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相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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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卫老夫人就带着李氏和两个孙女，李氏怀里抱着魏来，一行人来到了族长卫老的宅子里。
卫老夫人那三个女儿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大姑奶奶一如既往地直接泼辣，直催着族长快些下决断。
卫族长也没法子，毕竟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最短。卫家整个家族，也算不得多么殷实，只是做些小生意度日的，只有卫老夫人这一脉原本的布匹生意富足些。
卫族长也是因为自己儿子接连两次参加乡试不中，让家里的负担越来越重，不得已，才接受了些银钱，徇□□理卫老夫人家的财产。
卫族长也是颇为羞臊，亏得自己当初因为公正接替了老族长的位子，供奉祖宗祠堂，如今却也因为俗事，违背了本心。他并不敢抬起头径直去看卫老夫人。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就简单说几句吧。关于财产的支配，虽然三位姑娘早年已经嫁出去了，但是毕竟卫家的布匹铺子是祖产，如今剩下的这笔钱财都是祖产变卖出来的。而且你们这一脉的老太爷当年在世时定下了规矩……”
“老太爷的规矩？我嫁进卫家这么些年，老太爷立过什么规矩我怎么不晓得？”卫老夫人冷冷地说道。
卫族长尴尬得笑了笑，“这是老族长那时候的事儿了，也是传到了我手里的。这些年布匹铺子的生意红火，就一直没将事情提上过日程来。”
“是这样，老太爷的意思是，一旦有一天家业衰败，家业需分配给所有卫家的孩子们，让后嗣都能够安稳地生活一世。”
“哦？那嫁出去的女儿们，也算得上是卫家人了？真是可笑。”卫老夫人压根儿就不信什么狗屁约定，族长拿了好处，早晚都会弄出招数来分割自己手里这两千多两银子，又何必惺惺作态。
“这，所有的后嗣，当然也包括女儿了。”卫族长不安分地握了握手里的拐杖。
卫老夫人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懒得再多听他们勾结废话，“好了，过多的话你也不必多说。都是我卫云氏养子无方，不仅儿子欠了一屁股赌债，就连几个女儿也千方百计来讨债，我就当这是我大半辈子欠下的债。这个家，我分。”
卫老夫人拿眼神扫了扫在座的三个女儿，听了这席话，老大明显挺直了腰杆，眉梢都掩盖不住笑意，老二完全的心不在焉，至于老三，把自己缩进宽大的斗篷里，压根不敢直视自己。
“分归分，我只说一点，换完那些欠债，我们铺子里还剩下两千多两，你们仨一人一份，老四家的也有一份，我自己占一份。祖宅动不得，还得让我住着，我若是没了，宅子就归兴儿哥，这个家分了以后，我们便各过各的，以后逢年过节你们也甭来烦扰我这个老婆子。”
大姑奶奶一听，就两千多两银子还要分成五份，合着自己才能拿到四百多两，虽说这个数照着普通的一家子能活个富足的八年十年不成问题。但是比起夫家妯娌间的那些私房钱，就……
“娘，您别这么小气啊，咱们家家业也算不上小，还有那么多土地，总不会就这么一点儿吧。”
“大丫头，你甭在这儿说这些话，今儿我把还债的条子、盘出去铺子和土地的契约都拿了来，你们大可以在这儿仔细看清楚，但凡我老太太私吞了什么，我把我那份儿都塞给你。”
大姑奶奶许是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三姑奶奶拦住了，“大姐，算了，几百两银子不少了，咱们拿了咱们那份儿，就走吧。”
大姑奶奶还是有些不大乐意，白了老三一眼没出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琢磨着什么，你老娘我手里的那些老嫁妆，绝不可能拿出来，那是我卫云氏自己的东西，不是卫家的公产。你要是坚决要这笔，那你就把你们娘儿几个的嫁妆都拿出来，咱们一同分分作数！”卫老夫人到底是跟着卫老先生，一起做过些生意的，有一些见识的，气势上分寸拿捏极好，一时间竟是也镇住了几个人。
卫族长也上来打圆场，劝着大姑奶奶见好就收了算了。
大姑奶奶并不想就这么算了，毕竟这就是个一锤子买卖，不比以前经常回娘家揩油，这次拿了多少就是多少了，再不会有一个家大业大的娘家给自己予取予求的了，为何不索性敲一笔大的。
“不成，这么分不公平，老四败了这么多的银钱，相当于那么些银子都给了他们家了，为何现在剩下了两千两银子，还要分给他？”
“兴儿哥是我们老卫家的独苗苗，我分给他也理所应当，无可厚非，你们几个莫要得寸进尺，逼急了，这笔钱全捐出去，大不了我一头碰死，一了百了，也用不着日后看着我可怜的兴儿哥度日艰难！”
卫族长本就心虚，一听说卫老夫人要碰死在这儿，吓得腿都软了，冲上来意图防止她突然间想不开，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来，“老太太，这事儿，我这个族长的态度是赞同的，就按照你说的分，完全没超出老太爷的规矩去，就这么分罢，我去立字据。”
大姑奶奶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想将此事闹得太难看，老大不情愿应了一声。
在字据上头签字的时候，卫老夫人看着她们说道，“话可是说好了，白纸黑字也写着了，我们分家以后，各走各的路，我们不扰你们，你们也休想来蹭我们的福报！”
“哟，娘您这话说的，都是孤儿寡妇的，有什么福报给我们蹭啊，只希望您别再养出个小白眼儿狼来，就是万幸了。”大姑奶奶嗤笑了一番，“祝您老长命百岁，这样，老四家的才不会哭哭啼啼抱着孩子去讨我们要饭吃。”
李氏一直抱着魏来立在后边儿，听了这话，竟是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自觉又流了出来，滴在了魏来露出的小脸上。
魏来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娘啊，被欺负了，从来都不会据理力争地骂回去打回去，就只会生闷气只会哭，但凡要像祖母那般，也不会被那个混账爹欺负成这样，跟这个窑姐儿跑路了。
“离了你们这帮子白眼儿狼，我卫云氏自然长命百岁。”卫老夫人面色平和，丝毫不为她们堵心的话发气。
大姑奶奶和小姑奶奶签了契约，拿了自己的那份儿银子以后，就离开了。只有二姑奶奶，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来签字拿那份儿银子，等到族长言语上催促她的时候，她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起身理了理衣服。
“我早就不是卫家人了，这钱，也不该我拿。”说完，头也没回就走了。
魏来卧在李氏的怀里，虽然没看清这个画面，但他听着这句话就知道，这个二姑姑，绝对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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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老夫人已经对卫家家族伤透了心，对自己几个闺女也失望至极，真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她铁了心，要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兴儿哥身上。她不会再像宠溺儿子一样宠溺孙子了，她要让孙子走仕途之路，真正地成为士族，不再做满身铜臭味儿的商人了。
到时候，她一定挨家转转，好生显摆一番，扬眉吐气。
魏来也感受到了卫老夫人对自己的期望，每天吃奶水的时候更加使劲儿、拼命，把自己吃得也是越来越健康，越来越有劲儿。
他秉承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良好习惯，努力成长成一个大男孩，这样就能为一家子女人遮风挡雨了。这可是他在之前的家里，从来没有过的责任感啊。
卫家宅子里头，就剩下了丫鬟英子还有她娘王婶两个人。这么偌大的宅子，其实只有两个人打理，还要做饭，实属不太容易。
李氏每日会帮着王婶张罗三餐，英子则负责一些日常的洒扫。两个姐姐还小，左不过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八岁的珍哥尚且能帮着照看弟弟，收拾收拾卧房，六岁的灵哥就只能咿咿呀呀地跟在姐姐身子后头了。
卫老夫人虽说心里更依仗孙子，可是在自己教养儿女的结果上，却是重重地被打击了。她决心不能把老四留下的两女一子，教成那群白眼狼儿、败家子。
卫老夫人有个秀才的爹，自小肚子里也是有些文墨，识得字的。每日临睡前，她都会把几个孩子叫到一起，读三字经给他们听。
两个小姑娘遭逢家里变故，亲身体会了家里的兴衰，倒也是成熟了不少，尤其是大一些的珍哥，不再像以前那般，什么都指使丫头，要着好吃好穿，十指不沾阳春水了。她平日里不帮忙的时候，就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学学女工刺绣，缝缝补补，学着给弟弟做衣裳，做裤子。
小一些的灵哥，还是年岁小，活泼些，跟着英子每日里打扫宅院。
可到底宅院太大，只住着这八个人，既是冷清，也是空闲好些屋子。卫老夫妇人就暗自琢磨着，如何妥善安置这些房屋。
王婶建议说，要不就将西边的小院子租出去，还能收些租钱，也是条活路。
可李氏不同意，这一屋子女人奶娃娃的，若是让别的男人进了家门，传出去可多羞臊，还让人怎么活了。
卫老夫人也明白，人心险恶，要是让那些不谋好心思的人跟一家子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保不齐惹出什么事儿来。
英子年轻，人心思也活络些，赶着给卫老夫人出主意，“老太太，咱们家院子大得很，空着着实浪费，以后兴儿哥读书学习少不得开销，不如咱们就少出点银子，雇个瓦匠，把西边的院子分出去，总归西边还有个偏门儿。这不就不怕别人背后嘟囔咱们家了吗。”
“鬼丫头，还是你机灵！”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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