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盛世异象篇·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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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王仔细的审视着卢嘉，想要从她的神情中发现任何一点违心之意，然而什么也没有。金色的眼眸微微垂下，王感到迷惑和失望，可还有更多纷繁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也让他忍不住想更加深入的探寻。
他再度抬眼，“卢嘉，你在西方密林遇到库姆螳螂，是因为汗巾上的熏香有问题。这条汗巾是迦罗给你的吧？”
卢嘉没明白话题为何陡然跳到了这里，如实到，“是，迦罗说是她用错了香料，我猜也是。”
阿修罗王神秘的扯了扯嘴角，“那么，如果我说，迦罗绝对不会用错香料，为那汗巾熏香的另有其人，你相信吗？”
卢嘉一下子愣住了，但她也飞快的理清了问题的关键。比起迦罗，卢嘉当然更相信王，那么迦罗说谎就是为了掩护某人。
“……所以，给汗巾熏香的人，是舍脂吗……”
王露出了赞许的微笑，“你很聪明。”
舍脂不喜欢做诸如熏香、制衣之类不优雅的劳力活，可她却专门为即将西行的姐姐的汗巾熏香……
卢嘉猛然记起，当初她分明记得自己在行礼中放了汗巾，可出城之后却怎么都找不到，这才不得不接受迦罗的汗巾。
所以，舍脂要针对的人，并不是迦罗，而是她？！卢嘉打了个寒颤，“为什么……”
刚刚还说她聪明，现在又开始犯糊涂。王有些无奈，点拨她，“这段日子，经常跟着我出入善见城，被天帝的公主款待，大出风头的阿修罗族的神女是谁？”
“呃……”以阿修罗族那位未来神妃事事要强的性格，的确会因此而忌恨。卢嘉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陷害，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见她又呆住了，阿修罗王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他直接说出了结论，“虽然舍脂的做法有违道义，但我并不会惩罚她。”
你会不甘心吗？王等待着看卢嘉的反应。
卢嘉努力的试图跟上王的逻辑，“因为没有证据吗？”除了迦罗，大概没人知道为汗巾熏香之人，可迦罗已经认下了过错，便不可能期望她改口。
“这是最无足重轻的理由。”王轻描淡写的说，“我要惩罚谁，不需要证据。”
卢嘉皱了皱眉。在法制社会出生长大的她，不太适应这种蛮横的做法。但既然王不认可她给出的答案，她便继续思考。随后，她意识到了舍脂的真正目的。毕竟，舍脂很清楚，卢嘉这一路有神将随行，若不是神将意外的被魔族骗走，就算真正引来了库姆螳螂，也一定不会让卢嘉真正遭遇危险。
卢嘉忽然觉得，这就是一出小学生策划的低劣闹剧。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有些生气的话，现在已经完全瞧不上眼了。“她只是想吓唬一下我而已。”
王当然清楚舍脂的做法伤不到卢嘉，可他完全没想到卢嘉竟说得如此满不在乎。这一次，舍脂的确意在警告，可她能处心积虑的布置到这种程度，就意味着，她也有可能做到第二次、第三次……谁能保证以后的每次都只是“吓唬一下”？
你的心到底有宽？阿修罗王打算下一剂猛药，索性挑明，“舍脂这样做，是为了消除可能威胁她地位的风险，危机意识十分充足；她只进行到了‘警告’的程度，分寸掌握得非常到位；她的手段也确实高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她表现出的这些能力都足够优秀，让我愿意为她继续保留阿修罗族神妃的位置，毕竟，我的妻子、下一任王的母亲，各方面必须是我族女性之中最优秀的。因此，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可能有损她声誉的事。”
卢嘉听得目瞪口呆。这铺面而来的宫斗大戏即视感，让她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
“卢嘉，”阿修罗王语重心长的教导这个迟钝的学生，“我不知道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但这里并非全然安逸无忧的乐土，神也好、人也罢，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时，不会顾忌太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凝结着沉重的阴影，压迫得卢嘉不得不避开视线，低下头去。
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共和国新一代，卢嘉迄今为止活得顺风顺水，那些阴私的算计，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实在学不来。再加上，她最喜欢的这部漫画，除了有华美的人设外，每个角色都或多或少有着温情的一面，故事主线更向她展示了人与人之间、那强大的情感牵绊的力量，让她始终对这个世界怀着美好的畅想，对这里的人们，她总愿意将他们往好的方面去设想。
所以，日后对人对事都要小心提防、三番揣摩了吗……
卢嘉认真的自我评估了一番后，一脸苦恼的抬起脸，诚恳到，“王，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做不到啊……”
天界第一的守护斗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谏言向来举足轻重，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直白的拒绝过。阿修罗王一时间也诧异得愣住了。
卢嘉还在纠结，“我不太会揣摩别人的心思，猜了也不一定对，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再说，我管不了别人的做法，我能决定的只有我自己。我想以积极的态度对待他人，不行吗？”她已经准备破罐子破摔了，“难道因为被人算计了，就必须算计回去或者去算计其他人吗？这也太消极了，想想都心累。”
头脑简单的家伙。阿修罗王缓缓的呼出一口气，略微纾解了一下对这个不求上进的学生的失望，语气闲凉到，“即便以后可能会陷入比这次更危险的情况，你也一点都不担心吗？”
卢嘉察觉到了王的不悦，那冰冷的威压令她头皮发麻，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战战兢兢到，“一定要这么设想的话，当然会担心。所以，你说的我都会照做，但实在做不到的，我总得提前打招呼啊……”
——我是你的王，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照我说的做，其他交给我。
他的承诺，才是她胆敢如此松懈的最大依仗。
胸膛里的压抑感骤然消散，刚才一度被迷惑和失落覆盖的情绪猛地冲到了意识的表层，阿修罗王终于将之辨别了出来。
庆幸、宽慰，欣喜，以及……
这个姑娘，让他沉寂千年的心同时品尝到了如此丰富的味道。而她此刻委屈的模样，又让他差点丢了沉稳气派。
至少要让她记住今天这堂课。阿修罗王这样决定，妥协的话语在最后关头停在舌尖。他放下茶杯，神色深沉到：“我明白了。你退下吧，卢嘉。”
目送卢嘉带着一脸的胆战心惊、却依然姿态优雅的行礼退走，阿修罗王稳住心中的歉意和得色，起身来到水池边。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清新的水汽合着清爽的白莲香灌入胸肺，将之前的浊气冲刷得干干净净，刚才那段对话的场景在眼前回放，她的一颦一蹙简单真切、率直生动。
没治了。阿修罗王对卢嘉的天真做出了这样的定论，他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明显。
欢愉，前所未有的盛大，击散了所有烦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盛世异象篇·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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