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0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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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给我，我所期待的回应吗，丽莎？”
暗淡的晨曦中，诡秘莫测的光影里，丽莎半仰着头，她认真的看着面前为她撩起碎发的青年男人。光照在男人那双如同恶魔一般的眼眸上，她歪着头，露出了笑容。
纯洁懵懂的笑容，不谙世事的空洞眼神。像是没有灵魂而任人摆布的玩偶。
因为没有灵魂，无知无觉，即便被残忍的对待也不会反抗，即便被丢弃也依旧能够露出不动容的微笑。
“这是先生您对我的要求吗？”
少女的手按在轻轻起伏的胸口，沾染了雨水与泥土的半干睡裙紧紧的贴在身上，随着起伏的呼吸而颤栗。
也想要她成为玩偶吗？
“不。”爱德华否定丽莎无声的问询。他想要的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这是选择。”他道。
“选择？”丽莎歪着头，少女的神情天真烂漫，迟疑着，带着嘲弄般说出口的话语却尖锐的如同一柄锋利的刺入胸膛的短剑。“我……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有人给予过她选择吗？丽莎的心底有怨憎的情绪涌现，这让她那双眼中浮现出了外露的情绪。她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里就被人推下了深渊，那时候没有人给她选择的机会。而在她苦苦挣扎在其中时，那些推手却站在深渊的旁边笑着说那些凉薄的话。
“听话。”
“比起那些已经死在荒郊野外和街巷里的烂肉，你该知足了。”
“至少你有一张还能被人喜欢的脸。”
那些过往是阴郁的，寒冷的，还有充满了绝望的。他们令牙齿打颤，令心底生出怨憎与不甘心。而这些纷杂的恶与尖锐的冷意是她跌跌撞撞的十几年人生里的全部记忆。温暖的善意美好的像是泡沫，像是砂砾，流逝的无声无息，仿佛来就没有存在过。
“无论任何事情，你都能选择拒绝，或者接受。”爱德华遵循着他的意志，就如同很多年前那位女士将这句话送给他一样，他在此刻将这句话送给了面前这个被怀特家族舍弃的女孩。
“哪怕拒绝的代价是死亡？”丽莎蕴藏在心底的怨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一道缝隙，然后，汹涌的恶意前赴后继的奔涌而出。
“没错。”这是个相当冷酷的回答。却也是个听起来就很理所当然的回答。
选择或许无足轻重，或许改变命运。人类无时无刻不在做出选择，从一餐一饭，一衣一行，再到左与右，生与死。一念之间或许就是天差地别的不同未来。
只是有些选择沉重的令人无法抉择。
“你可以选择拒绝我，继续朝着山下逃，幸运的话你可以在黄昏之前找到能够庇护你度过夜晚的人。你也可以选择拿起我给你的刀，在休息之后去杀了那个血族……总之这一切的选择都在于你。这便是你的选择。”
“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帮助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丽莎的眼底满是阴霾，她轻声低语，声音压在细碎的树叶摇曳中，“想要杀死血族需要什么样的力量呢？”
金钱？身体？或者忠诚？
死血族的话，说的这般的轻而易举，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人类吗？真的不是在引诱人堕落的恶魔吗？
被这样一个人所图谋的事情。想要利用教皇的预言和怀特家族血脉才能实现的目的？又会是什么样的？
丽莎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她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她隐隐有种直觉，察觉到了面前人的图谋带着危险。她只觉得此时的她站在天秤上，一旦做出了选择，就是天秤失衡的时候。光一寸寸的蔓延，渐渐的将属于夜晚残留下的最后一抹暗淡驱散。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丽莎再一次开口问询。“您喜欢锋利的刀刃吗？”
“嗯。”爱德华应了一声。
“您喜欢刀锋划出的伤痕吗？”丽莎的手摩挲着手臂上肩膀上的一道道伤痕。“很多先生都很喜欢它们，比还有人喜欢看到人露出惊恐的神情，在绝望的时候发出祈求与呜咽。您也喜欢这样吗？”
匕首从皮革与金属制成的鞘中抽出，刀刃轻轻的压再了少女的皮肤上，压出了一道深红的凹痕。带来了一种压在心头的沉重杀意。“你喜欢吗？”爱德华反问。
丽莎毫无被匕首即将划破皮肤的恐惧，笑着道。“先生，没有人会喜欢疼痛加诸在自己身上。”
爱德华看穿了女孩仗着自己本身有利可图而接连试探的心思，他有点想笑。还真是个能屈能伸，心思复杂的小鬼。
“是吗。”爱德华面上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他收回了抵在丽莎皮肤上的匕首，将匕首重新收入小腿绑着的鞘里。“至少暂时而言我只对你身上那个姓氏感兴趣，至于你本身……”爱德华掐住了丽莎的脸，左右认真看了看。
“确实是一张漂亮的脸，但一想到这张脸后面的家族，或者准确点说是和这张脸长得一样的那位，只会让我觉得碍眼。”
“看来先生您很讨厌我这张脸。”被掐住了脸的丽莎也没挣扎，就那么含含糊糊的开口。“面对一张讨厌到憎恶的脸，却还想从我身上图谋什么，看来怀特这个姓氏带来的利用价值还挺大。”
“毕竟是有可能带上王冠的女孩……”爱德华在丽莎面无表情的目光下，坏心思的道。“戴在国王还是王后的头上，都是黄金冠冕。怀特家族的女孩嫁给布莱克家族的人，一定是个惊天的丑闻。那群家伙直到现在还信誓旦旦的觉得伊莎贝拉·怀特必然是那个预言中的人。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看着怀特家的那群人知道我把怀特家族直系血脉捏在手里时候的扭曲表情。”
丽莎怔了一下。
布莱克这个姓氏。丽莎想到了她关于布莱克家族的传闻。传闻里的布莱克家族是恶魔的后裔，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恶魔的血脉，信奉着黑暗君主，是恶魔的信徒。
他们，与光明教廷的教义与法典截然相反。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爱德华将钳制着丽莎脸的那只手放下。重新坐直了身体。
丽莎的脑子里一时间想了很多事情。她的思绪纷乱，这天的清晨里她知道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那些消息塞在她的大脑里，快要挤爆了女孩的脑袋。
在有百鸟啼鸣的背景音中，思索了良久良久的丽莎在反复的深呼吸之后，孤注一掷的赌上了自己的未来。“先生，您是在等着我向您证明我有足够的能令您满意的力量，还是在等待着我向您祈求庇佑？”
爱德华在心底赞叹了一句聪明，眼中有赞许的目光一闪而过，他却又将这个问题重新抛给了丽莎。“你可以做个选择。”
“选择吗……”少女的眼底有意义不明的情绪流淌。
她这一次并没有思索太久，就再一次的抬起头看向爱德华。少女的眼眶泛起微红，有泪水蓄在眼底，将落未落。
“请您带我离开这里。”
美丽的女孩轻轻落泪，低喃着祈求，这是一件令人失智的事情。
“作为回报，我会成为……”丽莎泛着薄红的目光落在了爱德华被半遮掩在斗篷下面的残缺手臂，“您的手臂。我会是您手中最锋利的那柄刀。”
“您的期待与目光，将会是我刀锋所指的方向。您的存在便是我的信仰。”
‘柔弱’的少女说着最寒意彻骨的话，巨大的反差感令人心中荡起涟漪。“哦呀。”爱德华饶有兴致的笑着道。“你知道我姓布莱克还敢这样说，胆子很大嘛。”
“在深渊里停滞许久的天使，羽毛都被会被黑暗浸染成了灰色，而羽毛变成了黑灰色的天使，祂再也回不到充满光耀的天堂。”丽莎轻声说着。少女的脸上渐渐的绽开一个古怪又扭曲的笑。“您觉得这样的表演满意吗？先生。”
“我想，我开始喜欢上你了。”爱德华道。
被染上了颜色就再也无法保持纯白。就像无法在黑暗中涂抹色彩。坠入了深渊的天使因为羽翼变得晦暗而回不去天堂，而被推下了深渊的人，灵魂在深渊中变得千疮百孔。
祂们害怕触碰光明。
光会将黑暗驱散，也会将灵魂灼伤。
“我的名字是爱德华。”爱德华低沉的声音在丽莎的耳中响起。宛如恶魔呢喃蛊惑人心。“爱德华·布莱克。”至少此刻的丽莎是被恶魔蛊惑了。即便仍旧对人保持着不信任，即便她其实很讨厌面前的人，但她仍旧想要借此博取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未来。
少女的眼眸微敛。在奇洛·泰勒讲的童话故事里，公主被恶龙囚禁在了城堡，被勇者救出之后却并没有和勇者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公主杀死了勇者。丽莎曾经猜公主是爱上了恶龙。
真的是爱吗？
现在丽莎突兀的想起了这个故事，却开始质疑自己曾经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004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