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辩护[ST]》月光微凉

3、理解の分别

　　手冢回来的时候，已是夜里11点多了。站在公寓楼下，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九楼的方向，漆黑的一片。失望透了，甚至还有着一丝愤怒的情绪。然而不论内心有多么的波涛汹涌，表现出来的仍不过就是抿了抿薄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从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察言观色的卓越能力的，因此，当那位年愈六旬的可怜的看门老伯伸出犹如风干的树皮似的老脸打招呼时，也只能在对方看似平静却散发着阵阵寒气的一个点头后悻悻的缩回了脖子。

　　金属质感的钥匙撞击声响过以后，门被轻轻打开，走廊里的昏暗灯光将屋内的暗幕撒裂了一角，长长的影子在光的作用下探入，惊醒了坐在沙发上兀自沉思的男人。

　　“你回来了？”略微沙哑的声音，人却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手冢听的出，他在生气。但他却没有心情理会。

　　灯被“啪”的一声打开，光明瞬间充满了房屋，手冢只是看了一眼盯着他的人，换鞋，退下外套搭在手臂上，径直往房间走去。

　　“国光。”真田微微提高了音量。

　　视若无睹的经过真田的身边，直到快到卧室的门口时，手冢停下，背对着他轻声说了一句：“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刚想迈出脚步，右臂上忽然收紧的力道又让他不得不停下，转身直视真田漆黑的瞳眸。沉默。

　　“我只是担心你。”即使原本真的是很生气，气他一声不吭的跑出去这么晚才回来，却不来一个电话，担心加上焦虑，轻易点燃了很少爆发的怒火，但在见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口时，所有的怒气刹那间便化成了释然和放心。

　　意欲挥开真田抓着自己的手的力量突然消失，手冢金棕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那怎么一个电话也没有？”

　　“你先看下你的手机。”闻言，真田突然气结，心想这可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冤到家了。稍怔片刻后，带着几分气恼的说。

　　疑惑的看了看对方，很认真的样子。手冢垂下眼睑，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后，怔住了。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为了母亲的事，一下午的电话联系早已将电池耗光了。

　　“抱歉。”

　　安抚的拍了拍恋人的肩，真田示意不必介怀，又担忧的问：“怎么不再打个电话给我？”看到对方移向别处的视线，不由皱眉，“是不是幸村对你说了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手冢才缓缓开口：“没什么。”

　　“国光，你相信我吗？”

　　“相信。”毫不犹豫。

　　真田脸上刚硬的线条倏而柔和了下来，坚定自信的承诺道：“你母亲……我一定会还她公道的。”

　　“我不能袖手旁观。”他相信他，但不代表他可以丢下所有的责任躲在他的身后。他是手冢国光，必须承担起属于他的那份责任。

　　“但是这样的话……”

　　“你知道吗？”手冢突然打断道，“今天我见到了……我的母亲。她很不好。弦一郎，母亲她连蟑螂这样的小虫子都害怕，怎么可能去杀人？她胆子很小，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样的地方，不能让她背负这样不名誉的负担。这样的心情，你能了解吗？”握紧双拳，手冢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痛苦，盯着真田的眼睛，却无意中流露出几分从未有过的脆弱。

　　“我了解。”伸手覆上手冢的拳，握紧，“但你知道，这次的检控官是我。”

　　“所以这段时间我会先搬回家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田的眉头再度拧到一处。

　　“可眼下只能这样。”手冢扶了扶镜架，犹豫了一下，“我决定亲自担任母亲的辩护律师。”

　　复杂的看着手冢，良久，真田才叹了口气，道：“果然……这样也好。”深深了解手冢的个性，更理解他为了和自己相守而与家人日渐激化的矛盾让他的心底始终存在着那样一份愧疚和自责，如影随形的侵蚀和折磨着他的心。但是，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痛处呢？

　　手冢偏头，将视线落在茶几上未动分毫的满杯绿茶上，淡然的表相下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千愁万绪。真田的心情他未必不能体会，能够一路相与相偕十年，其中的默契与理解自是不言而明的。但明白是一回事，让自己因此放弃那些该尽的责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既然真田已经这样说了，这代表他其实是尊重和支持自己的决定的，不是吗？

　　“弦一郎，谢谢。”真诚的道了声谢。手冢走进卧室，开始收拾东西。

　　“明早我送你。”扣上行李箱的锁扣，手冢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他正倚在门框边定定的看着自己。

　　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落入真田眼中的便是那清新纯净的淡淡一笑，随即飘入耳中的是轻柔悦耳的一句：“我没打算现在走。”

　　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真田的脸红了红，但鉴于他黝黑的肤色至少能起到85%的掩饰效果，加上富士山崩于眼前仍岿然不动的超强定力，任是精细如手冢，在此刻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也没能从那张刚毅正经的脸上瞧出什么端倪来。只是将行李箱搬到角落，在床边坐下，然后瞄了一下还杵在原地当门神的真田，说：“你还要在那儿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