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章十五 归人（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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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不过就在一刹那。
陆雪琪缓缓坐起身，与鬼厉对视，那一袭红色暗纹的黑衣依稀有些眼熟，脑子忽然一痛，忍不住以手撑住额头，那些埋藏在心底，本该终结于前世的悲伤记忆，纷至沓来。
“张……小凡。”
“我已经很久不用这个名字了。”
“你会杀我吗？”
“我会。所以，在你能杀我的时候也尽管出手吧。”
“再见面，你我就是敌人。”
她鼓起勇气表白心意，只换得那个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哀伤与痛苦充斥心间，所有的思绪仅剩下一个字，“杀”。清澈的双眸突然闪出狠戾的血色，欺霜胜雪的脸颊上表情冷漠如冰，这分明是入魔的征兆。
她手持离鞘的天琊，剑尖直直刺向鬼厉，他蓦然睁大双眼，来不及闪避，只能任凭天琊就这样刺穿自己的胸膛。
她迅速收回天琊入鞘，冷冷地看着半跪在地，抬手覆上胸口伤处的鬼厉，素手握着剑柄的力道却不自觉地加紧。
“小凡！”其他人不禁惊叫道，纷纷上前围在鬼厉身边，随即惊疑不定地看向浑身杀气四溢的陆雪琪。
“雪琪师姐，这是为什么？”小诗问的亦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陆雪琪何以会视鬼厉如仇敌一般，杀之后快。
眸光轻漾，只是望着那个黑衣男子直愣愣的面容，心底莫名的挣扎终是归于平静。她不发一言，旋身就要离去。鬼厉连忙推开他人搀扶的手，丝毫不顾伤势，向前踉跄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子，无法忍受再一次的失去，一心只想要挽留住心爱的女子。
“雪琪！”
天琊出鞘，陆雪琪用剑气划下一道宛若沟壑的深痕，将他生生阻在原地，那仿佛便是她与他之间此生都无法跨越的距离，他只能眼睁睁目送白衣人儿的背影渐渐消失。
她分明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没能抓住她。所谓咫尺之间，原是远隔天涯。从失而复得的欢喜，到得而复失的哀痛，也只是短短一瞬。
不期而至的黑暗吞噬了眼前的一切，其他人呼唤的声音如若从遥远的某处传来，传至耳畔已是模糊难辨，唯有噬心之痛清晰彻骨。
晴空高远辽阔，风吹山林间，一拂而过，草木轻曳，树影沙沙。
鬼厉独自走在无人的小路上，茕茕背影，悲伤绵长。纵然重新找遍所有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仍是一无所获。从前的那十年里，至少她永远等在原地，不会离开。此时此刻，他方才发觉，在这个渺渺尘世，他的心已然漂泊无依。
雪琪，你到底去了哪里？
“小凡！”前方忽然有人叫他，那是久违的熟悉声音，他下意识地循声抬头，不由一惊，“阿相。”
“你师姐在天音阁。”十年不见，清秀少年在岁月中已沉淀出几分沉稳持重，故人重逢的欣喜只片刻，寻觅无果的消息竟不期而至，他几乎不敢相信，惟恐又一次的失望。
“你说什么？！”
“你先别急。”阿相略略抬手拦在急切的他身前，“师傅说，你师姐的魂魄在噬血珠内多年，早已沾染魔性，聚灵还魂之术虽然让她死而复生，却也激发了那魔性，然而天琊内的一魂一魄让她偶尔可以恢复理智，如今，她需要留在天音阁内压制魔性。”
等我
薄薄的纸笺上只有清秀的两个字，甚至没有落款，他依旧一眼就能认出，确实是出自她手。
风里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吐露一句承诺，千丝万缕的温柔，至死不渝的坚定，伴随着朦胧笑意。
“我会等你。”不论十年，或是百年，一直如此。这次，重逢终有时。此后，碧落黄泉，再没什么能让我们分开。
青云门里，两个分别是龙首峰和风回峰的新入门弟子私下凑在一起聊起最近发生的两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师父前不久跑去小竹峰替曾师兄向水月师叔求娶她的爱徒小诗师妹，水月师叔真的是完全不留情面，马上就把他给赶出去了。后来，还是曾师兄和小诗师妹在水月师叔居住的竹屋门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滴水不沾，水月师叔才终于松口答应了。”
“这有什么？我们龙首峰的林师兄居然和魔教妖女跑了，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孤高清傲的模样，我还以为，他真的心无旁骛只知修炼了。而且，据说十年前他们就已经私定终身了，他还在魔教围攻青云门时当众掩护那个妖女逃跑。真是人不可貌相。”
日头已升至头顶，白云如树上结出的团团棉花，柔柔软软。草庙村里，一间屋子飘起袅袅炊烟，隐约传来猴子吱吱的叫声。
三眼灵猴小灰迅速跑出屋子，爪子上还抓着一根肉骨头，小凡追出屋来，发现它已窜上屋顶，蹲坐在瓦片上，正啃得津津有味，只能无奈地笑骂道：“就知道偷吃。”
小灰似是听懂了，低头对着他龇牙一笑，那模样看起来甚是得意。现在的他，只是草庙村的张小凡，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麻衣，吃着最朴实的粗茶淡饭，双眼温和平静，不见悲愤意气。
突然飘进一阵和风，依稀裹夹着冰雪般的清冷气息，他转头望向门外，双眼里赫然映出一袭似雪白衣，嘴角的笑容不禁加深。
“小凡，我回来了。”
眼前人便是心上人，岁月无声，流年静好，直至地老天荒。
【终】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章十五 归人（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