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园中葵》天蝎光子

60、看望

　　这边沈琦也听说了有进挨打的事情，但是自从他中了秀才，他娘是铁定要在县里定居了，甚至还重新秀起了帕子，为了能多存些银子。

　　成了秀才，就有了留在县学的资格，没人追着要沈琦苦读，可他自己却是非常好学，异常刻苦。何氏很欣慰，自己是个寡妇又怎么样，儿子出息了那些人还不是照样羡慕自己。

　　但是毕竟是刻苦读书，消息闭塞了些，等沈琦知道，有进都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天，他自己都觉得要好了。沈琦一听到消息就赶紧往何家跑。

　　等沈琦到了葵儿家，看望有进，却发现他荣光换发的。

　　“你怎么看着还精神了些？”沈琦讶异地问道。

　　“有吗？我娘给我补的。”有进脸红红的，想起自己定亲的事情。葵儿在旁边悄悄给沈琦说了，沈琦才会意过来，有进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沈琦笑了笑，“那些打伤你的人怎么处置的？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去请教谕先生出面打个招呼，那些人总不会再胡来。”

　　有进忙说了顾安的帮忙，沈琦听到脸色好了很多。

　　“你家有事也可以找我的，能帮的我肯定想办法。”

　　有进憨厚地一笑：“有你这秀才的一句话就够了！”葵儿在旁边点点头，没有答话。沈琦一直悄悄注意着她，看她不说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从有进屋子出来，沈琦待了一会儿，就要走了，他是请假出来的，还要回去上课，杨氏稀罕他，却也连忙叫有木送他回县里。

　　葵儿觉得没自己的事了，就要回屋，却不妨沈琦叫住了她。

　　“葵儿送送我吧。”看似不经意地一句话，却让葵儿愣了愣。

　　“啊？”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沈琦直视着她。

　　杨氏见了，赶忙笑道：“你送送你琦哥，怎么越大还越还不知道礼数了？”

　　“我哪有？”葵儿无奈地回道。

　　杨氏催促：“快去送送吧。和你大哥一起。”

　　葵儿跟着有木送了出去，不过是门前一段路，很快就走完了。

　　葵儿正要说出告别的话，沈琦却突然开口：“有木哥，我这竹筒里没水了，可以帮我装一些吗？我有些渴，想路上喝。”

　　“这怎么不行，你等着。”有木一听就赶紧去给他装水，一个人飞快地回去。

　　葵儿见状，“我......”

　　话还没说出口，沈琦声音沉沉地问她：“葵儿，你这次见了我，怎么生份了许多？”

　　“额，呵呵。”葵儿干笑，她总感觉现在怪怪的。大哥也是，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

　　沈琦又放柔了话语：“不是说还要请我喝桂花酒吗？现在连话都不和我说了，想来酒也是没了。难道你先前都是骗我的？”

　　“我可是都当真了的。”他双眼如水，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哪里有生分？沈琦哥，是我大了，不能像以前那般随便瞎混了，我娘现在管我可严了。我有些不习惯而已。”葵儿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葵儿又说道：“你中秀才是大事，当然要好好祝贺，酒已经酿好了，过些日子就可以喝了。等我哥好了，我叫他给你送去。”

　　“真心的，绝不骗人!说有就有！”葵儿抿了抿嘴，感觉两个人现在更奇怪了。因为沈琦看着自己，笑得很是奇怪。

　　沈琦向前走了一步，葵儿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沈琦哥，没...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葵儿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有点可怜地看着沈琦，希望他开口让她回去。他有点严肃，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难道中了秀才真是不一样，这不苟言笑的样子葵儿有点招架不住。

　　“还说没有，你这么怕我靠近？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沈琦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哪里是要让别人送酒。算算时间，有木差不多快回来了，他看着不自在的葵儿，有些严肃地说道：“以后有事情，记得找我，别的不说，至少也能帮着走动一番。”

　　见葵儿不说话，睁着两只小鹿般的眼眸望着他，懵懵懂懂的。他手紧了紧双手，克制住自己想动手的欲望，她这样看他，他想把她的双眼遮住。这样就不会让他再感觉心跳加速了。

　　他又耐心说了一句：“记住了吗？”声音更是温柔。

　　“嗯。”葵儿闷闷地答应。

　　他还想问她，那香是不是她做的，还想和她说说话，有木却已经回来了。沈琦只能遗憾地打住，看着葵儿松了一口气一般地又重新灵动起来。

　　有木不仅灌满了水，还拿了一包糕点，杨氏怕饿着了沈琦特意叫带上的。

　　“咱们走吧。”

　　“沈琦哥保重。”葵儿赶紧说道，终于要走了。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沈琦哥中秀才了，为人更严肃，但是心地还是和原来那般好。

　　但是自己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静婶子明显是不想她们村里的姑娘和沈琦有过多的接触。再说了，本来彼此也没那个意思啊。人家沈琦哥是好心，毕竟有进陪着去考试了，葵儿无所谓地想着。

　　等沈琦上完县学回家，何氏却已经等着他了。他回去了雨山村的事情，也没瞒着书童，书童告诉了母亲很正常。

　　“琦儿，你回村里了？”

　　“嗯，有进伤着了，我去看看。”

　　何氏停了停，“只是这样吗？”

　　她目光竟然有些冰冷，看得沈琦一阵沉默。

　　“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多上门说亲的，我都推了，我以前听你爹说过，等你考上了举人，那才好说亲。说亲的人家也会大不一样。”何氏说到这满含希望。

　　“会有好姑娘的。我不是说雨山村的不好，只是我儿你值得更好的。你答应娘？娘答应过你爹的，会好好照顾你，让你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娘”，沈琦打断她，“我靠自己也可以出人头地的。”

　　“那怎么能一样？”何氏质问道。

　　“你要是没有好岳家，以后读书赶考哪来的银子？要做官哪来的人脉？还是怪我，不善经营，只知道坐吃山空，家里的银子也不多了。你就不明白吗？”何氏很是着急。

　　“唉，这都怪儿子没本事，家里没有银子了吗？”沈琦暗自下定决心要挣银子。

　　何氏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安心读书就是。我意思是你娶个村里的姑娘对你没好处，琦儿，你听娘的，咱们先读书，以后再谈婚事。”

　　何氏想的是自己儿子还要再读三年书，至少得考个举人，要是没考上，能说亲的人也不会差，呸，怎会考不上！但是那村里的丫头肯定等不了这么久，趁这段时间给她说个好人家也行。她其实做不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劝自己的儿子了。

　　最后何氏却是被劝服了，沈琦说自己现在醉心于学业，无暇顾及其他。何氏将信将疑，可也没有什么办法。

　　有进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以后，就去找顾安了，杜家酒馆的事情是顾安解决的，还花了些银子，他们家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吃亏了。
　　“顾哥，这事麻烦你了，还有衙门的兄弟，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爹娘一定要我给你的。”有进把一个荷包塞给顾安。

　　“不过是些小事，拿回去。”

　　顾安不肯接，有进却是不能不给：“哥，你觉得是小事，我可不觉得，没有你事情哪里好收场，这也不是为了别的，衙门里其他的兄弟忙前忙后，这银子不能让你出了。”

　　有进好说歹说，顾安接了银子，他也没放心上，不过是顺手解决的事情，其实也是他在县衙里立足的一次试验，练练手，自己虽然有将军当底牌，但是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比较好，人情得在关键时候用才能发挥最大价值嘛。

　　“给你带了杜家的老酒，杜叔轻易不给人喝的，还有就是我妹妹上次特意酿的菊花酒，卖得还不错。”

　　顾安瞧着他笑了笑，也不客气，拿过酒瓶就打开喝了一口：“这手艺不错啊，酒不错，下次我去照顾你们生意。”

　　“随时来，我给你准备最好的！”有进拍着胸脯答应。

　　顾安边喝着酒边说：“我现在这样要不是有个公职，混口饭吃，就只天天混着喝酒吃肉，还是少和你们打交道的好。”

　　有进：“顾哥，你可不能抛下我啊，现在咱们安山县谁不知道来了个新的捕头，而且你还没成家......嘿嘿，好些人盼着给你说媒呢。”

　　“别，我现在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别给我整那些虚的，我连个草房都没有的人。”

　　“好些人宁愿倒贴房子都要嫁你呢，谁不想家里有个衙门里的人。”

　　有进说完，有有些迟疑地开口：“我来这趟，除了谢礼以外，顾哥，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是我娘听的，那些七姑八婆乱说的也不一定，我娘是不想做个大嘴巴的人，但是又怕你吃亏啊，那多不好......”

　　“打住，你就说什么事吧！”顾安把酒瓶盖住，盯着有进，叫他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你家那个继母，好像说在帮你说亲，说能做的了你的主......到处放出话去，你现在名声在几个村里可大了。”

　　“哼！我不去惹他们，倒是还惦记上我了，这样也看得上？不知道早把我分出去了？这他们都忘了我是个不祥的了？哟，都不怕被克了？”顾安冷笑几声，也不见生气。

　　有进也很气愤：“那都是他们胡说八道！你小的时候就乱说，现在你还好好的，你爹，你继母都好着呢。事情都摆在这了，那就是你继母容不下你。当谁不知道呢，他们也还有脸做你的主！”

　　“什么克不克人的，你没用的时候就是你克着了，你这会有用了，那些人才不在乎呢。”

　　顾安心里一暖，他知道有进说话直接，他家里也不信这些。不过他回来以后，去了他娘坟前烧纸，至于他爹，他只当自己还没回来，免得克了他们。不管什么家不家的，反正他知道，那里没有他的家了。他只愿做个浪荡子，这样也好。

　　“行了，你别管了，我知道这事了。”顾安满不在乎地回道。

　　有进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过自己猜定了亲，那种甜蜜的感觉，他觉得成亲是可以让人期待的，然后他也这样给顾安说了。

　　“期待？”顾安心里嗤笑，又回了有进一句：“嗯，你好好干，争取早点成亲。”顾安笑着走了，背影看着是莫名的潇洒，但实际如何却又是不为人知了。

　　有进办了这事，就要去医馆复诊，这也是葵儿他们特别要求的，其实要他自己来说，已经好了。但是家里人非不听，他觉得花钱太多，可要不去，娘肯定不高兴的。而且，玉英也叫了要去。

　　有进去了医馆，的确是问题不大了，大夫也没再给开药，他便又去三叔的店里。没了那一波蚊香的收入，三叔的生意冷清不少。

　　“三叔，好着呢。”

　　何大林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不都看着呢，我这生意能好到哪里去？你们就不能多想想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三叔也不是外人，你小子倒是走运了，得了个媳妇还有铺子，我看有贵都比不上你了。”

　　“我怎么能和贵哥比？你还不知道侄儿吗？三叔，我大哥要成亲了，我娘说采买东西找三叔放心。”有进嘻嘻地笑着，主要是也不好放着亲三叔的不买，买别家的，爹可不能高兴，祖母也不高兴。成亲是喜事，不能这么干。

　　何大林把东西都准备好，让有进带回去，还不忘叫他给村里人说，有木成亲前几天，他提前回去帮忙，到时候会带些货回去，希望大家捧个场。

　　“保证把话带到。”有进高兴地说道。

　　“三叔，还有个事儿，得问问你。”

　　“说吧。”何大林没精打采的。

　　“葵儿她们两个新酿了一批酒，想着也是个生意，肯定先想着三叔你啊。”葵儿之前养的荸荠好了，和杜玉英的合作依然没有停，不过杜老汉的身体不好，杜玉英也不想再推出新品出风头，葵儿想了想，就把这活给三叔，凭三叔的精明，那是肯定会接的。

　　果然，何大林一听就来了精神：“不能够吧，你小子未来媳妇那不是卖酒的吗？还用得着我？”

　　何大林一副你别坑我的样子，有进赶忙保证：“我杜叔家就是供了酒，后面都是葵儿带着做的，本来是想放那边店里的，可是这不是他们人手不够嘛。”有进有些不好意思，真的确认了亲事，反倒是不好上门相见了。

　　“那放铺子里，也费不了多少事，怎么就非得我了？”

　　“三叔，不怕你知道，是有一些放铺子里卖，不过酒香怕巷子深啊，没时间吆喝，那卖出去的就少很多了，你是行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意思我就分担一部分货源？那怎么个卖法？”何大林关心起价钱来了，有进就把几个人商量的方案给他说了，搞批发给他，价格由他定，但是也不能高太多，最好和杜家酒坊一个价。

　　“那我得先拿五十斤看看情况了，后面再看。”这量还是有点少，不过有进也没想着三叔这能卖出多少，就答应了下来。

　　有进想得多的还是自己能挣上成亲的钱，也算给爹娘一个安慰，毕竟答应了那些条件，杜老爹身体不好，想着要他们快些成亲，所以他的婚事和大哥的婚事就差两个月。这时间明显仓促，但是英娘说都是为了自己爹也没什么抱怨和要求，有进一想到就甜丝丝的。

　　那边顾安听了有进的消息，提着几斤酒，又去切了两斤肉，买了几个小菜，招呼着一堆想要巴结他的人。

　　“这事就包我们身上！”酒足饭饱后，几个常在街面上混的人拍着胸脯保证。

　　“也不是要怎么样，给个教训就行。”

　　顾安没什么所谓，自己老头还真不好动，那只有找这继母娘家人了，找点事做，就没这么无聊了，也顾不上自己这个不祥的人了。

　　其实顾安自己也迷茫，本来他可以留在外面继续拼的，但是他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这惯常用的手，如果动武，就无异于废物，他选择了退出，可遥远的京城还是有无数人前赴后继。自己其实也怀疑，是不是真的生而不祥？如果这样，也别连累其他人。

　　之后几天，那继母果然消停了许多，她娘家人过来哭天喊地，叫她别得罪人，没有办法，自己娘家人发话，哪里敢再张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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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请假修仙去了，仙界两个月就是这么长……相信我，真的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