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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闻香占有》

      文/锦澜汤汤

      2018.1.16

      2018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更晚一些。京郊的沉香医馆,门可罗雀。门前铺着大片的白雪,一个脚印都没有。里面陈设古朴,灯光晦暗,“祖传治肾虚”五个大红字印在窗上,格外醒目。

      柜台张姨磕完手里最后一颗瓜子,“呔”了一声,“这雪一下,人更少了。”

      “可不么。”收银小妹喵喵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一边心不在焉的答应。

      张姨看着窗外皱起了眉,“奇了怪了,你看前面那个庙门口全是人。听说好多都是家里人有病来求健康的,怎么就没一个来咱们这的呢?

      这帮人比我这个小老太太都迷信,宁可求神拜佛,都不来看大夫。”

      喵喵向诊堂里面扫了一眼,“大夫不急,你急啥啊?”

      诊堂正中挂了一幅风骚的彩色中医经络图,那是二十年五前,李得水为了庆祝医馆开业和喜得千金,按照自己的模样手绘的。

      旁边并排挂着半墙锦旗,比较旧的写着“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之类,较新的写的是“拾金不昧”“乐于助人”“感谢小李大夫帮我照看柯基”等等。

      此刻,小李大夫李沉香正伏在桌案上,睡得格外香甜。白皙的脸蛋睡得微微泛红,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看起来像一个冒着香味儿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呀——”喵喵拖着长音叫了一声,吓得李沉香沉睡之中惊坐起,一把抄过手边的口罩扣在脸上,甜甜的声音里带着两分惊慌,“病人在哪儿?”

      喵喵尴尬一笑,心都疼了,“没有病人,我就是看见一个大新闻,惊讶一下。那个,你再睡会儿吧。”

      李沉香轻舒一口气,把大口罩摘下来挂到笔架上。旁边还有一副没有度数的“老花镜”,这些是她的出诊必备。

      职场上年轻是资本,这一行却是越老越吃香。大多数病人要么看西医,要么看老中医,一见她是二十出头的小中医,扭身就走。于是每次病人一来,李沉香都要伪装一下。

      戴上口罩遮住白嫩嫩的娃娃脸,老花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大眼睛尽量少忽闪,再压着嗓子少说话,基本上不会因为年龄被“歧视”。

      不过,最近好像中了邪,李沉香拿笔在日历旁第二个“正”字上画上最后一笔。十天了,愣是一个病人没有。眼看又要到月底了,难不能要创造连赔三个月的新纪录?

      张姨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沉香啊,不急哈。最近咱旁边那个庙挺灵的,今天下班后张姨去拜拜,求咱们医馆生意兴隆。”

      李沉香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眼睛盯着诊堂左右的那副楹联,上写着“但愿世间人无病,宁愿架上药生尘”。

      “张姨,您可千万别去这么求,哪有希望医馆生意兴隆的。不如我求求祖宗,求求我爸我妈,希望天降横财,砸我脑袋上。”

      李沉香说着点燃了三炷香,插到李时珍像下的香炉里。又对着那幅酷似她爸的经络图躬身拜了三拜,面上平静,心里头哭天抢地恨不得蹦起来捶墙。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从小死了娘,长了死了爹。看上谁谁都看不上我,谈恋爱从来超不过一星期。写个文扑街,看个病没人!妈卖批!老天爷到底长不长眼?

      喵喵眼看着李沉香的脸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急忙戳了戳她,“沉香姐,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刚才不说你看了大新闻吗?什么新闻?”

      喵喵顿时一脸八卦,“你快看微博热搜第一,#闻氏总裁仍是单身#。天呐,真想不到。上次听你说闻氏不是上了什么乔布斯排行榜吗?家里有三千多亿啊,竟然还是个钻石王老五!”

      李沉香咳嗽一声,“不是乔布斯,是福布斯。”

      “不管他什么斯,这才是真富豪啊。有钱人,你要是嫁给他,比天降横财还爽。”

      张姨听她们说的热闹,插了句嘴,“喵喵,这不像你说的话啊。平常什么国民老公,都是你要嫁的,今天怎么让给沉香了?”

      喵喵不甘愿举起了右手,给她们看无名指上那枚小钻戒,“八千多,李强那个蠢货竟然花了两个月工资。

      昨晚上非要给我戴上,我一寻思我也到法定年龄了,他想结就结吧。虽然他这个人蠢点,但是给我钻石王老五我也不会换的。”

      “真好!”李沉香一脸艳羡,忙把恭喜祝贺百年好合的话说了一车。

      “沉香姐,你比我还大两岁,也该考虑考虑了。再说,咱们医馆这两个月都在赔钱,你还舍不得关。要是没有个补贴,怎么撑下去啊?

      有个老公吧,好歹能支持你一点。也不用非得钻石王老五,差不多的就行。话说,前几天你追的那个白月光怎么样了?”

      扎心了!李沉香情窦初开以来大概追了不下十个白月光。合起来恐怕比太阳还亮,就是没一个追得上的。每次追人的时候,李沉香都有一种惯性的悲壮,老娘这是夸父逐日。

      虽然追不上,但还是要追,除非……

      “我那高中同学啊?昨天出差了,外派半年。”

      “唉,”张姨愤怒的摔了抹布,“你这孩子什么命啊?上次初中那个是不是出国了?还有大学那个,刚好几天就搬家了。他们至于吗?你这孩子长得漂亮人又好,他们到底因为啥啊?”

      “可能这就是命吧。”李沉香保持微笑。

      “错!我今天早上用塔罗牌给你算了,你的桃花运就在本月16号!”喵喵说着打开手机日历,尴尬的接了一句,“就是今天……”

      李沉香看了看表,“反正下雪也没人,你们下班吧。”

      “那你呢?”

      “我再坐一会儿,等桃花运啊。”

      等俩人走后,李沉香摸出手机,点开“晋江小说阅读”APP,回复了文下两三个撒花评论,又戳开后台看了一眼今日收益,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9.99!都不足十块了咩?本来想着写文补贴店里,现在看来是白日做梦了。顶多够交个水费,电费都不够。

      还好二次元有几个可以互诉衷肠的基友,这种悲惨的消息一定让大家知道下。李沉香戳开扣扣里只有四个人的“梦想成神”群,日常卖惨。

      吃肉今天成神了吗:“日收九块九啊喂!跌破十块啊喂!【哭唧唧】”

      圆圆不瘦十斤不改昵称:“摸摸,还好你有工作,诊金支持你为爱发电~”

      吃肉今天成神了吗:“【微笑】今天一个病人都没有……”

      枣枣目标日一万:“23333,我看了你文下评论,读者还是很软萌滴。但是,你要不要考虑下,下本不要写霸道总裁了?”

      吃肉今天成神了吗:“怎么可以?【马景涛式咆哮】这是我的真爱!人生梦想之霸道总裁!”

      每天想辞职的菜菜:“那我说下我今天的收入,也许能安慰到你。码字收益118元,公司罚款200元。妈个鸡,我要扎我们总裁的小人!”

      “啊……”李沉香隔着手机屏幕都觉得心疼,这个菜菜之前说过,她在一家知名大企业做小职员。待遇好,要求也高。据说老板是个超奇葩的钢筋直男,上次菜菜被罚款是因为涂了姨妈色口红。

      他们老板原话是说:“员工的病态,会影响公司形象。”

      去他娘的病态!姨妈色懂不懂啊!当时李沉香在群里和大家一起大骂,没想到这次理由更奇葩。菜菜在公司群里给她主管发了个么么哒的表情包,被万年不水群的总裁看到,定义为“职场性骚扰”。

      吃肉今天成神了吗:“允悲……他可能真的有病,不如你介绍他来我这里看看。诊金十元,良心价位。”

      每天想辞职的菜菜:“【热烈鼓掌】我真的怀疑他有病,都快三十了还没性/生活。天天来的早走的晚,有时候还睡公司,整个一个工作狂。肉肉以你专业角度判断下,他是不是有某方面的隐疾?”

      圆圆不瘦十斤不改昵称:“我不专业的看,他怕是硬不起来。”

      枣枣目标日一万:“哈哈哈,为什么突然想嫁给这个变态?他整日工作不回家,我就可以拿着他的钱钱包养小鲜肉……【邪魅一笑】”

      李沉香抱着手机笑出鹅声,回复说:“医者仁心,如果他真的娶了大枣,我一定让你的绿帽老公硬起来,祖传治肾虚,相信我的手艺!”

      枣枣目标日一万:“手艺……【意味深长的微笑】”

      圆圆不瘦十斤不改昵称:“【若有所思的微笑】”

      每天想辞职的菜菜:“摸着良心说,我们变态……呸,我们总裁长得绝逼算帅。如果不那么变态,我就上了……”

      那你……上啊两个字还没打出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老太太,步履蹒跚歪歪扭扭,在雪上挣扎了几下,还是咚的一声倒在了门口。

      “我的妈呀!”李沉香扔了手机,飞快的跑去出。她可是已经穷到底了,要是再赔人一笔医药费,就得卖房子了。

      “老太太,您没事吧?”李沉香忙将人扶到屋子里,拿毛巾掸去她身上粘的雪花,一回身,老太太已经老泪纵横。

      看衣着,整洁贵气。气色也很好,手腕上还带着一个玉镯子,不像是碰瓷的人啊。李沉香捏着小手绢,略有些忐忑,“您……怎么啦?”

      老太太哭得有些泣不成声,含含糊糊的,好像在说:“我手……”

      “手?”李沉香搭在她脉上一探,没问题啊!有试探着摸了摸筋骨,没毛病,比一般的老头老太太都硬朗着呢。

      “老太太,您的手没事。”

      老太太倔强的甩开她,“我说的是我孙子。”

      难不成老太太把孙子弄丢了?李沉香心里一沉,小短腿倒到门外张望了一圈,天黑漆漆的,除了隔壁庙里香火鼎盛,大街上真的没什么人。

      “您孙子在哪丢的?”

      老太太擦擦眼泪,“没丢,他病了,我今天就是为了他来的。”

      老太太听说隔壁的庙贼灵,特意来拜佛的。原本要虔诚的一路磕头拜过去,没想到一个头没磕稳,摔倒在医馆门口了。

      “哎呦,那您来着了。我这儿就是医馆,我是大夫,您要是信得着我跟我说说您孙子的病情。诊金十块,童叟无欺。”

      老太太许是病急乱投医,也没嫌弃她年轻,就那么信了。说她那孙子今年二十九岁了,从来没谈过恋爱,家里给介绍的也全都不要。有不错的小姑娘上赶着往上扑,都叫他甩了。

      “你说说,他这么着,我怎么抱重孙子啊?”

      李沉香实话说:“这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结婚。可能,他还是没遇到合适的。”

      “不是,姑娘我跟你说。为了抱孙子,我什么招都想了。”老太太说到这儿,忽然压低了声音,“漂亮姑娘送到他屋里,他连看都不看。”

      “所以,您怀疑……”

      “他怕是不成啊……呜呜……”

      李沉香呵呵一笑,“这我就得说您几句了,着急也不是这个急法。有您这么害孙子的吗?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重孙子啊?家里应该没有皇位要继承吧?”

      “那倒是没有,”老太太抽抽噎噎的,“但是家里有几家公司,不能便宜了他叔家。谁生下孩子谁继承,人家他堂弟都有女朋友了,他还八字没一撇呢,我能不急吗?呜呜呜……”

      李沉香一听,几家公司?就算都是卖鞋卖袜子卖瓜子的公司,那也是很厉害呢!不管这位孙子到底什么病情,治好了肯定得一个大红包。

      李沉香顿时双眼放光,无限憧憬。

      “老太太,您看我那门上的大红字,瞧见没?祖传治肾虚!您让他来,我保准给他治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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