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双璧》漠然岚兮

24、第二十四章

　　林家姐妹刚回屋坐定，就收到了连姝玥送来的书信。
　　连姝玥在信中说，她今日听到流言，说王熙凤的身体不太好，恐怕是之前的事遗留下的病根，特意拜请了一位名医帮忙诊治，问两姐妹的意见。
　　这位名医林宜华还有印象，便是之前在连家时宝玉出事后，宋孟然给王夫人的那张字条上写的，槐七胡同百味堂眀先生。
　　林宜华之前也让丫鬟去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消息却是这百味堂确实有两位先生，一位明先生，是位年逾古稀的老者，一位是明先生的徒弟，叫闵睿，十六七岁的少年。
　　明先生已经不坐堂也不出诊了，只有世交好友才请得动他，那个闵睿也天生怪脾气，每三日坐诊半天，且只看疑难杂症，平日里药堂里都是另一位普通大夫坐诊。
　　瑞珠的哥哥去拜访了一番，化了名只说自己主人家想要请明先生出诊，对方却说已经不再出诊了，让他另请高明，他回来回禀了此事，林宜华也就忘了这茬了，毕竟也不清楚对方的深浅。
　　这次王熙凤有恙，连家请得动这位明先生，借着连家的人情，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位先生是否真的医术精湛，若是真事，那花再大的代价也是使得的。
　　但是为王熙凤请医可不是两个小丫头说了算的，一要看王熙凤同不同意，二要经过王夫人和贾母的许可，两人又去了一趟王熙凤的院子询问此事，王熙凤听了倒是有些意动，她的病虽有三分往重里说，这几日的烦躁心焦、动了胎气也确实是真的，心里也总坠坠怕情绪影响了腹中胎儿。
　　家里常用的大夫只说是忧心过重，卧床休息即可，现在听说一位连连家都要拜请的神医，想来本事应该非凡。
　　这几日王夫人不在，她也懒得管事，现在连家都能风闻此事，可见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内院里总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倒正好让她趁机示一回弱。
　　“这事就麻烦两位妹妹替我谢谢连家姑娘了，也别打扰老祖宗，让大家担心，我安排人带进来就是，等我养好了身子自会向老祖宗禀明。”王熙凤拿着信说道。
　　林黛玉和林宜华见她这样，应该是心中定了主意，便回信给连姝玥，定了时间，由王熙凤安排的小厮，去百味堂请明先生来出诊。
　　其他人便是看到了也只知道王熙凤清了一位大夫来，具体是谁，哪家医馆的，却是不知道。
　　第二日，明先生便来了，身边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应该是他的徒弟，两人都是一身略旧的青袍，素净利落，明先生年纪虽大，身材干瘦，但腰背挺直、精神矍铄，丝毫没有暮年之态，那少年则是低调从容，紧紧跟在老人家身后，不多张望一眼，对贾府的奢华也丝毫不以为意。
　　黛玉和宜华不好见外男，便只是避在偏屋，明先生进屋诊治了小半个时辰，便出来了，平儿送人到大门口，还给了一封厚厚的红封。
　　宜华隔着窗纱看到，觉得奇怪，这谢礼未免太丰厚了些吧。
　　两人又去了王熙凤的屋里，王熙凤正靠坐在床头，摸着肚子出神。
　　宜华好奇问道：“凤嫂子，那位先生医术如何，给你开什么药了？”
　　王熙凤抿嘴一笑，“你俩可要帮我好好谢谢连家小姐，明先生给我开了一剂定心丸。”
　　林黛玉也有些惊奇，什么定心丸这么厉害？
　　回转的平儿看两人都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明先生说，太太肚子里是个男孩无疑，并且身体康健，绝没有问题，只要好好安胎，顺利生产下来必是个大胖小子。”
　　之前邢夫人请的大夫言之凿凿说王熙凤肚子里是个女孩，现在明先生又说是男孩，林黛玉也有些晕了头了，明先生再是神医还能这样铁口直断？
　　王熙凤拍拍她的手，“我本也对这位先生半信半疑的，昨日便捎信给我叔母问及此人，谁知叔母帮我略略一查，便查到这位先生可是御医之后，组上两代都曾是御医院的首席，老先生真可谓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今日他只看面相就说出我最近头痛失眠的症状，开了药膳来，三日必能见效。”
　　林黛玉和林宜华点头，既然这位神医这么神，他说是男孩，那还真是比之前那位有说服力多了。
　　王熙凤却嘱咐两人，“此事多亏了两位妹妹，但还请劳烦一件事，今日之事，我只会对外说是请了位大夫来安胎来的，孩子是男孩的事，还请两位妹妹别声张出去。”
　　林家姐妹虽不知她是何用意，也都点头应下，林宜华又提出让容嬷嬷过来帮忙，毕竟容嬷嬷对药膳养胎很是精通，王熙凤自然也乐得接受。
　　回到辛夷院，林宜华有些郁闷地问林黛玉：“姐姐，若是凤嫂子把怀了男孩的消息告诉外祖母，这些烦心事不就都没有了。”
　　林黛玉眼波一转，“既然那人都已经有孕了，木已成舟，凤嫂子总不能不让人进门，她心里已经有了算计，我们就当不知道就是了。”
　　林宜华无奈应允。

　　过了几日，大房选了个不错的日子，给贾琏纳了妾。
　　宝玉、林家姐妹和三春向来与平儿处的不错，便凑份子送了套首饰给她，那一日，王熙凤坐在主位上喝了两个妾侍敬的茶，虽然面色仍然发白，精神却好了一些，面上也带着笑，很是和善的给了两人一人一件新衣服一套首饰。
　　凑热闹的林宜华也看到了那位江南来的妾侍，很有些风流美人的柔弱，光看那泪盈盈的瞳子，真像是水做的人儿。
　　贾琏坐在王熙凤旁边，对媳妇的贤良很是满意，对两个新得的小老婆也很满意，不过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当晚还是歇在了王熙凤房里，第二日两人一起来给贾母问安，夫唱妇随，夫妻和睦异常。
　　贾母也知道王熙凤受了委屈，让鸳鸯从她私房里拿了一株灵芝给她，吩咐她好好补补身子，平儿和那个名叫琴儿的妾侍，则一人得了一个荷包，不过琴儿额外得了一句话，让她好好养胎。
　　贾母是喜欢子孙兴旺的，看见贾琏现在将有两个孩子，再看看独苗苗的贾兰，又看看自己的宝贝宝玉，转头看向林黛玉，“玉儿啊，最近身体怎么样，人参养荣丸还有吗？”
　　林黛玉见外祖母问话，乖巧答道：“还有小半匣呢，有外祖母关心，又有姐妹们相伴，玉儿最近很是开心，身体也轻快不少。”
　　贾母满意地点点头：“下次请王太医再给你看看，我看你脸色越发红润了，比刚来那会好看了许多。”复又转脸向王夫人，“玉儿那里的人参可不能缺着，要用好参，若是一时不足便来问我要，我这库房里有不少，留着也没用。”
　　王夫人忙笑着答话，“哪用得着老祖宗贴补私房，林大姐儿一日能吃多少人参，库房里有的是呢。”
　　林黛玉又谢了王夫人一回，王夫人忙摆手说使不得，跟贾母夸道：“这回去了林家的别院，可比咱家的庄子气派多了，又是凉亭，又是温泉的，老祖宗真该去看看。”
　　贾母操持荣国府多年，上到宫廷内殿，下到各家的庄园也是见过不少，听了倒不以为意，只是笑着符合：“只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动弹不动了，不然也想出去逛逛，家里这些花花草草虽然好看，天天看着也腻了。”
　　林宜华忙道：“那庄子上有花房，外祖母喜欢什么花，我让人送来，给外祖母换换口味。”
　　贾母笑道：“这倒好，正好你们那辛夷院还没收拾妥当，回头多弄些花草来栽上，我去你们那看看就是了。”
　　宝玉在一旁不高兴，“太太带着姐姐妹妹们出去玩，倒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头上学，不仅好花好景没看着，也没人陪我玩。”
　　探春在一旁吓唬他，“若是让老爷听了，小心打你板子。”
　　惜春也道：“我们是女孩儿家，玩了便玩了，二哥哥是要考秀才的，当然要多上学才行。”
　　宝玉小声不满嘟囔，“我才不想考秀才，我就想在家里和姐姐妹妹一起玩。”
　　几个女孩哄笑，都觉得宝玉果然是不知世事，连她们接触了学院的同学都知道，很多家女孩很小都订了亲，都是要等对方考取功名才出嫁的，就像宁儿未来夫婿中了举人，过两年进京赶考想来也能金榜题名，这种亲事，女孩们打趣说起来的时候虽有些戏谑，却也包含着羡慕，毕竟是个父母亲友眼中的良婿。
　　而没定亲的那些，也都盼望着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有本事的，或能挣得一份家业，或能考取功名做官，或是文人雅客大才子，谁又会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婿只会在家跟自己腻在一起玩呢，这种人在世人眼里恐怕也是碌碌无为没有担当的吧。
　　姐妹们觉得宝玉童言无忌，贾母也笑得开怀，觉得孙儿率真淳朴，只有王夫人看着一脸本该如此的宝玉，眼中含着忧虑，若宝玉真的开不了窍，自己是不是该为他找条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