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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中元法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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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事,但他没敢提乌鸦神君,只说自己念了个厉害的咒语才击溃那个梦魇。
吴长生下意识地擦了下额上的冷汗,暗自庆幸被拖进梦魇中的不是自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衍看了下时间,见已经午时了,便说:“走吧,睡这几个小时也够用了,咱还是回去接着帮老王家守灵吧!”
吴长生也不敢独自一个人待着,只好跟着宋衍回到灵堂。
王全已经打发别人又去买了对童男童女,不过没敢往灵堂里拿,而是搁在皮卡后车箱里,用布蒙着。见宋衍回来,忙问他要怎么办。
宋衍走到车边掀开布来,看了看纸人,然后将两道已经准备好的符拿出来,贴在纸人前胸上。
“行了,搬进去吧!”宋衍回头对王全说道。
王宽找地方休息还没回来,这里暂时由王全打理。
王全处理完纸人,又带宋衍二人去吃午饭,对待二人很是恭敬。饭后,他和吴长生走到一边谈了一会儿,敲定好价钱后,吴长生回来通知宋衍,两人这才回到灵堂继续守着。
宋衍没问吴长生要了人家多少钱。他这次下山纯粹是师父想要锻炼他,所以别的事他不插手,只负责帮吴长生对付起尸和厉鬼。
大概是因为神君出手的关系,死者最后的那一点怨气也被打散了,所以第二晚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起跟着守灵的王全,既庆幸没遭遇什么可怕的事,又有点后悔多给吴长生钱了,可他没敢说,因为出殡时还指着吴长生主事呢。
“故去亡人你听真,由你孝男孝女前来辞灵,高搭灵棚一丈三,上面有着球幡和条幡,往这灵棚一搭目,中间罩着一口紫金棺,左边摆的是红马,右边摆的是花圈,这口棺,不一般,木匠师傅手艺好,边边缝缝勾的严,是后边矮来后边窄,前边高来前边宽,里面足有六尺六,外边足有七尺三,画匠师傅手艺巧,二十四孝画的全,左边画有那沉香来救母,还有那王祥卧冰河上钓,右边画有犀牛来望月,还有那海马朝云天,二十四孝画完毕,金童玉女在前边,金童那前引路,玉女送你老上西天……”吴长生不愧是张罗白事的行家,张口就来。
王家众人哭声一片,然后在吴长生的指挥下,将棺椁抬上车,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火葬场。
宋衍没有跟着去,见棺椁抬上车了,就和吴长生及王家人告别了,之后的下葬仪式就让吴长生自己去张罗吧。
虽然又是一夜没睡,但宋衍精神还不错,加上归心似箭,动作依然十分利落。他打车来到镇上集市后,买了些羊角蜜甜瓜,然后才打车去往大青岭。
匆匆赶回庙里后,他刚一进门,就看见西边大桑树上有只乌鸦正盯着这里。宋衍忙举起手中的袋子朝它晃了晃,乌鸦收回视线,低头去梳理自己的羽毛。
宋衍快步往后院赶去,口里喊着:“师父,我回来了!”
杨道长走出来,冲他笑道:“回来了?走,进屋说!”
宋衍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跟师父说了一遍,杨道长听后轻叹口气说:“我算的是你有惊无险,原来是有山神相助啊!平安回来就好,免得师父一直担心!好了,快吃些东西睡一会儿吧!”
宋衍两天没洗澡换衣服,又一身的纸灰味儿和尘土,便决定先去洗澡。
此时刚过午时,热水袋里的水温刚刚好。宋衍站在花洒下面,舒服地洗头冲澡。
“叩叩!”窗玻璃突然响起。
宋衍抹了下脸上的水循声望去,就见一只乌鸦正站在窗外,直直盯着他。
宋衍顾不上自己还没穿衣服,直接走过去打开窗户小声问:“神君,你找我?”
乌鸦瞪了他一眼,不满道:“瓜呢?”
“……”宋衍愣一下,随即忍着笑意回道,“稍等啊,我洗完澡就去洗瓜,然后送到正殿去!”
“快点!”乌鸦白他一眼,然后扇动翅膀飞离了窗台,走时还不忘再加一句,“削皮!”
“好嘞!您稍等!”宋衍笑着冲它挥挥手。见它飞走了,他才转身继续洗澡。
洗完澡后,宋衍没敢先吃饭,而是先洗了瓜给师父和居士们一人分了一个后,匆匆跑去正殿和偏殿,给每位神君又一人分了一个。
忙活完,他感觉都快饿晕了,这才回到卧房匆匆吃了口师父给他留的饭。
大概是因为只有乌鸦的那个瓜被削了皮,它吃得很满意才没有过来找茬,宋衍得以一觉睡到太阳落山。
居士们已经下山了,杨道长去偏殿做晚课,宋衍给自己弄了口饭后,去了正殿。
他对着神像认真拜了拜,口中说道:“感谢您出手相救!弟子定当好好供奉您!”
“哼!”不屑之声从神像那里传过来。
宋衍不用猜都知道这动静是谁弄出来的,往前一看,神像头上果然站着一只乌鸦。
宋衍冲乌鸦笑笑,说:“您怎么总哼我啊!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乌鸦展开黑色羽翼,悄无声息地落到供桌上,然后瞪着宋衍说:“本君不可能喜欢你!”
“为什么?”宋衍不由问道。
乌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负气地别过头去。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啊?能告诉我吗?我肯定改!”宋衍试探着问道。
乌鸦看他一眼,突然展翅朝门外飞去,留下的声音里尽是不满之意——“要不是因为那臭老道,你别想进这庙门!”
宋衍看着乌鸦飞走的身影,不由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乌鸦这么不待见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乌鸦不喜欢他还要几次三番地救他。
他看了看供桌上他中午放在这的甜瓜,上面被戳了好几个坑,说明乌鸦喜欢吃还吃了好几口。
“改天再买点好吃的,套套它的话吧。”宋衍暗自嘟哝一声。
***
杨道长似乎有些急切,每天都要教宋衍一些东西,而且对他的功课抓得十分严格。
宋衍知道师父是快要下山了,为了不让他担心,自己也学得格外卖力。
转眼就临近中元节了,师父在吃午饭时跟众人宣布,中元节那天要做场法会。
据其他几个居士说,之前庙里都是在上元节和中元节时做法会,因为山神是保佑这片山区安定的,所以会在村民要上山时祭祀神灵,让村民平安归来。
春夏,村民会上山摘野菜,挖药材;秋冬,村民则上山采蘑菇,捡干柴。上元之后是春天,中元则在秋天里,在这两天办法会既应了时节,又符合道教传统,届时会有一些村民来参加法会。
宋衍没参加过法会,为了办好这次法会,杨道长特意让大家排练了几次。
见师父和几位居士皆一丝不苟地排练着,宋衍不由地既紧张又期盼。
道士不光要会降妖除魔、卜算堪舆,还得会斋醮科仪才行。宋衍不仅明白这个道理,还不想让师父丢脸,所以学得也格外认真。
很快,中元节就到了。
这天一大早,就有人陆续上了山,宋衍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香客同时出现呢。一想到待会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举行科仪,他难免有些紧张。
“别紧张。”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回头一看,就看见师父微笑的面孔。
“嗯。”宋衍点点头,表示不紧张了。
杨道长边打量边伸手帮他整理道袍,将他一身礼服整理得一丝不乱。
此时的宋衍和师父一样,头戴元始冠,身着青袍,腰系黄绦,外穿鹤氅,足缠白袜,脚纳云履,整个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不染凡尘。
杨道长对自己这个徒弟实在是太满意了,觉得自己的衣钵能传给这孩子,真的是祖师爷保佑。
他再次拍了拍宋衍的肩膀,轻声说道:“以后的法会就由你来主持了!”
“师父……”宋衍一听杨道长这么说,心里就难受起来。
“好了,先办好这场法会要紧!”杨道长连忙止住话头,示意宋衍不要再说下去。
见几位居士把前边安排得差不多了,杨道长朝前边会场走去,宋衍紧随其后。
大道观做法事不管是阴事道场、阳事道场还是阴阳两利道场都会举办三天,但对于山神庙这种小庙来说,不可能耗资这么大,所以只办一天,做个小型法会而已。
杨道长领着徒弟和居士在场中站定,待周围香客们全都安静下来后,他便领着众人开坛请水,一场庄严肃穆的法会就此拉开序幕。
没有丝竹管弦之乐,只有杨道长抑扬顿挫的诵经声;没有浩大的仪仗队伍,只有两名道士和四名居士。但来此参会的香客们,都神情肃穆,表现虔诚。
宋衍趁周围人不注意时,偷偷看了眼大桑树,只见树上空空,不见乌鸦的踪影。
马上就要拜主神了,可主神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