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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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木耳
闻恪明身上两处中弹，其中一颗子弹距离心脏仅有七公分。有人说出事的时候天上风云突变，迷信的老人说那意味着有人要死了。医院被警察和记者围的水泄不通，李沉香蹲在医院门口不起眼的花坛边儿，呆呆的守在那儿。
在没有消息的几个小时里，她与神做了无数次交换。从前怨的、恨的、不明白的，这一刻都可以放下了。让他平安吧，她暗自祈祷。双手合十抵在额上，虔诚的可怜。
“沉香。”丛遇白拎着饭盒过来，“吃点东西吧，没那么快有消息的。”
“我吃不下，你吃吧。”
丛遇白摇摇头，“我也吃不下。”他跟闻恪明谈不上交情，但他也不至于对人命如此冷漠。只是李沉香这样失魂落魄，使他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他们之间还没有结束。他想要争一争，他不信自己争不过一个躺在床上的重伤病人。然而，怎么争呢？
李沉香低垂着眼眸，睫毛湿润的挂着泪珠儿。她满怀心事，然而这些心事与他丛遇白有关吗？他后悔，在那些拍下月亮的时候不该迟疑犹豫，该早早的来到她身边，用一天一天重叠起来的爱裹住她，这样才不会看着她全心想着别人，而自己在她心里毫无立足之地。
“学长……”李沉香艰难开口，似乎很是为难，“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沉香。”丛遇白打断她的话，“我要走了。”
李沉香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要一个人走了，也许我们并不适合做恋人，并不适合一起生活。”丛遇白脸色苍白，难掩沮丧，逞强的佯装豁达，“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可我知道，你心里没我。如果今天我能为你挡下那颗子弹，也许我还有胜算，可惜我没那个福气。沉香，我输了。”
他抬手揉了揉李沉香柔软的发丝，“别有负担，是我拒绝你的。”
李沉香红着眼，一时无言。学长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把责任归咎于自己，而她只能说抱歉，她什么也给不了。对于学长的一片深情，无以为报。对于闻恪明的救命之恩，也不知该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他需要吗？她反反复复的猜想，当子弹飞过来的那一刻，闻恪明在想什么呢？他是英雄主义，毫不犹豫的舍己救人，还是把保护她当成一种习惯，本能的挡在身前？不知道丁丽看见这一幕，心里会怎么想。
李沉香叹息一声，脑袋里有了一个封建的想法。为什么跟自己亲近的人总要受到伤害呢？爸爸，妈妈，还有现在情况危急的闻恪明。难道自己天生命硬，遇到谁克谁吗？
李沉香浑浑噩噩的守着在那儿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网上将事件演绎成各种版本，有说情杀，有说仇杀，有说商业纠纷。当场经历的人纷纷现身说法，有的说看到了英雄救美，有的说那是渣男对前女友的良心发现，有的说现女友身手了得勇斗歹徒。反正不管怎么传，永远少不了桃色的演绎。
晚些时候，车站的监控视频流出，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闻恪明挺身而出英勇救人是事实，之前某些不和谐的声音消失了，全网祈福，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看不出来啊，有钱人这么不惜命的呀？那可是子弹啊，竟然为前女友挡了。”
“你不知道吗？那个前女友是他初恋，可能是白月光吧。可怜了，他现女友那么大个儿，看起来傻乎乎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难受。”
两个女孩站在李沉香身边等公交车，旁若无人的讨论了好一会。等他们走了，李沉香摸出手机，犹豫要不要给丁丽打个电话。问一下闻恪明的情况，顺便解释一下……怎么解释呢？她心里有没有鬼，自己都不清楚。
她迟疑着，屏幕忽然亮起来。
“姐，你在哪儿？”少年老成的李陈皮慌张的一塌糊涂。
李沉香心口揪起来，“怎、怎么了？”
“妈出事了！”
车祸，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超速的轿车撞飞近十米。肇事人跑了，附近的居民看到帮忙叫了救护车。李沉香接到这个消息，仿佛头上挨了一棍，整个人都是懵的。指甲掐进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快速度赶到距离顶级医院很远的区医院，林雅丽刚刚从抢救室里推出来。
“转院吧。”医生无奈的跟她讲，“我们这家医院条件不行，你母亲这种情况需要住到icu。表面出血止住了，颅内有血块，我们处理不了。”
“好好好，转院转院……”李沉香一叠声答应着，匆忙中看了一眼林雅丽全无血色的脸，轻声唤了唤。但她已经听不见了，重度昏迷状态，看起来像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最初几天，林雅丽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几乎每隔几个小时，李沉香就会接到一封病危通知书。姐弟俩守在医院，寸步不敢离开。三天后，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但人依旧是昏迷的。
主治医生一筹莫展的推了推眼镜，“她可能会醒过来，但是只要颅内血块没有彻底清除，她还是有陷入昏迷的可能。以你母亲的身体状况，短时间内她没办法承受大型手术。所以现在就是重点观察，先延缓一段时间。作为家属，你们要有长期作战的准备。”
李沉香答应着，心一寸寸沉下去。钱，她有。托某人的福，意外攒下了四十几万的积蓄。否则，一定扛不住ICU一天近两万块的花费。可是，人是毫无起色的。后妈也是妈，隔着玻璃看着妈躺在里面，李沉香觉得天塌了一半。不，另一半好像在闻恪明倒下的时候也塌了。
天塌地陷的日子，意识常常是恍惚的。中间接到过一次丁丽的电话，简短的告诉她，闻恪明的情况稳定住了。闻家在德国请到了几位世界知名的专家为他会诊，当晚要连夜坐飞机过去。
“李小姐，你要过来吗？”
“我？”李沉香叹一口气，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我这边，有一些事情，没办法走开……”
丁丽似乎情绪不太好，几乎在质问她，“什么事情？就不能推迟一下吗？李小姐，他现在很需要你，你知不知道？”
李沉香走到一边，低声解释：“不，你不要误会，他早就不需要我了。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我还是希望你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好好照顾他，我……我祝福你们。”
“什么？”
“姐！”李陈皮在走廊尽头凄厉的喊了一声，紧接着又喊了一声“妈！”
听筒那头一片嘈杂，丁丽皱着眉挂断了电话。当晚，她跟着闻家人一块上了飞往德国的私人飞机。歹徒解决了，她和闻老太太的契约已经结束了。但是眼下闻恪明情况尚不明朗，闻家正值多事之秋，闻老太太心力交瘁，也没工夫来处理这些琐碎。
丁丽性情中人，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已经把闻恪明当成了朋友。没能保护好他，她心里愧疚。他现在没能好起来，她当然也不能走。
闻恪明享受着世界级的医疗水准，枪伤成为了一个小问题。只是当他清醒过来，发现身边只有丁丽和闻恪平，黑眸黯淡，难掩失落，随即变得紧张，“李沉香怎么样了？”
丁丽眼神闪躲了一下，“她没受伤。”
“她在哪儿？”闻恪明语气严厉，他挣扎着，冒着挣裂伤口的风险支持着下床。
闻恪平拦着他，“哥，别找了，她在国内。”
她在国内？她怎么没来？对了，闻恪明忽然想起来，出事那天她是要走的。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以为，就算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她也会改变主意。看来，他又自以为是了。
可是，李沉香，你想逃避过去，一走了之吗？
闻恪明重新躺回床上，自言自语：“没那么容易的。”
闻恪平神情紧张的站在一旁，生怕闻恪明下一秒会忽然暴怒的做出什么，然而他呼吸越来越平静了，甚至露出一丝淡淡的令人费解的笑意。
两个星期后，专家夸张的宣布：“闻，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神奇的身体！愈合速度惊人，简直不像是受过枪伤！”
蜜色的肌肤上一个堪堪愈合的枪伤，白璧微瑕，怎么会像没受伤一样？闻恪明从容的系好纽扣，“我可以出院了吗？”
“当然可以了，但是在你出院前要做个全身检查，我明天就为你安排。”
“好，越快越好。”闻恪明极目远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德国人出奇的高效，隔天上午检查完，下午就拿到结果了。
“闻，你看这里。”专家指着他的头部片，“脑前叶上长了一个星形瘤。”
“恶性？”
“良性。但是，星形瘤本来就不容易切除，更可况这个位置靠近记忆中枢，稍有差池，都有可能损坏你的记忆。”
闻恪明镇静的问：“那不做手术会怎样？”
“现在初期，只有小指甲大小。随着时间，预计它还会继续长。脑前叶主管情绪，如果任由它发展，可能会引发情绪失控，就是所谓的喜怒无常。”
闻恪平在一旁猛点头，“对对对，我一直觉得我哥被这个瘤影响。如果能手术，还是请最好的专家，来切除吧。”
闻恪明眼神冷冽，平静的语气蕴含着危险的信号，“我喜怒无常吗？”
闻恪平当即低下头，“没、没有，我、我就是担心，奶奶要是知道的话……”
“不许告诉奶奶，收拾东西，回国。”闻恪明抽走那张片子，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