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琯擒受》一梦萧瑟

5、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猫咪蔡暖满脸通红的瞪着一脸对刚才发生的调戏事件完全不知情的欧阳琯，五个手指头张开又收拢，最后紧紧握成拳藏到自己口袋里。

　　对着这个人，他竟然挥不出拳头……

　　欧阳琯抽回手，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蔡暖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瘫在椅子上。屏幕里喊杀喊打地剧情倒是没了，换上一对情侣，在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跑得难舍难分。蔡暖终于对这部电影产生了几分兴趣，连忙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窝进位置里，直到影院里的大灯全部亮起来。

　　出了电影院外面已经变得暗沉沉的，刮来几阵小风还挺冷，衣着单薄的蔡暖朝欧阳琯温暖舒适的车子里张望几眼后，自暴自弃的将自己丢进车座。欧阳琯俯下身，非常体贴地为他扣好安全带，然后缓缓驾车往昨天两人落脚的旅馆驶去。

　　房间已经被整理干净了，完全看不出昨天晚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蔡暖啧啧的响了两声，卷起袖子把自己的手腕伸到欧阳琯鼻子底下：“看看，看看你的暴行，好歹你也多补偿一些。”

　　欧阳琯见蔡暖白皙的手腕上一圈青青紫紫的痕迹，刚才一直隐在袖子里看到不到，现在在灯光下一看，真是触目惊心。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托着蔡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抱歉……没想到这么严重。”

　　蔡暖抽回手臂，“嗖”的往后倒退两步，他全身汗毛倒竖，两手抱住胳膊打了个哆嗦，“你你……你赶紧把文件拿走！”

　　用小钥匙轻易而举就打开了抽屉的锁，蔡暖本来就对文件没兴趣，也就这么随手一藏。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报复欧阳琯，却没想到男人有通天的本事，这么快就将他给捉拿归案。

　　欧阳琯收好资料后朝他点了点头，之后便出了门。

　　蔡暖将自己重重扔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无趣，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大叔缠着我果然还是为了文件啊……果然是自己想太多啦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纯情的人吗……翻来覆去眼前全是大叔欠扁的脸，蔡暖嫉恶如仇地踢掉鞋子，冲进浴室里去泡澡。

　　泡澡放松身心，蔡暖在水汽氤氲地浴缸里微闭着双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咔嚓”声，他抓过浴巾起身，脚尖在地面上轻点几下，转瞬便将身体贴在门后，右手掌上露出锋利的刀尖。

　　细微的脚步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最后停在厕所门口。

　　蔡暖闭了闭眼睛，猛地拉开厕所门，只见欧阳琯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镇定自若宛如刚刚回到自己家。

　　他手里的刀锋立即收拢，却还是来不及控制力道，锐利的刀尖浅浅划过欧阳琯的手背。

　　殷红的血珠从男人古铜色的肌肤下争先恐后的渗出，蔡暖愣愣看着他半天，终于爆发出一句：“靠——”

　　厕所门被狠狠摔上，几秒后，穿着完毕的蔡暖打开门，见欧阳琯依旧站在门口，崩溃地只想从阳台跳下去。

　　“我给你买了些药膏。”欧阳琯终于动了，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国外的药膏肯定没有国内的效果好，你先将就用着。”

　　蔡暖用白痴的眼神看着欧阳琯，“大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难道真的感觉不出来我是个超级超级可怕有问题的人吗？你这样还留在这里用一种像圣人般关怀的语气和我说话真的好吗？还有你的伤口……蔡暖将视线移到欧阳的手背上，深深吸了口气，最后无奈的取来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欧阳琯的面前，“拜托，你先止血。”

　　欧阳琯胡乱擦了擦，蔡暖从房间急救箱里翻出止血绷扔给欧阳琯，随后将自己埋进床里，一动都不动了。

　　房间里依稀还留着股淡淡的血腥味，普通人难以捕捉，可是蔡暖却能闻到。这种味道，曾伴着他许多年，终日不散深入骨髓。他听见欧阳窸窸窣窣地来到自己床前，手腕上传来的清清凉凉的触感让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很快，温热舒爽的感觉就从毛孔里开始渗透下去。

　　蔡暖费力抬头看了一眼，欧阳琯好像对着个稀世珍宝般，正专注地为自己的手腕上药。

　　“喂，文件还了，药也涂了，咱两清了，如果没什么事您快走吧啊，我犯困要睡觉。”蔡暖下达逐客令，用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别扭语气。

　　似乎有点惊讶大男孩还要赶他走，欧阳琯微微忡怔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点头应道：“好，我就住隔壁，有事叫我。”

　　欧阳这人话不多，可是话里总好死不死的带着一点宠溺的味道，让蔡暖完全无法反抗。临走的时候，他甚至弯下腰来亲自为蔡暖正了正鞋子：“鞋放的歪，晚上是要做噩梦的。”

　　蔡暖继续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他，全身都开始冒出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欧阳就住在隔壁，蔡暖这一觉，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长。

　　小旅馆赠送一顿挺丰盛的早餐，之前蔡暖披星戴月的急着离开并没有享受到福利。这次刚出房门就闻到香喷喷的食物味道，一路勾着他走进小餐厅里。烤得金黄的土豆，嫩滑的煎鸡蛋，甜甜圈，还有可供选择的牛奶燕麦片，看得蔡暖直吸溜口水。

　　见到正在煎培根的老板娘，蔡暖欢快的同她打招呼：“早上好！您的微笑一如今天早晨的阳光般和煦！”

　　老板娘立刻热情地笑起来，并送了嘴甜的东方大男孩一份特别的布丁。所以小餐厅里有寥寥几人，全是些金发蓝眼的家伙，蔡暖不敢兴趣，只是布丁实在好吃，于是他又厚着脸皮去拍老板娘的马屁。等他吃完跟前那堆小山一样的食物，正在思考今天去干什么的时候，餐厅大门闪进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道貌岸然的禽兽，唠唠叨叨的老妈子，完全无法沟通的天外来客……

　　蔡暖看着他的身影，后面就隐隐的一阵难受。他起身又朝老板娘走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老板娘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将悲悯的目光锁定在欧阳琯的身上。

　　隔着花椒的简单，沾了盐的甜甜圈，还有抹上巧克力酱的土豆。一顿隐隐散发着奇异味道的早餐配合着蔡暖灼灼的目光被端上了欧阳琯的餐桌。但这些好像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胃口，，男人端起面前的咖啡非常优雅的喝了一口，随后在蔡暖及其期待的目光中，割下一块煎蛋送到自己口中。

　　蔡暖拉过餐巾挡住自己笑歪了的嘴，却见欧阳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煎蛋就那么咕嘟的被他吞了下去。

　　蔡暖一口柠檬水喷了出来。

　　他决定还是不要和变态为伍的好，于是顺手又拿了些食物，脚底抹油的离开了小旅馆。

　　大男孩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晃进条小巷子，那附近的居民刚好搬迁完毕，留下一片未来得及整理的废墟。蔡暖轻松的在废墟中穿梭，喉咙里发出拟猫叫的声音，很快就有十多只猫从各处角落里跑出来，然后越聚越多。

　　蔡暖将手里捧的食物拎到手上，朝着猫咪们扬了扬：“吃的来喽！”

　　因为家里搬迁被丢掉的家猫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在蔡暖的脚边狂蹭，剩下的野猫则是瞪亮了眼睛注视着即将被投放的食物随时做好抢夺的准备。对于经常“吃不饱也穿不暖”的蔡暖来说，给猫咪喂食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这次离家出走，他就是想把这些从前对他来说离经叛道的事情做个遍，仿佛这样就能真正变成个普通人。

　　蔡暖将其中一只小猫举起来抱在空中玩弄，小家伙被提在半空中，用一双浅蓝的猫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人类，蔡暖顽皮伸出舌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小猫却警觉的抬起头看向蔡暖后方。

　　废墟里传来另外一个脚步声，蔡暖放下猫，奖励给它一条小肉干，蹲在废墟里，背对着来人。

　　即使欧阳琯一言不发，蔡暖也知道这个男人此刻肯定正无声地笑着。父亲告诉他，不可以给敌人看出破绽和弱点，更不可以喜欢任何东西，所以只能对事事保持漠然，动心的那天，就是死期。而此刻这些猫咪显然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软肋，如果，欧阳琯现在就是某个组织派来的卧底，当着他的面一只一只亲手将这些猫咪杀死，他一定会忍不住杀人。蔡暖一瞬间杀气外露，左手悄悄探向了牛仔裤的口袋。

　　“我怕你带的不够，就又带了一些。”欧阳琯将怀里将一大包熏火腿摊开来放在地上，立刻有几只闻到香味的猫咪朝着那一大堆明显更好吃的美味扑去。

　　欧阳琯抚摸着其中一只猫咪的脑袋说：“没想到是给小猫吃的，我以为你又要逃跑，给自己存着口粮呢。”

　　蔡暖缩回手，喜欢什么就去喜欢，讨厌什么就去正大光明的讨厌，睡觉的时候可以呼呼大睡，想玩耍的时候就痛痛快快的玩，这些从一开始就被抹杀的想法，想要重新找回是有那么的难。

　　欧阳琯往前挪了一步，在蔡暖依旧略带警惕的表情下与他面对面的蹲了下来。“鞋带松了，小心绊倒。”他边说，边手法熟练的将蔡暖鞋子上的鞋带绑紧了，“我要回国，总部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欧阳抬头的时候，真挚地看向蔡暖，“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