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任务》狴犴

6、晴晴的末世

　　晴晴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平时很少生病，但一旦生病，那就是场大病，流程大致如下——
　　发烧，咳嗽，高烧，咳嗽，肺炎，咳嗽，咳咳咳，烧烧烧，咳咳咳。
　　一套流程走下来，半个月过去了。

　　察觉到自己在发烧后，晴晴开始找药。
　　她买了很多药，西药、中药，中成药。
　　就怕会遇到这种事情。

　　拿出体温计放在胳肢窝里一夹，片刻后，拿出体温计，果然，38.7。
　　晴晴知道，这个体温只是暂时的，到了晚上，还会往上飙升，她有高烧四十度以上的经历，每次生病，都有那么几个时刻，面临体温计频临爆表的情况。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烧，只能按照往日的经验，归于这段时间喝水喝少了，嗓子有了炎症。
　　晴晴给自己冲了两包冲击，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药，消炎的、润肺的、感冒的、退烧的。
　　一把药下去后，没过多久，晴晴开始出汗，头疼的症状也开始减退，晴晴知道，这是退烧药起作用了。

　　一定要好起来啊。
　　晴晴在心里祈祷。

　　晴晴头晕乎乎的。
　　天气热得可怕。
　　因为退烧药，晴晴现在全身都是汗。
　　连裤子都已经湿透了。
　　衣服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晴晴觉得头重脚轻，嗓子火烧一样，痒痒的，热热的。
　　仿佛有小虫子在嗓子眼里爬来爬去。
　　晴晴忍不住侧头咳嗽了两下。
　　她咳嗽的声音并不大，可还是惊醒了隔壁的母亲，母亲还是嘶吼。
　　一声声，一阵阵。
　　外面的丧尸也开始吼，乱七八糟的叫声。
　　刺得晴晴耳膜生疼。

　　她强撑着身体，走向厨房，她要趁着退烧药效果最好的时候，做完今天剩下的事。
　　以前晚饭，晴晴会给母亲煮点粥，晴晴自己摸索出来的规律，母亲喜欢吃肉，要是粥里面有肉，哪怕只是一点肉沫，喂起来都会比普通的稀饭容易一些。

　　今天晴晴实在是不舒服，她觉得自己没有经历等着酒精炉烧开水，给母亲煮粥了。
　　她用温水，冲了两包奶粉，又加了一些饼干，让奶粉变成奶糊糊。

　　晴晴强打精神，端着小奶锅吞了几口后，将锅里奶糊糊倒入一次性纸杯中，向以前一样，用拇指给纸杯夹出一个小口，向妈妈的卧室走去。
　　“妈妈，吃饭了！”
　　晴晴说道。
　　她知道，母亲不会给予任何回应，可她还是想试试，万一，母亲意识突然清醒过来呢。
　　很显然，今天的母亲，也只是普通的丧尸。
　　她并没有回应晴晴的话，如往常一样，她瞪着猩红的眼睛，张开嘴巴，冲着晴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吼——”

　　晴晴晃悠了一下纸杯。
　　她头晕得难受，明明已经是下午，可温度没有丝毫降下去的意思，还是那般憋闷燥热，混合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骚臭发霉的气味。
　　她胃里有些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
　　“呕——”
　　回应她的，是母亲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生病让晴晴变得多愁善感。
　　晴晴的眼眶有点湿。
　　五花大绑的母亲，身下的纸尿垫湿漉漉的，说明母亲刚刚又尿了。
　　晴晴想，待会母亲吃饱后，给她换一条干净裤子。

　　晴晴将捆得结结实实的母亲，吭哧吭哧地搬到床边的椅子上。
　　当然，这个过程，晴晴受到了母亲的强烈反抗。
　　丧尸化的母亲，不断地攻击晴晴。
　　她啃了晴晴好几口，但都只是啃在了晴晴厚重的手套上。
　　晴晴喘着粗气，又拿了一根绳子，将母亲连人带凳子捆在了一起。

　　这个过程每天都要来那么几次。
　　自从母亲感染丧尸病毒后，晴晴每次给母亲喂饭都要重复这套动作。
　　从最初的生疏，到现在已经非常娴熟。

　　但今天是个意外，晴晴在发烧。
　　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作也笨手笨脚，比平时多花三倍的时间，才将母亲顺利搬到椅子上。

　　晴晴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好在，晚饭喂得还是比较顺利的。
　　最近晚饭都是酒精炉熬得稀粥，母亲好久没有吃到奶糊糊了。
　　更何况，加了饼干后的奶糊糊，味道确实不错。

　　晴晴知道生病的自己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非常容易出差错，所以给母亲喂饭的时候，她非常小心。
　　当杯子里的奶糊糊都被母亲吃下去后，晴晴挺开心的。
　　她笑了笑，对母亲说，“吃饱了待会不要动，我们换条新裤子。”
　　母亲龇牙，猩红的眼睛，骇人地盯着晴晴。

　　月初晴晴掌握了给母亲换衣服的新技能，虽然只能换裤子，但比起之前，什么衣服都不能换，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她先把床上的纸尿垫抽去，换了一个新垫子。
　　又将捆在母亲上半身的绳子紧了紧。

　　“咳咳咳——”
　　晴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开始给母亲下半身松绑。
　　这个动作，晴晴做得还是比较熟练的。
　　母亲不断晃动身体。
　　椅子嘎吱嘎吱响，但晴晴一点都不担心椅子会散架这种问题。
　　这是实木的椅子，又笨重又结实，晴晴觉得家里所有的椅子都坏了，这把椅子还能再苟五百年。

　　“啊啊啊——”
　　母亲冲着晴晴嘶吼。
　　晴晴快速脱下母亲的脏裤衩，拿出一条新裤衩，蹲下给母亲换上。

　　就快了，马上就快了。
　　再坚持一会儿。
　　晴晴对自己说。
　　她耳朵“嗡隆隆”的，仿佛有车在她耳边鸣笛。

　　蹲下来的晴晴满头大汗，面色潮红，她肚子里不断翻腾，吃得那两口奶糊，就在胃里面搅和来搅和去。
　　“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晴晴暂缓手上的动作。

　　就在这时，母亲再一次拒绝配合。
　　她一声高吼，抬腿，一脚踢上了晴晴的下巴。

　　“碰——”
　　晴晴重重地栽到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多大的声音。
　　但她知道此时的自己，眼冒金星。
　　厚重的棉衣散发着又臭又酸的味道，摔倒的晴晴吸了一口，开始剧烈咳嗽。
　　她趴在地上，母亲声音尖锐，腿在不断地踢来踢去。
　　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隔壁的丧尸阿姨，就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啊啊啊啊——”
　　对方发出尖锐的叫声，与母亲隔墙呼应。
　　凄厉的声音，不断刺激着晴晴的耳膜。

　　晴晴趴在地上，缓了好大一会儿。
　　她头重脚轻。嘴巴里腥腥的，有一种铁锈的味道。
　　母亲的脚后跟，踢到了她的下牙龈，左侧的牙齿在流血。

　　将血咽下去，晴晴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摇了摇手里的大裤衩，声音干哑地说道：
　　“妈妈，换裤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