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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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们都走光了呢！”伊集院站到手冢面前，看看四周，已经没有其他青学正选的踪影，于是更加奇怪。
“嗯。”手冢对她点头致意，他跟其他班的女生并不熟悉，而眼前这个虽是青学后援团坚定的一份子，但真正跟她有交集完全是因为她是日暮最好的朋友，才有了见面交谈的机会。
看到那头原先跟伊集院走在一起的几个女生站在不远处等她，却又不时将夹杂着歆慕的眼光投到自己身上，手冢不自在地清咳一声，正想告辞，但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出口的话便完全不同了——
“对了，伊集院桑，那个……你应该有日暮的手机号码吧？”
“破晓的号？当然有啊！不过……”伊集院皱了皱眉头，语气中流露出不满，“我说手冢君，你也真是太不应该了。你们不都交往了吗？居然自己女朋友的手机号还要问别人……”她边嘟嘟囔囔，但一边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
手冢抿紧嘴唇不吭声，任由伊集院碎碎念地为好友鸣不平。
手冢的沉默应对让伊集院也觉得无趣了，最后她将自己的手机往手冢眼前一举，上面是已经翻出的日暮的手机号。
手冢扫屏幕一眼，发现那一串数字正是自己刚刚拨打过的。于是，他淡淡地说：“谢谢。”
“咦？你不记下来吗？”伊集院看到手冢只是迅速地看了一眼没有要抄下来的意思，有些奇怪。
“这个号码我有。”手冢平时是不习惯跟女生……应该说不管跟什么人都一样，他是不会说太多话的，但因为这次是他先有求于人，所以不得不礼貌地回话，“不过她好像关机了。”
“那是当然的嘛，今天这个日子……”伊集院反射性地接过话，但才说了一半，她就打住了，看向手冢的神色变得有些奇特。
敏锐地捕捉到伊集院未完的话中的关键字眼，手冢的语气不禁微微上扬一点：“这个日子？”
伊集院脸上掠过复杂的神色，不确定地问道：“手冢君……不知道？”
手冢摇了摇头。
这会，伊集院迟疑了一下。手冢的目光跟往日一样没什么波澜，但被他牢牢盯住的伊集院此刻却奇异地感觉到有几分逼人的灼热。
犹豫半晌，她抿抿唇，忽然转过身朝后头那几个还在等她的女生挥挥手，大声叫道：“喂，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不用等我了！”
对于日暮来说，今天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这个问题在看到伊集院一副欲言又止，好像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样子时让手冢疑惑更甚。
他这才忽然回想起，早在上两个星期的某一个早上，松本邀日暮这个周六去爬山时她就已经说过这一天有事了。只是当时，手冢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她是很早以前就定下了今天的计划。会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呢？而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对他提及过。
但伊集院却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么一想，手冢心里忽然产生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就像那天听到松本大方的承认时一样。
伊集院盯着眼前的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很吸引她的东西一般，秀眉拧得很紧，神色很是复杂，似乎有些不解，有些迟疑，又有些挣扎。
默默地等待半晌，看她在把那边的女生打发走之后就一直低头陷入自己的冥思之中，到现在还没有要解答的打算，手冢终于破天荒地主动打破沉默：“这事……不能说吗？”
伊集院像是被他的突然出声惊吓到一样猛然抬起头，片刻，她才摇摇头，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有点奇怪，我本来以为你该是知道的……”
手冢不语，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伊集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其实，从我认识破晓开始，每年今天，她都肯定去一个地方的，就算是上课时候，她还是会请半天假去的。”
请假都要去？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要紧？
伊集院又是停顿好一阵子，才慢慢抬起头，迎上手冢的目光，以有些低沉的语调很轻地说：“手冢君，今天……是破晓父母的忌日。”
手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学校，肩上还背着大大的网球袋。
他的表情与平日并无不同，但比正常时快上许多的步子昭示出他此刻的内心并不若脸上表现出来的那般瘫然，甚至显得有几分急切。
其实，他的心在听到伊集院讲述的事情时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
同学近三年，最近还确立了交往关系，但他一直都不知道日暮的家庭状况。直到半个多小时前，他才第一次知道，日暮的父母早在她8岁的时候就因车祸双亡了。而那之后，日暮都是跟外婆一起生活的。
这也就难怪她能有那么沉稳的性子了。父母早逝，她在稚龄就被逼学会长大。外婆年迈，很多事情都不得不靠自己去解决。也因此，相比起许多同龄人，她显得淡定成熟很多。
只是，需要多么坚强的心志，她才能像如今这样镇日在别人面前保持笑颜？
永远都那么轻柔地微笑着，让人完全无法看出她背后遭遇过的不幸。
如果今天不是刚好碰到伊集院，如果他见到伊集院之后没有多口问一句，手冢想，他大概不会有机会知道这样的故事。
毕竟，谁又能料到，看来积极向上的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经历痛失至亲的哀苦？他认识的日暮，总是带着可人的笑容，让人觉得心安又乐于亲近。而对于家里的事，她从来都只字不提，而自己也从未曾问过。
手冢心里忽然狠狠一抽。
他……从来都没有主动问过与她相关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她在靠近自己，她清楚他的兴趣爱好，知道他一举一动乃至每一个表情的含义，而他却从未去了解她。
脚步加速，手冢的额上沁出一层细汗。但他此刻只想尽快赶到目的地。
他本想跟日暮分享赢球的喜悦，可现在他只想找到她——至于找到之后要说什么，连手冢自己都没想清楚。只是内心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希望在这种时候他能够陪在她身边。
伊集院告诉他的地方是在山上，下公车后，手冢就半刻不停地疾步前行。忽而，他的步子却猛然刹住了。
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手冢的视线牢牢地盯住前方某一点。
这是一条环山而上的道路，在将近山顶的转弯位有个凸出去的观景台。外侧有到成年人大腿处左右的铁护栏，而一个人背对大路方向坐在护栏上，双手撑在围栏上，两腿伸直交叠着。
静静地看了半晌，手冢才慢慢地向那人靠近，她专注地眺向远方，对身后的一切完全没有知觉。
随着距离的拉近，手冢已经能够看清那人的侧面。
坐在那里的，正是日暮破晓。
但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却是陌生的。
清秀的脸上，没有笑容。
习惯了她终日带笑，偶然几次没有笑的时候则又露出一副带几分傻气的模样来。可如今这个样子，手冢从来没见过。
远眺的目光茫远幽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裹在藕荷色薄外套下的身躯显得尤为单薄。因为是在山上，山风颇大，没有绑起来的长发随风飞扬在脑后，不时拂到旁边挡住她侧面的脸容。少了平时的那种平易近人，浑身似是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孤寂之中。
又一阵大风吹来，她的身形轻微一晃，好像——随时就会乘风归去。
手冢心里一紧，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迎上日暮错愕的目光，低头看去，刚才的一瞬间，他根本没有来得及细想，就已经先一步作出反应，跨前几步伸手捉住了日暮的手肘。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