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琯擒受》一梦萧瑟

15、大概是醉了

　　“父亲。”

　　身后的门被轻轻关上，唐莫站在唐少寒书房门口，双眼与他书桌平视，一脸恭敬。

　　“身上的伤，好利索了没有。”

　　唐少寒很少会问起自己身上的伤势，真是破天荒啊。唐莫觉得有必要掏掏耳朵，脸上神色却丝毫没有改变：“已经好了大半，老师的药很管用。”

　　唐少寒冲着唐莫招招手：“你过来。”

　　唐莫听话地走过去，站在唐少寒跟前，微微低着头。从他的视线中，唐少寒穿了一双很舒适的居家鞋，绒布面，厚实柔软，唐莫不禁想，踩着这样一双拖鞋走路肯定很舒服。唐莫正神游天外，背上蓦的一疼，原来是唐少寒卷起了他的衣服下摆，正用手指触他背上的伤痕。

　　前几天挨的罚，唐莫不照镜子也知道，肯定青青紫紫跟开了染坊似的，好不容易后面的屈辱被撤走，等待自己的当然还有藤条，唐前下手绝不会比唐少寒轻，这个他从小就知道。

　　“又分心。”唐少寒用食指按向一道几乎刚长出新肉的伤口，唐莫疼地背部肌肉一缩，将痛呼生生咽了下去。唐少寒好像很满意他的反应，轻柔地将衣服放下来，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明天开始，去公司帮忙。”

　　今天新鲜事情太多，先是唐少寒要看他的伤，然后是二十年来第一次让他去公司帮忙。估计世界末日是真的要来了，为了向世人证明他还有个成天关在家里接受地狱般接班人教育的儿子，迫不及待地要向世人展示他博大精深的“父爱”？

　　“是。”除了是，唐莫想不出其他的话，他一生下来，命运就摆在那里，唯一逃跑的一次，也因为要救欧阳琯主动向唐少寒搬救兵而许下乖乖继承家业的承诺。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这一次低头，唐莫是将自己最后的骄傲都放下了。

　　唐莫见唐少寒不再有什么吩咐，就想转身离去，只是手刚搭到门把手上，身后就又传来了唐少寒的声音。

　　“觉得孟菲菲怎么样？”

　　“……是个很单纯的好女孩。”唐莫按着门把手的手指暗暗用力。

　　“嗯，这就好。”唐少寒翻开一本书：“给你们择个日子订婚吧。”

　　他的口气仿佛是在说今晚吃年糕汤，吃完大家一起去散步这么轻松的事情，唐莫听了，翻江倒海的思绪猛地一涌，脚下差点就站不住。他的婚姻大事，唐少寒寥寥几句就可以决定……唐莫推开门，没有说是或者不是，只是机械的往外走，就好像书房里的空气多再呼吸一份，肺就会疼没了。

　　唐家几辈人都是混黑的，从爷爷那辈开始渐渐洗白，唐少寒上位后唐家更是到达了巅峰。唐少寒治下很严，虽然是□□出生，他名下所有的集团公司员工都是普通人，办公场所比普通公司办公氛围更重，福利也是很优沃。

　　空降的唐莫坐在新办公室里，他目前担任的职务不大不小，却是对内和对外的一座桥梁，这几天公司正为后和那块地做竞标准备，往年这些准备都是摆摆样子，今年却因为有另外两家公司的插手而变得有些棘手。总经理点头哈腰的为唐家少主介绍着相关的工作，他知道这次竞标的利害关系，也知道面前这位是将来的唐家继承人，尽管上一级的人吩咐只需要平常对待，这利害关系一分析，对唐莫自然是分毫不敢怠慢的。

　　手上的资料一页页翻过，唐莫不禁叹口气，他坐上这个位置就是摆明了要与欧阳琯争锋作对，果然是唐少寒会做出来的事情。只是……欧阳琯到底脑袋哪里错乱，居然会跟唐家来争这块地？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看到显示屏上孟局长三个字，唐莫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父亲“服务”真够周到，居然命人将号码都已经帮他输入完毕。

　　“孟局长您好！”

　　“小唐！新工作感觉怎么样？”

　　糟糕透顶，唐莫笑道：“还不太习惯，不过马上就会上手。”

　　“那就好！后和那块地竞标的事情够你忙的，怎么样，对这块地有什么想法没有？晚上探讨探讨？”

　　言下之意，就是今晚会有一个饭局。

　　“呦！孟局长劳您大驾！晚上我在大富豪订个包间，咱们好好谈谈！”

　　局长大人自己送上门来，非奸即盗啊。

　　孟局长似乎很受用，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两人又约了个时间，虚情假意了一番。

　　晚上七点半，唐莫如约出现在包厢，孟局长随后就到，身后还跟着个古典美人。唐莫看到孟菲菲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脑袋就跟着紧了紧。以为只是为了那块地联络联络感情，看来自己还是少算了……

　　几个人谈着竞标，谈着谈着就谈偏了。孟局长有些微醺，一口一口女婿，唐莫只好受着，一杯一杯的敬，喝到最后只觉得一双手开始发冷发抖，眼前孟菲菲的脸变成了好几重。

　　“爸爸……你都醉了！”

　　孟菲菲见唐莫有些站不住，终于出面劝酒。孟局长瞥了女儿一眼，见她频频看向唐莫，立刻放下酒杯笑道：“哎呀，女儿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孟菲菲娇羞道：“爸爸……看你说的……”

　　“行啦！”孟局长叫了手下去扶唐莫，“今天爸爸高兴，多喝了两杯”，他又面向唐莫道：“小唐，别急，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唐莫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的酒店，目送了孟家父女离开，站在酒店门口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不少，只是胃依旧难受的要命，那孟局长叫的司机去地下车库取车迟迟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突然有点怀念，欧阳家那张温暖的大床。如果现在能够躺在床上，喝一口大叔给自己端来的热水就好了。

　　唐莫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用力甩甩头，拔腿踉踉跄跄的往相反方向走去。他也不知道究竟要走道哪里，只是突然不想坐什么车，只这样漫无边际的走就好。

　　唐莫踉踉跄跄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的声影。那人默默跟着他，尽量放低脚步，双眼却是异常明亮。

　　“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

　　拐进一座小公园后，醉熏熏的唐莫忽然停下脚步。

　　身后的人也停下了脚步。

　　这是欧阳琯第二次看他喝醉，第一次喝醉还是初遇的时候，他在自己洗澡的浴缸里下药，从此便开始了两人的纠缠。第二次喝醉，他却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仿佛昨日温存都是一场梦幻。

　　唐莫脚下蓦地一软，身体却立刻被一双大手扶住了。

　　“呦～”唐莫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扶着自己的人，嬉皮笑脸道：“欧阳大当家幸会！”

　　欧阳琯沉默地扶着他，眉头越皱越紧，“我送你回家。”

　　“家……？”唐莫“呵呵”笑了两声，忽然从他怀里挣出来，正色道：“欧阳琯，后和这块地，你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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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我还有很多坑没填，我也很焦急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