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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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倒的一瞬间，单斯斯本能地向前一抓，正好抓到浴室门把手，在四仰八叉着地之前顺利稳住了大半身形，只是她刚从浴缸里出来，手掌湿滑，摸到把手也没能顺利使上劲，只是缓冲了一下，到底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砖上。
摔得虽然不重，可到底是在冰冷的瓷砖上，后尾椎隐隐作痛。可她现在却顾不上这个，因为——
“怎么了？没事吧？”
房间的门没锁，霍尚听到动静毫不犹豫打开了房门，摸索着向屋里走，手上的烛火在他猛一动作后便熄灭了。
屋外的地板上放了几支烛台，只散着微弱的光，照不亮屋内的漆黑。
听到霍尚脚步声的单斯斯心头一紧，缩成一团，厉声喊道：“别过来！”
脚步声停了，停在她不远处，“你没事吧？”
“嗯。没事。”单斯斯一边虚弱地回答着，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此刻她稍稍确认了自己的方位，在黑暗中摸索着向洗手台走去，她的浴袍放在那里。
她扶着墙走得小心翼翼，可还是一脚踢到了一只拖鞋，拖鞋撞在浴缸边上，发出一声轻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分明。
浴室外正在往后撤的脚步停了停。
今夜格外倒霉的单斯斯下一秒就一脚直接踢在了浴缸边，比拖鞋造成的响声巨大许多的一声“咚”后，就听见她痛苦地倒抽一口凉气，“嘶”的一声听得旁人都觉得疼。
搬起脚砸瓷砖的单斯斯此刻疼得连眼泪都飙了出来，单脚独立，双手紧紧捂住受伤的脚趾，摇摇晃晃地站在浴室中央。
有人靠近了，急切的。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只伸出一只胳膊，想去推搡靠近过来的身躯。那人却误以为她是在寻求搀扶，在黑暗中紧紧拽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踢到什么了？”霍尚紧皱着眉头，注意力全然放在眼前缩成一团的黑影上。
单斯斯无力地摇了摇头，在一片漆黑中实在难以捕捉。
霍尚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二话不说便伸手将她往自己身上揽，想让她把重量交给他，扶她找个地方坐下。
手接触到她的肩头，潮湿温热又细腻。
他猛得顿住了。
一时间，空气里只有两人意味不明的呼吸声。
霍尚犹豫着开口：“抱……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穿衣服。
他虽说着，一只手仍紧紧扶着她的手臂，帮她维持平衡。
单斯斯大脑空白了两秒，他手心的温度不高，是温暖而舒服的触感，竟让她将注意力从疼痛的指尖转移到了被安心紧握的手臂上。
唯一一次，她对异性的触碰不觉得反感。
不止不觉得反感，反而，想要汲取更多的那让人安心的温度。
下意识的，她主动将身体往他怀里贴，撞到他怀里的刹那她将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往他身上压。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霍尚手忙脚乱，手本能地去扶她的腰，触到一掌柔软后又触电般地挪开，只有胳膊轻轻贴着她的腰背。
怀里传来一声仍带着丝痛苦的叫唤：“扶我上床。”
明知道她只是想找被窝遮蔽身体，这句话还是像燎原的火一样往男人神经末梢窜。湿气氤氲的浴室，怀里的触感前所未有的真实，她通体散发着沐浴乳和洗发水的香气，清新淡雅，像是有形一般，带着热气，通过鼻腔直往胸膛里流窜。
他闭了闭眼，意识到自己越想越远，深吸一口气，伸手扶住她，半拖着将她往浴室外挪。
房门口的烛光忽明忽暗，已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同画笔一般，一笔一划地勾勒着她的轮廓和身形。
黑暗中，没有人说话，两人都秉着呼吸，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卧室中央移动。
膝盖触到床沿的那一刻，霍尚几乎是把单斯斯从身上丢下去，一句话也没说，逃也一样地关上房门。
身形如风，晃灭了本静止的烛光。
*
之后的几天，两人都默契般的没有提过此事，没有人道歉，也没有人道谢，仿佛那夜只是一个意外。
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除了单斯斯，安静平和得反常。从那夜后，她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打扫自己的房间，一言不发地拖地、吸尘、洗衣、刷马桶……到了第三天，房间比刚搬进来的时候还要干净，加上她精心摆放的香薰蜡烛和鲜花盆栽，更添了些温馨雅致的氛围。
之前披头散发在客厅里香汗淋漓做平板支撑的女子一夜之间变了。霍尚偶尔见她在客厅做瑜伽，也是梳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马尾辫，清爽利落的样子，成套的运动服，还搭配着同色系的头巾和腕带，运动间歇第一件事不是猛灌水，而是拿起止汗喷雾拼命往身上滋啦。
不运动的时候那更是细致入微，素颜妆画得比从前出门“偶遇粉丝”还认真，每天出房门的衣服都要搭配上好半天。
这些钱静并不清楚，但作为她的经纪人，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自家艺人的异常，尤其是某天单斯斯无比认真地让她寄两本世界名著到民宿，顺带讨教了电饭煲要放多少水这种技术问题。
这几天单斯斯发来的微博素材，竟然没有一张不合格的，每张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岁月静好”的娴静气息，微博一发，连追随她多年的粉丝都直呼“不可能！”
钱静终于没忍住，给单斯斯拨了个电话过去：“我的小祖宗，您最近唱的是哪一出？”
单斯斯神情肃穆，一本正经地答道：“知书达理、秀外慧中。”
“被雷劈了还是被台风吹傻了？”钱静在电话那头暗暗扶额，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以放飞自我为己任的单斯斯嘴里说出来的。
听到“台风”两字，单斯斯默了默，随即解释道：“有人眼瞎喜欢那种大家闺秀。”
“……”这原因同钱静的猜测基本吻合，可从单斯斯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很玄幻：“你认真了？”
“嗯。”单斯斯直白地回复，没有半点遮掩：“这次真的是真的。”
单斯斯的回答像是一个戳，为她这几日所有的猜测盖上了确认章。电话那头略一沉默，许久才听到一声浅浅的叹息。钱静似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净是真诚：“斯斯，我替你开心，真的。”
鼻头有点酸，单斯斯隔着电话点点头，却哼不出话来。
“只是，霍尚和娱乐圈里那群人不一样，我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也看得出他有多严谨。严谨的人，大多冷漠，他们不喜欢被外物左右，更讨厌被改变。”钱静顿了顿，“斯斯，我不希望你受伤。”
鼻头更酸了，单斯斯却强忍着令她肉麻的泪意，故作轻松地答道：“切~这世界上有我单斯斯搞不定的男人么？等着吧，到时候让他请你和老赵吃饭！”
“嗯。”作为闺蜜，钱静无条件支持她，可作为工作伙伴，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斯斯，听老赵说，有人在跟你。已经有你和霍尚的照片传到公司了，暂时是压了下来，但一定有狗仔潜在你附近，你万事小心。”
单斯斯盯着脚尖思考了一会儿，没什么底气地“嗯”了一声。
事情比他们想象都要复杂，赵权林已经收到第三张匿名照片了，除了那张倚窗而立的照片，一张是钱静拜访时单斯斯从霍尚背后钻出来的抓拍，另一张是两人并肩逛超市的侧影。
赵权林一开始发照片给霍尚只是为了调侃他，可接连收到的两张照片不禁让他严肃起来。要说照片里的两人没点什么猫腻，连他这个男方多年好友女方老板都无法相信。
他拿了手机翻出单斯斯的电话号码，本想先问问自家艺人，正欲拨通，又改了主意。自家那个混世大魔女他还是清楚的，属于越是打压越是反抗的类型，由他去干涉怕是要弄巧成拙，还是等他同钱静聊过以后再说。
划拉了下手机，他拨通了霍尚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电话那头的霍尚正喘着粗气，有些不耐地应道：“老赵？有事？”
赵权林默了默，斟酌着开口：“和尚，你在干什么？”
“……俯卧撑。”
“……”这下赵权林沉默得更久了。这霍尚有个习惯他还是知道的——平时轻易不运动，一有烦心事就开始猛锻炼，上次看他气喘吁吁的状态还是因为实习期间一个重症病人抢救无效，他疯了一样绕着医院跑了二十圈，发泄完了依旧是那个清风朗月的霍医生。这次被停职都没见他如此过，赵权林隐隐觉得有些头痛。
“有事？”霍尚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赵权林开门见山道：“你和斯斯被拍了，我把照片发你微信了，你自己看。”
霍尚闻言，开了免提，把手机画面切到微信界面，剑眉倏地耸到了一起，“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赵权林有些气急败坏：“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保持距离！保持距离！现在你楼上住的可是绯闻制造机，她一声不吭消失一个月，你觉得你要是狗仔能放过她？”
“……没什么的，只是普通朋友……” 霍尚揉揉眉心，语气越来越低。
“你跟我说实话，你对单斯斯是不是也有点意思？” 赵权林端着领导架子，有些咄咄逼人。
电话这头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
赵权林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霍尚，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不管你这次是走心还是走肾，单斯斯你暂时别动。你以为网络暴力是随便玩玩的？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俩淹死！你要是绯闻缠身，每天成千上万的记者去医院堵你，你自己的职业生涯还要不要了？”
霍尚的嘴唇蠕了蠕，似有话要反驳，却被赵权林强势打断：“至于单斯斯，她从出道就开始被骂，你不关心不知道，可我一清二楚！那些问候她全家的，去她公寓门口扔鸡蛋的，寄恐吓信的，没有一天断过！这是她转型的机会，说不准是最后的机会！她休假一结束就要去试镜，一部是腹黑大女主，还有一部是御膳房宫女逆袭，两部都是大制作大排场，拿到机会不容易。如果这时候爆出‘分手后立即结交新欢并同居’这种丑闻，她的职业生涯基本就断送了！”
赵权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越说越激动，讲到最后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在狂飙，可电话那头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按了按太阳穴，声音从高频降到低频，叹着气说道：“霍尚，你和单斯斯不合适。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有些错误，不开始就不会是错误。”
气氛僵持，两人似乎都憋着一股劲儿，在无声中拉扯。
良久，霍尚有些愤懑地扯过毛巾，抹了抹后颈的汗，沉声说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霍尚紧捏着手机在床沿坐了许久，眼神愈发冷静。
电话适时响起，霍尚吸了口气接起，语气一如往常：“喂，董教授？”
“霍尚啊，月初来实验室帮帮忙吧，新药测试进展到三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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