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冬天是温暖的，花宫同学 ...
-
“我说，反正比赛都结束了，我们出去玩吧？”
自助餐厅里，织田由纪兴致勃勃地玩着巧克力喷泉一边说。
雾崎第一的篮球部从某种角度说是个相当松散的组织，整个社团的核心就是一支人数不多的球队，全部的权力几乎都掌握在花宫真一个人的手上，因此除日常训练外基本没有什么整个部门的活动。加入篮球部，基本等于拼命打球。织田由纪有时候觉得篮球部蛮可怜的，不过整个雾崎第一对篮球感兴趣的人也不是那么多就是了。
“去哪去哪？”大家出乎意料地都挺有兴趣的样子，往常不办什么娱乐活动，一部分也是因为队员们都过于有个性而不太合群。
“我们的经费有那么富余吗？”花宫真黑着脸从她手上夺下那支裹了过量巧克力酱的棉花糖，塞到她嘴里。
“每个人凑点钱也不是不行嘛。”原一哉说。
“干脆期末考试之后去好好玩一场吧？”古桥提议说。
“冬天是温泉的好时节啊。”濑户说。
“啊，好主意好主意！”织田由纪狼吞虎咽地咽下嘴里甜得过分的棉花糖，欢快地叫起来。
“箱根怎么样？”
“要不要去北海道！”
“草津温泉也不错啊。”
“别擅自做决定啊。”花宫真颇感头疼，经费且不论，在他看来，带这群家伙出去玩比训练他们麻烦得多。
“二年级都要结束了，也该大家一起出去玩一趟吧！”织田由纪锲而不舍地说。
“我说，你凑什么热闹？”明明都不是篮球部的成员。
“这样很小气哎！”原一哉和山崎弘笑嘻嘻地为她打抱不平，“好歹织田同学也做了不少次临时经理啊。”
织田由纪也不说什么，就是这样软软地笑着望着他，微微歪着一点脑袋，眼睛像是夏夜的星星一闪一闪，花宫真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忽然就有一点不能游刃有余的感觉。
“从小到大都没有和花宫同学一起旅行过啊。”她扁扁嘴，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花宫真斜了她一眼：“从小到大班级合宿多少次？”
“那不能算。”
“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那不是花宫同学邀请我的。”
当织田开始偷换概念的时候花宫真一般拒绝和她继续讨论。
“那么，放假之后，一起去箱根吧。”
虽然这么说了，但剩下的日子里，除了看冬季杯的比赛，几乎所有人都全副心思扑在期末考试上了。雾崎第一的竞争相当激烈，何况谁要是考了队里最后一名，还会享受到花宫真制定的魔鬼加训。
不过为考试焦头烂额的人里，显然不包括花宫真和织田由纪。放学的时候其他人都决定在图书馆学习，他们俩走出去的时候受到万众仇视。
“真冷啊。”织田由纪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徒劳地拢了拢制服外套，恨不得裙子长到脚踝——为什么女生就不能像男生一样穿裤子？
“你吃的那么多甜食不会转化为脂肪吗？”花宫真说。
“不会啊。”织田由纪理所当然地说，不知道这会有多招女生的嫉妒，“啊，真是太冷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呢！”
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兜头盖下，吓得她一声惊叫。
“你太啰嗦了。”走在她前面半步的人用同样理所当然的平淡语气说。
织田由纪怔怔地抓着那件外套，前面的人似乎感到她没有跟上来，微不可察地放慢了一点脚步。笑容，自她的唇角一点一点漾开，像春日的阳光忽然从云中跳出，让世界都充满了光明。她小跑两步追上他的步伐，奇怪，好像真的不那么冷了……
“由纪，期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啊？最近绘理都忙得不能回家了。”晚饭时母亲关切地问起来。
“我们家由纪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父亲笑眯眯地说。
“毕竟还有一年就要考大学了啊，由纪，你有什么想法了吗？”母亲问。
“啊……”织田由纪正忙着往嘴里塞天妇罗，闻言猛嚼两下，含混不清地说，“我嘛，花宫同学要考哪里，我就去哪里吧。”
“反正那家伙肯定会去好学校的，不用担心。”她又补充说。
“你啊，还真是随便的决定。”母亲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从国中到高中，她都是这样轻易地决定，轻易地决定，追随同一个人的步伐。
“至少由纪一直都很开心呢。”父亲乐呵呵地说。
晚饭后织田由纪趴在床上看书，突然手机响了一下，她伸长胳膊够过来，是花宫真的短信，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下雪了。”
她跳下床拉开窗帘，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何时已悄然飘满了天地之间，静静地下落，映着洁白的光芒。她仰望着遥远的夜空，雪花从那看不见的源头不断地落下来，像赴一场盛大的祭典。忽然涌起的湿润模糊了视线，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啊，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想要流泪呢？
夏目漱石说，要说“我爱你”，“今夜月色很美”便已足够。今晚没有月亮，只有今年的第一场雪。
“哇！能闻到温泉的味道呢！”走在箱根的街道上，织田由纪兴奋地欢呼起来。
“你是白痴吗。”花宫真走在最前面，面色不善，背后跟着一群人高马大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像□□组织，好在还有一个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围着他转来转去。
“真是好大的雪啊。”山崎弘感叹道。雪在他们来的前一天刚停，整个城市还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等到了旅馆之后，一起打雪仗吧？”织田由纪提议说。
“……怎么看你都没什么优势吧……”古桥在心里想。
“你打雪仗哪次活过三回合了？”花宫真伸手拽住快要从她身上滑落的围巾，恶作剧似的呼啦绕上她的脖颈，不经意也把她整个人圈到了臂弯中。
织田由纪茫然未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继续蹦蹦跳跳地跑到路边踢雪玩了。
“啊呀，织田同学还真像个小孩子啊。”濑户微笑道。
“从小到大一直这么白痴。”花宫真说。
“你好像只对织田同学这么刻薄。”
“有这回事吗？”花宫真踢开她踢过来的小石子，“可能是因为她最蠢吧。”
“哦！我记得上次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花宫说他喜欢的女性类型是比较笨的那种，对吧？”原一哉忽然凑热闹不嫌事大地插话说。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山崎弘想了想说。
“不可能吧。”织田由纪踢着小石子笑盈盈地说，“花宫同学要是玩真心话，说的百分之百是假的。”
“所以我都跟他玩大冒险。”她补充说。
“说得好像你赢过我一样。”花宫真瞥了她一眼。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不，今晚再玩，肯定不会输给你了！”织田由纪不服气地叫起来。
“哦，我倒想知道，织田同学输了什么。”古桥饶有兴致地说。
“啊，都是陈年旧……”
织田由纪刚想打个哈哈蒙混过去，花宫真已抢先一步开口道：“我让她把蜘蛛放到讲台上。”
“那还真是了不起，老师吓哭了吗？”原一哉笑嘻嘻地问。
“没有，她自己吓哭了。”花宫真耸耸肩。
“怕蜘蛛怎么了！”织田由纪不是很有气势地说。
“哈哈哈那你还真是老实啊。”听众们没什么同情心地笑起来。
“因为我指望花宫同学输的时候我说出愿赌服输能比较有气势。”织田由纪也跟着他们笑，好像当初被吓哭的不是她一样。
“到现在都怕吗？温泉旅馆说不定有很多小家伙哦。”濑户打趣她道。
“才不会怕了。”
结果他们刚刚在房间里放好行李，就听到门口一声惨叫：
“花宫同学！救命啊！”
花宫真脸色一黑，濑户一眼就看出他肯定听出了她没什么真的致命危险。
“怎么了？”他刷地拉开门，把死死扒着门框坐在地上的女孩子拉起来，几分无奈几分习以为常。
“蜘蛛……有蜘蛛啊！”织田由纪扯着他的袖子，好像背后有成了精的蜘蛛在追杀她一样。
“吃不了你的。”花宫真叹了口气，跟着她去房间里逮蜘蛛。
“我说，他们真的不是恋人吗？”原一哉躺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花宫甩上门。
“是不是恋人，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呢？”古桥淡淡地说。
“我总觉得，和织田同学在一起的时候，花宫其实心情蛮好。”山崎说。
“他可真是个幸运的家伙。”濑户靠在桌边，微微地笑起来。
似乎有什么触动了他的回忆，他接着说下去：“说起来，我答应花宫的邀请加入篮球部，大概是因为一年级的时候，看过他和外校的一场比赛。”
“怎么？”
“他让对面的主力摔伤了腿。”
“哦，这不是很常见吗？”
“比赛结束的时候正好花宫被教练叫去，织田在帮忙收拾东西——大概也是临时打杂——那时候我当然还不认识她。对面的球员就揪住她不放，说，用卑鄙伎俩打球的都是垃圾。”濑户讲述得很平淡，古桥抬起没有波澜的眼望了他一眼说：“然后呢？”
“然后啊……织田说，连用了卑鄙伎俩的人你们都打不过，不是更丢人吗。”濑户的嘴角不由得向上弯了一分。直至今日，他仍然能清晰地记起那时还挺娇小的少女无辜又狡黠地扬起脸的神色。
“那时候我就想，这样‘卑鄙’的家伙却能有人毫不犹豫地相信着他，他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我说，这个逻辑有问题吧，难道不是，因为卑鄙所以才打不过吗？”原一哉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口说。
“没问题哦。”古桥说，“规则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为了更好地竞争而设的。”
“比如说，在打球的时候搬着梯子把球丢进篮筐，看起来占了便宜，实际上是很没有效率的。”濑户接着说，
“花宫从来没有对奇迹的世代用过暴力打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光是防住他们就需要全部的精力，没有做小动作的余地。”濑户说，“在和他们的比赛中，暴力是不划算的。”
“我好像明白了……”山崎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花宫使用暴力打法的时候，其实是一种蔑视啰？”
“倒不如说，是他的游戏吧。”濑户淡淡地笑了笑，“拜他所赐，我们才度过了相当有趣的一年呢。”
门外传来织田由纪轻快的声音，喊他们出去吃饭。
“说的也是啊——认识他们，真是幸运得要命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冬天是温暖的，花宫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