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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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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落而古老的偌大院落里,诡异的旋风卷起地上的枯叶。
旋风四起,窗外老树上的枯枝纷纷被刮落,在夜色的遮掩下,风声越发喧闹的可怕,破纸糊着的窗门被一片片枯叶吹来,发出诡异的嘶啦声。
砰的一声,房门被劲风吹开。诡异的是那风像是有意识一样,吹到了门口却慢慢消失了,像是在害怕着房间里的什么东西一样!
几片枯叶吹拂到房间内鲜艳的红地毯上,居然慢慢的又被风刮了出去。
顺着猩红的华美地毯,这破旧的偌大院落里,居然有这样一间装饰一次华美迤逦、奢华到极点的闺房!
闺房里最让人触目,就是那巨大的拔步床。
越过拔步床层层叠叠的缥缈青纱帐,里面明显睡着一名尚未及笄的少女。
那少女看不清楚模样,身上裹着一袭半透明的纱衣,鸳鸯红被仅仅盖在少女的胸前,仿佛在往下一拉,就会显出无限美好风光。
窗外喧闹的风声太吵人了,少女皱起好看的蛾眉,迷糊的揉着眼睛醒来,白净的纤手轻揉着额头,随着起身的动作,大红鸳鸯锦被又再往下滑落,纱衣下的白净皮肤在若隐若现。
红得惊心,白的诱人。少女弱不胜衣,不堪其扰的娇弱模样更是人倍加怜惜。
“这是哪里?”
少女睁开水雾弥漫的双眼,警惕的打量着这个陌生但充满着香艳气息的房间。迷人的桃花眼愣愣的看着门外四起的旋风,无端的,那旋风像是沾染了深夜的漆黑。
在少女惊讶而睁大双眼里,门口那股含着黑雾的妖风居然慢慢的化为一张黑影,黑影形状酷似一名高大的成年男子,仿佛与门外的夜色融为一体,又似是夜色的化身为人一般可怕。
少女紧张的抱着大红锦被,吓得说不出话,双眸瞪圆!
黑影没有说话,至少少女死盯着黑影,那称之为脸的地方没有任何动静。
但恐怖的是,她的耳边偏偏响起了一道诡异、带着诱惑人心的声音。
那声音冰冷的不像人语,像是某种东西一字一句的吐出来一般,听得少女毛骨悚然,浑身颤抖!
“我的祭品……”
少女颤抖不止,她死命的揉着手臂上的汗毛,嘶哑而惊恐的大喊道:“你是谁?”
话音刚落,她脑里的记忆像烟花一样炸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
自己是被母亲献祭上来的!
只因城里出现了瘟疫,城里的老百姓大量死去,而剩下的人又纷纷被疫病传染,毫无希望时,城里突然冒出一群自称能消除疫源的道士!
他们一到城里就治好了不少染上瘟疫的病人,并说是因为天神发怒才降下瘟疫,要城里的人献上祭品,才能平息神的怒意!
……后来,道士莫名其妙的找上自己,说自己是最适合的祭品!
她哭着喊着求父亲母亲,不要送她去献祭,但他们也不肯理会,随后……很多人冲了进来,把她五花大绑送上祭坛,她就是在那时昏过去的!
黑影没有回答,少女惊恐的看着身上裹的雪白纱衣,心中染上无限凄凉,她才十五不到,人生还没有开始,又怎么可能无私到、能没有埋怨的牺牲自己,想起要献祭自己出去的父母、道士,少女心中压抑不住的升起浓烈的埋怨。
这就是所谓的献祭给神,这分明是把自己祭给了妖!
黑影无声的走到少女的帷帐前,层层叠叠的青色纱帐自动往两边掀开。
没有了纱帐的遮挡,少女清晰的看见这诡异的黑影,‘他’身形高大,状似九尺大汉,有形而虚幻,身上翻滚着犹如实质的黑色雾气,诡异得难以言喻。
黑影伸出手抚向少女纤细的颈部,像是即将要夺取少女的生命一般,少女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只能愤恨的闭上了双眼。
黑影的手离颈部还有三寸,突然就停了下来。随即状似失望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冰冷嗤笑。
最后那手缓慢的抚上少女惨白的脸庞。
古怪而含着某种诱惑人心的嗓音缓缓响起:“世人都道妖魔摄人心魄,最是可怕。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妖有的时候也不算妖,不一定需要杀人。但人却不一样,真正杀人的——是人,以献祭她人为名,救自身为实。最可笑的是,还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看不清谁才是螳螂,谁才是黄雀?”
“小道士,你说是吧?”
鬼手一扬,四处乱串的妖风竟扭曲了空间,带出不少人。
其中站在最前头的,是一名容貌精致可爱的小少年,玉雕似的娃娃脸,身上竟然穿着一袭严肃刻板的道士袍,又是惊奇又是害怕的看向黑影。
四五米外,同样站着不少身穿道士袍的男人。
手持长剑的男人明明一身正气,但双目却是诡异的布满赤红,贪婪的看着房中的黑影。
小少年似乎发现了不妥,大师叔怎么脸色如此奇怪,他怯生生的喊到:“大师叔,你怎么了?”
但那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小少年见大师叔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连忙转头,看向其他几名师伯。却发现大家都眼珠赤红,活像地狱怨鬼。
小少年终于慌张了,他咬紧银牙,呵斥道: “妖物,你对我师叔做了什么?”
黑影的手还温柔的抚在少女娇嫩的脸颊上,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少女已经没有初见时的惊怕恐惧,她眼眸漆黑无神,正一脸温顺的磨蹭着黑影的手。
黑影身上的雾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浓郁得不再透光,认真辩别,仿佛可以隐约看见黑影的五官容貌。
变化之快,让少年越发心惊!
那一道诱惑人心的低沉嗓音,又在小少年耳边呢喃响起: “不是哦,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心底有贪念,在贪念欲望中彻底迷失了神魂。”
“不可能!”
小少年迷茫的看着持剑的中年男人,那人是他大师叔,入道多年无欲无求,一身正气刚直不阿,哪里有危难就去哪里,怎么可能会有贪念?
一定是这妖物迷惑了大师叔!
小少年咬紧唇瓣,清澈的猫瞳里燃起丝丝愤怒,亮得照穿人心。
黑影一愣,终于放开了无神的少女,他正面对上少年,雾团状的五官压根看不见表情,但少年就是有一种被猎物盯上的错觉。
少年压下忍不住发抖的身体,充满怒火的猫瞳明亮惊人,玉雕似的精致脸庞严肃但生动,明明握在手中的三尺青峰还在微微发抖,但他就是无畏的挡着众师叔身前,至死也不会让妖物伤害自己的亲人!
黑影像是终于提起兴趣了,‘嘴角’越发上扬。
不紧不慢的,一步步的走向少年。
到三尺外。“你的师叔入道多年,功法上确迟迟没有进步,不敢渡劫,终日为此烦躁不安。而杀了我、夺走我的元丹便可早日成仙,这就是他的贪。”
到两尺外。“你的另外几位师兄们挣扎多年,被你的师叔压制多年,也想杀了我立功,早日爬上高位翻身,这是他们的恨。”
到一尺外。“那女孩怨恨不顾及她生命、送她去死的父母,恨所有送她上祭台的人,这是她的怨。”
一步一句。
说罢,黑影已经近在眼前,小少年木呐着不知如何反驳,那低沉的嗓音似乎在耳边响起,沙哑得诱惑人心堕落:“还有你的……欲念。”
小少年浑身一震,睁圆的眼眸活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
“该死的妖孽,你胡说!”
黑影低沉一笑,在少年惧怕的目光中缓慢的弯下腰来。
少年本能的想要退后,却发现身体像是被人控制了般,一点也动弹不得。
远处少女乖顺得像木偶一样坐在锦床上,昏黄的烛火下,层层叠叠的青色纱帐显得柔和暧昧。
少年身后的师叔赤红着双眼,喧闹的妖风吹得一群道士的衣袍猎猎作响,偏生众人一动不动,宛如石像。
黑影把脸色煞白的少年搂入怀中,没有五官的影子把头轻轻的靠在少年肩上,阴冷的气息在少年的耳边摩擦纠缠。
明明只是被黑影轻轻的搂在怀里,少年却觉得仿佛有股怪异的的触感,轻柔而无微不至的掠过衣衫,抚摸过少年的每一寸细腻肌肤。
“知道吗……只要你有一丝一毫的欲念,你就会变成他们这样,迷失在自己的欲念里。”黑影越发用力的搂住少年,强势的动作里透出淡淡的温柔眷恋。
那黑影的头部一转,几乎是贴着少年的耳边呢喃低语。
少年强忍着耳洞边细微而暧昧的低语,惨白的唇瓣几乎被银牙咬出血丝。
黑影微微一动,伏在少年的耳边更近了,要是黑影拥有人形,此刻几乎是贴到了少年小巧的耳垂。
缓慢的,像某种东西摩擦耳肉的声音,在少年脑海中越发清晰。
道士袍内,丝丝缕缕的仿如有形的妖风,暧昧的抚过少年青涩的身体,同门师叔伯就站在身后,和远处的少女一样,睁着眼睛一同注视着小少年被辱的过程。
少年双颊通红,目露悲愤,惨白的唇瓣被鲜血染得通红。
黑影玩味的笑道:“是不是很恨我?觉得我太过分了?”
迎上少年杀意滔天的目光,黑影终于隐不住笑了出声,黑雾形成的大手通行无障的滑入少年的衣衫,见少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黑影恶劣笑道:“我由恶念而生,得七情六欲而存,其中,我最喜欢……”
最后那几个字,渐闻渐无声。
黑影恶劣的加快手中的动作,少年逐渐在黑影的低语中迷失了理智,又像是极度不甘的低吼出声。
“不。”
少年一如身后沉迷在欲念中的师叔,来不及施救的少女般,被黑影控制,失去全部心神。
……
阳光明媚,啪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床上的小少年猛的睁大猫瞳,惊恐的看着门口。
“小师侄,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你真不该叫小正,叫小懒还差不多。”师叔开口笑道。
名小正的少年揉了揉睡得通红的脸颊,只觉得自己还停留在那可怕的噩梦中,梦里妖风四起,昏暗大宅内,有一道可怕的黑影,用着毫无温度的大手,抚摸过他的每一寸皮肤,当下他的身体还残留着那一份诡异的触感。
少年慌张无措的呐呐道:“师……师叔,西山的妖宅呢?”
师叔一副你睡傻了吧的表情,亲昵的揉了揉小师弟的头发,调笑道:“西山的妖宅?我听都没听过,是做噩梦了吧?真可爱。”
男人轻声安慰了两句,就有事要忙,离开了。
小正两眼懵懂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师叔说根本就没有西山,当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妖宅,这不过是自己做噩梦了?
他游魂的换上道士衣袍,失神的走出房门,眼前的一切还是这样熟悉。远处的师叔耐心的指导着师兄们,在宽广的空地上学武。
他乖乖的跑入道堂,跟着大师叔做早课。
师门和睦,兄弟亲切有礼。那可怕的噩梦仿佛渐渐离去。自己真傻,怎么会相信噩梦里的黑影妖言惑众呢?
害得自己整天心神不宁,让大家担心了。
这时,他才从心底松了一口气。理正衣袍,少年打算与师叔道过晚安后,就回房好好休息。
门还没敲,炼丹房内噼里啪啦的响起一阵破碎的响声,大师叔气喘吁吁的边摔药瓶边发疯。
小正吓得赶紧收回了手,不敢再敲门。
“可恶,再好的药也没有妖力高深的丹元炼就,根本无法成药,可恶,真是可恶!”
小正背后突得冒出大片冷汗,他惊恐下收回手,匆匆忙忙的走出了大师叔的院子,途中正巧遇见两名师叔两人低声争吵,他们握紧着拳头,相互指责埋怨。
隐约的,和黑影的话重叠了起来。
“不!不是真的!”小正汗如浆出,握紧拳头里面飞奔回房间,噩梦又一次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最后的一幕是少女归顺妖物后,从此了无生气的眼睛,那双无神的眼睛深深的印在他的脑里,挥之不去。
掀开床被,少年衣服也来不及更换便钻了进去。他紧张的闭起眼睛,催促着自己入睡,睡着了就没事了!
昏黄的灯光下,微微隆起的被子像是又进去了什么……
少年察觉到了和梦里一样的恐怖触感,惊恐出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