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破晓》殷凌

13、（十三）

　　全国大赛在即，青学一刻都不放松，虽说昨天才合宿完毕，但也仅仅免除了今天的早练，下午放学后的训练，还是照旧进行。
　　日暮也不急，放学后，干脆就留在教室写作业，做到差不多了，收拾书包，再上一趟图书馆，借了几本书，然后慢慢地往网球部的训练场踱去。
　　远远地，就能听得到闹腾的人声，日暮便知道训练还没结束了。等走到跟前，外头跟以往一样，围了一圈前来观看打气的学生。其中自然也不乏认识的人。不过他们此刻都没空去打招呼了，牢牢地盯住场内，指手画脚地讨论着。
　　日暮走近，终于看清里头的状况，两个场地上，八位正选正在进行着两组很奇特的对打。球网的一边是一个人，而另外一边却是三个。简单来说，就是正选们正在进行着一对三的比赛。
　　现在正处于“一”那边的分别是手冢和菊丸。不过，真不愧是能够进入全国的队伍啊，哪怕是一比三，他们虽说不上是游刃有余，但也不见一点狼狈，防守得滴水不漏。
　　菊丸的实力日暮是知道的，毕竟每年的校运会，他都代表自己班级获得了不少奖项，在反应速度和灵活敏捷方面，用菊丸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青学No.1”。因此，哪怕面对三个对手，他依然是上蹦下跳地打得不亦乐乎，好几次，日暮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他出现分身，从不同的地方跑上去迎击。
　　至于手冢，日暮不得不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界是如此奇妙，她的见识又是何其浅薄，其实，上回看手冢对上幸村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感慨了。只是今日再见，仍是觉得大开眼界啊！为什么所有的球，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打出的，到最后都会飞到手冢身边去呢？他就像是一块磁铁般，甚至站在原地不动，所有的球就都以他为中心飞过去，简直是严重违背了这个世界的物理定律！不过还是要说一句，这时候的手冢……真是乱帅一把的……难道说，那黄色的小球也是被他的魅力所吸引，不顾一切地奋身扑过去了吗……啊，唯心了唯心了……
　　日暮自己都为无厘头的想法感到好笑，摇了摇头，再次定睛看向场内，他们已经结束了所有训练集合起来了。教练对大家说了几句话，就各自收拾东西解散了。散落的球依然是一年级新生负责捡回，其他人只需要把自己的球拍什么的装好带走就行。
　　日暮的目光一路没有离开手冢，看着他走到长椅那，拉开自己网球袋的拉链，将拍子放进去，再将拉链重新拉上，拎起背到肩上，跟队友一起走出训练场，走进更衣室，直到更衣室的门掩上隔绝了她的视线，她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开，慢慢地踱到一边去，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15分钟左右，正选更衣室的门再次打开，几个人鱼贯而出，日暮却仍是一眼就看到夹杂在其中的一个。不知道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还是有所谓的心有灵犀，她盯着的那个人，也忽然往她的方向望过来，视线对上，她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手冢停住了脚步，跟队友说了句什么，然后，在不二笑得别有深意的目光中，向日暮走来。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手冢走到日暮面前，率先开口问道。
　　“没有，我刚从图书馆过来。”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日暮还扬了扬刚刚借完后因为嫌重就没有放进书包里直接抱在手上的书。
　　“那……换个地方说话？”看着身边的人来人往，还有开始莫名地减慢速度边“无意地”将视线瞟过来边以极慢的动态挪移的青学正选队伍，日暮提出了她认为会比较好的建议。
　　毕竟，没人希望自己当众被拒绝吧……啊呸呸，被桐那家伙传染了，结果还没出来就先作出这种被拒的假设，真是不应该。
　　手冢自然也很清楚自己部员的某种说出来并不太让人骄傲的跟踪狂和偷窥癖，点头同意。于是，两人特地绕过正选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经过的同时，手冢默默地砸过去一个眼神，顿时冻住了所有人的动作——虽然没有开口，但那个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准跟来”四个大字，而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让这个眼神的接收者们可以轻易地接出下一句：否则，就去跑X圈（X>200）。
　　算了，还是别轻易去踩部长大人的底线比较好。全国大赛在即，为了区区一点小八卦跑掉半条小命那多划不来？不为自己，好歹也得为网球部着想是不……再说，部长都多久没传过桃色绯闻了，在以前一批批的狂蜂浪蝶被冻僵成为标本后都基本上没人敢来挑战冰山权威了，这次来找他的是隔壁班的班长，大概也还是什么班级事务之类的吧！那个中条主任不是最喜欢临时布置任务的吗？那日暮破晓就一定是来通知手冢这些公事的了，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大家都为事件的发生找到了很好的解答，于是便心安理得地不再关注，径自走出校门互相道别回家。
　　只有不二，跟众人一一说完“再见”后，往身后看了一眼，微微睁开的冰蓝色眸子里，闪过等看好戏的光彩。

　　日暮走在手冢大概前面半步左右领着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化学实验室的后头，这里平时就没什么人经过，放学后更是极少有人出现，算是校园里比较偏僻的地方。然后，她停下脚步，手冢也很有默契地及时停住，看她转过身来正对自己。
　　“Sa，手冢君……准备好要给我的答案了么？”日暮带着惯常微笑，以正常的语气问道。
　　手冢并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日暮。
　　深褐色的眼珠子里映着日暮的倒影，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然而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日暮却只觉得每一秒都好像延长了十倍走过一般。但是，脸上的微笑并没有挂不住，保持着嘴角完美的弧度，她不躲不闪地回望着他。
　　一片静默蔓延开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显得特别清晰，还有那不甘寂寞的鸣蝉，似乎要争取在落日最后一点余晖没尽之前叫个够本，“知了——知了——”地发出扰人的叫声。
　　金乌一点一点地西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然后，在日暮开始考虑手冢是不是怕破坏阶级友情不忍直接拒绝她而选择使用沉默作为回答的时候，手冢的唇终于有掀动的迹象。
　　“等……等一下！”可他还没发出一个音节，日暮就突然打断。在手冢投来带着淡淡疑惑的目光中，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还是……再给我一分钟做一下心理准备好了。”
　　手冢的眉梢有一毫米左右的抬起。
　　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动，却被日暮看出来了，她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叹道：“虽然之前就想好一切应对，可是，在马上就要亲耳听到之时，果然还是没有办法保持镇静了呢！”
　　说完，她低下头，闭上眼，重重地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再猛然抬头，睁开的眼睛闪动着澄明的亮泽，坚定地说：“好了，请说吧！”
　　“……好。”手冢微微张开嘴巴，只吐出了一个字。
　　日暮像是无法消化这个简单的音节一样，看着手冢，眨了眨眼睛，一向平和微笑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茫然的表情，半晌，才呆呆地开口问：“那个……手冢君，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手冢从善如流地复述了一遍，“好。”
　　只是，他再说了一次之后，日暮显得更加茫然了，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歪头看向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困惑。
　　印象中的日暮总是一副心智成熟，举止得宜的样子，从未见她出现现在这种表情，看着居然觉得有几分……可爱，连手冢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上扬。
　　兴许是她困扰的模样打动了手冢，让他良心发现自己不该在这种关键时刻发扬惜字如金的美德，于是，他难得地运用了较长的句子来解释自己的话：“关于你之前问我愿不愿意当你男朋友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好。”

作者有话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个是短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