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教你一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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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教我什么？”林黛玉感到有些荒谬：她会用王嬷嬷来教她些什么？！
“教你遇上欺主的刁奴时，该怎么办！”季棠下巴一扬：“把人带上来。”
几个妇人抓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上来，拎小鸡似的往地上一扔：“娘--”王嬷嬷大惊失色：“三丫头--”娘俩就这么哆哆嗦嗦的搂在了一起。抓人的是上夜的婆子，难得有一回露脸的时候，抢着说道：“这小丫头在咱们小姐的房外头鬼鬼祟祟的，奴婢心里有疑，便上前问了一句。谁知这死丫头做贼心虚，手护着怀里。奴婢便同其他几人抓了她，从她的怀里搜出了这个！”
那是一个灰布包包着的一包银子，零零碎碎的。季嬷嬷上前数了一数：“回夫人姑娘，这里是二十两三钱银子。”
林黛玉又惊又怒：“这是什么！”不是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怎么可以让自己这未当差的女儿私自往她的屋里去？她平日里放月例的地方就在闺房之外的隔间里，可是姑娘的闺房，寻常便是父亲都不能进的，她怎敢叫外人进来。她素来有洁癖，平日里寻常丫鬟连她的院子都不能随意进去，王嬷嬷倒是好，直接叫自己根本不在使唤之列的女儿跑进她的闺房。
母亲说的真是不错，宽厚过度，有人便要撒野了！
王嬷嬷辩解道：“姑娘您听我解释。那月例银子原是我收着的，可谁知放在哪里就不见了。老奴又不敢告诉姑娘，急的病了。老奴想正好，我既然病了不如出去先凑齐了这二十多两银子，能补上也就罢了！”
王嬷嬷说的是声泪聚下，然而但凡有一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二十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如若真的是丢了，那王嬷嬷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自己来弥补这个亏损。
林黛玉抿着嘴，不说话。
季棠笑着道：“那嬷嬷你可真的是心善啊！这么多银子你都愿意自己去替那个贼补上。”其实论理，林黛玉的月例并没有这么多的，林家规矩嫡出姑娘的月例只有五两银子，只是林黛玉是林海这一辈子唯一的女儿了，身体又娇弱，所以林海才直接把她的月例提到了十六两，剩下的四两多银子却是丫鬟们的。二十多两，便是在京城，也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吃穿了。若真是丢了，王嬷嬷一定不会想着自己去补这个亏空的。
林平家的也是不屑，她自然知道这王嬷嬷是在糊弄人呢！这姓王的一家子都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人，还自己填补亏空，说笑话呢吧！她道：“只愿不是贼喊捉贼就好！”
王嬷嬷愤愤：“你...”
季棠道：“那本夫人不知，七日前，你和门下婆子们聚众赌博时输的那十几两银子又是哪里来的呢？王嬷嬷，你来给本夫人解释解释好不好？”
王嬷嬷和林平家的都还在震惊中，不知道季棠怎么会知道这事。
黛玉已经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嬷嬷道：“赌博？”
才十一岁的的黛玉，还不能很清楚的明白，赌博意味着什么。但这也并不妨碍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殊不知贾府这样一向宽容持家的人家在面对家中下人聚众赌博时也向来是毫不手软的，她就曾听屋里的小丫鬟们说过凤姐儿又处置了几个开夜局的婆子。只不过怕老太太烦心，没闹得众人皆知罢了！
黛玉把对王嬷嬷最后的那点仁慈也打消了，让自己的女儿偷偷的往她这个当主子的屋里跑，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聚众赌博，让黛玉面上也无光。脸色十分不好的对季棠道：“即是这样的事情，那我也不好求情了！该如何处置，母亲做主吧！”
王嬷嬷哪里能让她这样走了，她推开女儿，以头抢地：“姑娘，姑娘，您不能不管我啊！就是不看老奴奶了您这么些年，您也要看在老奴抛了家陪着您千里迢迢的跑京城去，老奴伺候小姐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姑娘，您不能不管老奴了啊！”
季棠怒了：“放屁，你是白给姑娘喂奶的吗？林家一个月二两银子给你，难不成是喂了狗了！”震慑住王嬷嬷之后，几个上夜的婆子才后知后觉的压制住了王嬷嬷，顺带又压住了她的女儿。季棠这才松了一口气，悠悠然的道：“你若要算账，咱们就好好算一下这笔账。你不过喂了小姐一二年的奶水，账本上记了你每月月银二两，你给小姐喂奶期间，每日至少两碗补汤。什么样的好东西不说紧着你先，但也从来不曾少过你的。”
“你的三个女儿，除了这个小的还不能领差事。余下的那两个不都是在小姐和我房里伺候的？小姐去她外祖母家，你和雪雁陪着去了不假。你那两个女儿不愿意去留在府里每日只不过是给姑娘看着屋子，每个月就领着一等大丫鬟的例银。比那正紧八百陪着去了的雪雁待遇都要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依我看姑娘就是太好性了，才把你们一个个的纵的如此不知好歹！”
季棠不说大家还不觉得如何，季棠这麽一说，连黛玉都觉得心酸。王嬷嬷当年陪着她离开苏州她又如何会不感恩？所以才会如此的敬着她纵着她，谁知到头来却是这么个局面！
黛玉忍者泪道：“嬷嬷做出这样的事，教我如何再给你求情？”
紫鹃护主心切道：“嬷嬷也太不知足了些，姑娘向来感激你陪她离家，对你多番照顾。甚至你的女儿虽不在姑娘身边贴身伺候但姑娘也多有庇佑。嬷嬷还想让姑娘如何？”
季棠道：“有的人就是这样，喂不熟的白眼狼罢了！你对她再好她也觉得理所应当。为她伤心，不值当！”
随口安慰了一下黛玉那受了伤害的心灵，季棠便准备发落了这王嬷嬷，然后再去整那帮聚众赌博的，一个一个来，谁都跑不掉。
谁知道林黛玉却插了一句：“别的人却罢了，王嬷嬷到底是我的乳娘，母亲若不介意，就由玉儿来处置吧！”
季棠挑眉，这个姑娘素来一副柔弱的样子，前些日子虽然借着赖婆子的事情敲打教育了她一次，但是季棠也并没有觉得人家的性格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这次她想要亲自处置王嬷嬷，季棠自然没有异议。
那边王嬷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黛玉道：“令王嬷嬷将该还回来的东西都如数还回，王嬷嬷及其三个女儿都撵出去，不许再进二门伺候，若再有不妥当之处，一并从严处置。母亲看如何？”
季棠浅浅一笑：“如此甚好。”王嬷嬷虽有盗窃之罪，但到底是林家大小姐的乳母，盗窃之罪好，大惩小戒，既显得大小姐感念你的哺乳之恩，又不会让人家觉得你软弱好欺，并且严明，再有触犯，必然从严处置，也不会让其他人觉得她偏向乳母。一举三得，小姑娘还真是，有点灵性。
如此最好。
微微一摆手，便有人将王嬷嬷及其三女儿都压了下去。
刚送走了林黛玉，林如海便又登门。
“老爷深夜照访，有何指教？”
林如海心情愉悦道：“今日，玉儿乳母一事......多谢你了！”
“......”
“你把玉儿教导的很好。”
“这个我可不敢居功，是大姑娘自己聪颖。”季棠补充：“我真心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教你一遭（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