔母看过，林府这边的年礼与王府竟然不相上下，可林府又有不同，毕竟林府人脉单薄，不像王府开支做派的地方太多，林府不过要供三个主子的用度，少有宴请应酬，下人也少，支出比起收入简直是九牛一毛。
　　怪不得便是姑妈不喜这个小姑子，在林家年年大手笔的节礼的份上，却也不敢吭声，贾母也有底气非要接外孙女过来，这林府的富贵，可不比贾府的富丽堂皇差分毫呢。

　　林家两姐妹看完礼单，便把单子交给管家去办了，王熙凤看着跟在黛玉身边的宋嬷嬷，笑道：“宋嬷嬷也是老人了，这事交给她办不是更妥当？”庄子上来人也有些女人，两姐妹虽不会纾尊降贵的去招待，总要有丫鬟婆子去照应的。

　　黛玉笑了笑：“有的，原祖母在时，很有几个能干的嬷嬷和丫头，祖母走后，或配了人，或赎了身，却都记挂着祖母的恩情，现在府里人手缺，就都回来了，现由原祖母身边的林嬷嬷带着，她跟了祖母几十年，也是看着爹爹和我们长大的，最是放心不过，这些杂事也不用我们操心了。”

　　林如海的母亲过世前把持着林家的财政，过世以后贾敏才能上位，自然把她的心腹一一或贬或逐送了出去，留在林府的也不过在院子里当个洒扫的仆妇，都是林家旧人，碍于面子，也都有了个好去处，而这林嬷嬷在林家的地位却非同一般，她是更早前的林管家的妻子，是现在这个林管家的伯母，老太太在时也是林府的红人，后来不欲与贾敏争气，老太太没了以后自己就称病回家了。

　　现在林家没了当家主母，林如海怕两个女儿在后院受欺负，这位林老嬷嬷自然又出山了，毕竟这一家子都是林家的家生子，他们自然用的信任。

　　这林家的后院毕竟是林家人多，林老嬷嬷又提拔了几个原来就得用的丫鬟婆子，借着两个小姐信任有加，账目流水上不让贾敏带过来的几个人动一毫毛，贾敏原来种下的心腹们，竟也一时触不到利益分毫，只能干着急，宋嬷嬷平日里也只能在黛玉身边吹吹耳旁风，让她不要过度信任林嬷嬷，却被黛玉一笑置之，只说林嬷嬷是林家的老人，一辈子都是为了林家，不会做什么背主的事情。宋嬷嬷怕说多了让黛玉心疑，也不敢多说，只能等着贾府来人再商对策。

　　她却不知这是管家早就报告过林如海的事，现在的林嬷嬷和那些旧人的复启背后都是经过林如海的同意的，贾敏在时，他可以接受每年送去贾家的大批节礼，毕竟贾敏还是林家人，总不会挖了林家的根，但贾敏已不在，他愿意敬着岳家，林家的后院却不能再由贾家把持了。

　　林家两姐妹看完礼单，就备了轿子，带着王熙凤去了扬州有名的素景轩，“原该带着嫂子多逛逛，可我们姐妹俩有孝在身，总不好太过张扬。”黛玉腼腆笑着让王熙凤落座。

　　素景轩是扬州有名的素斋，糕点香甜，样式繁复，每年过年他们家招待用的点心都是来素景轩定的，因两人戴孝不能吃荤，便请王熙凤来这里了。

　　王熙凤不在意道：“我也不爱吃那些大鱼大肉的，偏爱吃些点心甜糕。”看向窗外的清澈湖泊，这里本是园林改的，处处是景，他们进了院子，没走十几步便有小路通向一处小亭或者楼阁，那湖上也有一两艘画舫可以入座吃饭、喝酒或是听曲，没处都不临近，也不惧外人，很是舒适。

　　饭菜上桌，虽都是素菜，也很精致，颜色不显得寡淡，小二一边上菜一边报菜名，道：“糖醋排骨，龙鲍丝，三鲜鱼丸汤，清蒸火腿，碧绿白果，锦绣拼盘。”

　　王熙凤看着这一道道菜有些惊奇，“不是说素斋吗？”她也是常去寺里拜佛吃些素斋，大多都是青菜、萝卜、豆子这些，不仅做法粗糙，味道也寡淡，最后两样碧绿白果和锦绣拼盘还能看出来都是蔬菜、水果做成的，前头四样却都是荤菜啊。

　　林宜华但笑不语，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给王熙凤，“嫂子先尝尝这排骨味道如何？”

　　王熙凤拿起那块排骨先是端详了一下，一张嘴便先把排骨的骨头啃了个缺口，赞道：“好脆的藕。”原来这红烧排骨是用面筋做肉，藕条做骨包起来做成的。

　　林黛玉便指了指另几道菜，“这龙鲍丝是用豆干做的，鱼丸是豆面捏的，火腿是豆皮做的，碧绿白果和锦绣拼盘我就不说了，嫂子一看便知。”

　　王熙凤稀罕的各夹了一筷子，细细品过，初时都觉不出味道有何不同，在知道了原料以后也吃出了恍然的感觉，“我倒是头一回吃这么精巧的素斋，若是庙里头做这些素斋的话，我宁愿天天在庙里祈福吃斋呢。”

　　黛玉捂嘴笑，“也是这些厨子功夫多才琢磨出这么多样式来，扬州多附庸风雅之人，来吃这个不过是讨个名头，单单这一盘糖醋排骨，比外头真的排骨价钱都要翻了倍呢。”

　　王熙凤感叹道：“扬州好风水，怪不得养出两个妹妹这样俏丽的人儿，等回了家，粗茶淡饭的妹妹们要是吃不惯可怎么好。”

　　黛玉反驳道：“嫂子又胡说了，母亲常说起外祖母家里的饭食，可比这些精致的多，鸡呀鹅啊的不经过十几道炮制都是不能入口的，这不是羞我们呢。”

　　王熙凤粲然一笑，“这倒是真事，等回了家，我便让老祖宗开了那茄鲞给你们吃，一年统共就做了两罐，一罐留了给老爷们宴客，一罐藏在老祖宗的小厨房里，我可想吃好久了，这次沾你们光定要分一口。”说罢又做出馋虫的样子来，把林黛玉和林宜华笑的不行。

　　三人说说笑笑吃了饭，又找了小船在湖上看了会风景，时近黄昏才回家。

　　这日过后，林管家便安排了小厮专门带着贾琏和王熙凤在扬州各处游玩，两人本就年纪小，又是新婚燕尔，携手同游别有一番风趣，就算度蜜月了。

　　贾琏本料定年前回不去贾府，也就安心下来游玩，到处逛逛买些扬州特产，在小年之前跟着林家送给贾家的节礼一起送去了贾府，林黛玉和林宜华也根据王熙凤描述的几个姐妹的性格，分别给贾母、三春、李纨备了礼物，让这三春和李纨还没见到新妹妹就已经心生好感。

　　贾琏的任务因林如海不在毫无进展，王熙凤的任务也有些让她束手无策，这时的她还没有变成八面玲珑的人精，在贾府时有王夫人和贾母在身后才顺风顺水，来了林府，贾家的那些人虽还没被换掉，手里紧要的事却被新提拔的人接了手，整个林府被林嬷嬷管的铁桶一般，她不好找条缝往里下手。

　　但不趁年节查账这会赶紧收回权力，等林嬷嬷彻底掌握了林家的铺面庄子，她就更不容易生事了。

　　越急越出乱，她还没想好法子，贾家的人就先坑了她一把。

　　贾敏陪嫁过来的一个丫鬟，原是配给了林家小厮，两人被贾敏送去庄子上做了管事，两人也相敬如宾过了几年，还生了一个女孩，结果这次贾琏带来的人中，有一个管事的竟是这丫鬟年幼时喜欢过的，两人也曾暗生情愫，只是不久后来丫鬟随着贾敏出嫁就断了联系，这次听说对方也来了，那丫鬟跟着管事来到进府送年礼，趁机跟那人见了一面，却不知怎么透漏了风声，被管事当场抓住。

　　那管事认定媳妇跟人有染，哭天抢地就要休妻，让他媳妇跟着贾琏一行人回去，闺女也不要了，一副气愤模样说那闺女长得不像自己，说不得是跟谁生的，而且全然不嫌事大的闹得半个林府都知道了，等贾琏和王熙凤外出回来，三人已经在大堂里跪了半个多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