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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主意 ...

  •   次日,何若裕早早起床,他一下床就觉得脚底刺刺的痛感消了不少,只是感觉还有些胀鼓鼓的,这药真是不错。他梳洗了一番,便由丫鬟带领寻到了药院。

      “何少爷,奴婢只能领到这里了。药院内毒物众多,夫人特意叮嘱过我们不得靠近药院三丈之内。”

      何若裕自是知道其中道理,点头独自前进。他身上携带着不少毒虫,也曾炼制过不少毒物,自然不怕。

      他本以为药院只有一丁点大,当真见到才知自己错了。面前这个拱形门墙上挂着‘药院’的牌匾,俨然是一座府中府的感觉,墙周围还撒了不少硫磺。何若裕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毒虫跑出药院,误伤普通人。

      进了门墙,眼前一切景致都变了。

      昨日进到江府中时,何若裕被江南独有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迷住了眼,就连随意一处蜿蜒曲折的长廊都是别具匠心,一廊一柱都是下尽功夫。此时进到药院内,茂密的植被,空灵的鸟叫,喧闹的虫鸣,一切的一切就仿佛身处苗疆小树林中。就连地上铺的土壤都让他有一种在家乡的错觉。

      拨开茂密的树叶,他瞧见了一座被灌木环绕的草庐。草庐占地不大,却不同于一般房屋触地而建,而是用木头架空,又做了台阶。这模样分明是仿照苗疆的吊脚楼所建,这让何若裕倍感亲切。

      草庐前的空地上架着不少晒草药的架子,架子上晒满了药材和干瘪的蛊虫。

      另一边,江誉正挽起袖子,蹲在空地上刨土。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哪有一点昨日翩翩公子的样子。

      刨出一个不大的坑,江誉正要将新苗往坑里种,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种草看着虽小,但是它的根比较长,需要刨一个更深的坑。”

      转过身,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昨日闹得不愉快的何若裕。江誉见人今日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倒没有中毒的症状,看来昨日解药服用的还算及时,没有中毒太深。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想我昨日说得很清楚了,我娘亲如今不在府内。”

      嘴上询问,手里动作却不停,江誉放下新苗,又重新开始刨起土来。

      “我知道。”何若裕斟酌一番,道,“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瞅见江誉刨土的手一顿,何若裕知道有戏,面上不显,心中紧张万分,再三确认一遍说辞,开口道:“我知你每日清晨要早起料理这药院。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在这江府一日,我就替你打理药院一日。作为交换条件,你要替我给你娘亲飞鸽传书,请她归来。”

      这一番说辞是昨夜江管家临时教他的,何若裕也是背了许久才都记住,见到江誉转过来审视他的眼神,心中忐忑得很。

      “好,一言为定。”

      江誉这短短一句话如同大赦,让何若裕全身放松下来,还想问江誉何时准备写书信,就见这人直起身,擦去手上的泥土,卸下衣袖。何若裕瞥了眼才刨了一半的土坑,问道:“你不继续了?”

      谁知江誉理所当然道:“刚才是谁说会每日早起料理药院的。”

      今天就开始?

      这倒是让何若裕猝不及防。不过,既然是自己做的交易,他也只能挽起袖子照做。而江誉则大摇大摆的离开的药院,将何若裕一个人抛在药院,往书房走去,一点都不留恋。

      江誉刚走出药院不久,江誉就碰到了江管家。

      “少爷,要不要用早膳?”

      江誉悠悠道:“不了。江叔,口才不错。知道教何若裕这样说,我定然会答应。”

      面对主子的质问,江管家面色不改,道:“老奴不敢,只是向何少爷提点了几句。也是为了缓和少爷与何少爷的关系。对了,何少爷定然会在江府住上一段时间,老奴是否需要为他准备汉人服饰?”

      经江管家这一提点,江誉觉得让人整日这么赤足走来走去也不是个事,便点头应允:“备个几套常服,再买几双舒适的布鞋给他吧。一会给他备点早膳,别让人以为江府如此吝啬,竟把客人饿得骨瘦如柴。”

      “是的,少爷。”江管家捂嘴偷乐,笑着领命退下,江誉都看在眼里,也只是笑笑,没有戳破江管家的小心思。

      眼看天色尚早,江誉舒展一下筋骨,想起今日正是休沐日,冯孟桥那臭小子应该有空闲日子,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冯府进发。

      意料之中,江誉到达冯府时,冯孟桥还在梦乡里会周公。就这么被生生从被窝里挖出来,冯孟桥还没醒神,坐在碧水茶楼的包间里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发愣,就连江誉只点了龙井没点酒也没发现。

      “仲梁,我的顶级碧螺春没了。”

      “嗯。”

      “顶级碧螺春啊!虽说苏州盛产碧螺春,但顶顶好的自然是往京城送的。我只有花重金才可买到。本以为这次能捞个大便宜,没想到便宜没占到,还找了个麻烦回来。”江誉趴在桌上长吁短叹,哀怨的眼神堪比弃妇,哪里还有一点精明模样,“都怪那个叫腾其若裕的小矮子。看他个头不高,手段倒是不少。不但找上门来,还仅一日就收买了江叔的心,今早居然跑来跟我谈交易。虽说这交易我不亏,但心底总是难受的紧。”

      “嗯。”

      见冯孟桥出神的厉害,江誉眉头一挑,抬手招来小二,点了壶女儿红。

      虽说碧水茶楼主营茶点,但它是苏州最大的茶楼,自然也会备有酒水。江誉故意斟了一杯酒,在冯孟桥鼻子下绕了两圈。女儿红的酒香悠悠地飘进冯孟桥的鼻子。

      只见他鼻尖抖动,前一刻还迷糊愣神的人一下子回过神,眼睛变的清明起来,抢过江誉手中的酒壶乐呵起来:“女儿红!衡之,也就你知道我爱喝什么。”冯孟桥笑着给自己饮了一口,满足地长叹一声。

      “我这朋友还不如一壶酒,一点香味就能引起你的注意。眼看着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抱怨几句,你也不愿听。”江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呵呵,怎么会。我听见了,那苗疆少年找上门了嘛。”冯孟桥讪笑着打哈哈。

      说到这事,江誉就来气,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一碟满满的青豆滚出好几粒。

      差点一口酒噎在嗓子里,冯孟桥大睁着眼睛,暗自奇怪,自己难道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

      江誉气呼呼道:“哼,日防夜防,还是没防住。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提议何若裕来敲我江府的门,我定要让他一笔买卖也做不成。”

      “阿嚏!”刚把船停靠到岸边的老渔夫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头,心中猜测,大概是今日河上风太大,受凉了。

      “爷爷,没事吧?”随行的孙女担忧爷爷身体,上前搀扶老人。

      老渔夫呵呵道:“没事,爷爷身体坚朗着。丫头,你赶紧拣一条最大的鱼,给江府送去。”

      “哎!”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跑回船上,挑挑拣拣了好一番,举着一条肥嘟嘟的大鱼就往城北跑,临走前还不忘对着爷爷喊道:“爷爷,我去了!”

      “慢点走,小心摔了!”老渔夫瞅着孙女这兴奋劲,赶忙提醒。

      “知道了!”

      再说江誉这边,他将昨夜何若裕找上门,今日早上又在江管家的帮助下,与他定了个交易的事情跟冯孟桥全盘托出。

      听了大半,冯孟桥才听出何若裕就是那个苗疆少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还是没敢告诉好友,自己大半没听懂。只知道,那苗疆少年最终还是找到了江府,还住进了江府。

      眼看好友今早火气有些重,冯孟桥将桌上一盘清凉糕推到他面前,道:“吃点糕点消消火。”

      “我的确需要降火,所以才点了壶龙井啊。”江誉捏着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心里还惦记着早上的事情,哭丧着脸哀怨起来。

      “江叔肯定被他可怜的外表迷惑了,才处处维护他。知道我不愿打理药院,就教了何若裕这一招,拿我书信一封,换他打理药院。我根本毫无拒绝的理由。这下,我不单是输了顶级碧螺春,还要陪阿丰去苗疆。这一来一去定要多日,我又不知要少赚多少钱。”

      不就是写封信嘛,冯孟桥小酌着女儿红,全然不明白江誉在较什么劲:“那你就写呗。言辞恳切些,让世伯母尽早回来解决问题,你不就不用烦心了。反正那顶级碧螺春你是赢不到了,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对啊,反正这顶级碧螺春输定了,但若是将娘亲找回来,他定然不需要去苗疆了。

      “仲梁啊,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聪明。”江誉豁然开朗,大笑着离开茶楼,临走前,他转头道,“你付账。”

      目送好友离去,冯孟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启发性的话,默默地又喝下一口酒。他觉得自己好友越来越奇怪了,独自嘟囔道:“跑这么快做什么,还不知道这信写了有没有用呢。”

      一壶下肚,冯孟桥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冯少爷,三两银子,谢谢。”柜台前的掌柜笑呵呵的报了价格,等着收钱。

      伸手往平日放银两的腰间一探。唉,钱袋不在!冯孟桥这才想起,自己今日一大早就被江誉挖起来,出门走的急,定是把钱袋忘在了家里。

      这下,他窘迫了,瞅着笑得温柔的掌柜,冯孟桥只得舔着脸,尴尬又不是礼貌地笑问:“掌柜的,能赊账否?”

      江誉回到江府时,何若裕已经将药院打理好,端坐在厅堂里用早膳。

      将新苗栽种好,又给植物浇了水,给毒虫喂了食,何若裕揉着略有些僵硬的背走出药院。不远处,江管家正等在那里。

      “何少爷,饭厅早膳已经准备妥当。”

      昨日江管家给他准备的鸡丝粥异常美味,何若裕现在想起还回味无穷。这时一听到吃的,他的肚子就适时的叫了起来。谁让他的肚子总是比他的嘴回答得快,他只得略显窘迫地点点头。

      坐在桌前,何若裕瞅着满满一桌的各色早点,再三确认:“这么一桌膳食,江誉不来吃?”

      “少爷一早出门了。何少爷,这都是给您准备的。”

      眼前的桌上摆着咸豆浆粗油条,这些在苏州虽然是些寻常玩意,这对于第一次出苗疆的何若裕来说,倒是新鲜玩意。何若裕从未喝过咸的豆浆,一口下去,舔了舔嘴,道了句:“咸的。”

      江管家站在一边,微笑着点点头,而他身后年纪小的几个丫鬟各个都捂嘴偷笑。

      听见笑声,何若裕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又捏了根油条塞进嘴里,吃了一嘴的空气,还差点磕到自己的牙,捂着嘴酸了半天。这油条炸得又松又脆,何若裕却以为是根实心的面粉棒子,重重一口下去才闹出了这般笑话。

      一旁的丫鬟又笑得不行。

      这时,江誉摇着扇子往厅堂走来,对站着的江管家道:“江叔,给我盛一碗豆腐花。”

      “好的,少爷。”

      服侍的丫鬟在少爷进来之后,笑得更欢了,闹得江誉也心情好了不少,支着手调笑道:“哟,什么事让我江府的丽人们笑得如此花枝乱颤?”

      一个小丫头笑呵呵地回道:“少爷,这位何少爷可真真可爱,您从哪儿找来的。”

      江誉瞥了眼已经涨红脸的何若裕,嘴角也勾起了笑容,头一回觉得这人还算顺眼。

      这时,江管家端着一碗豆腐花进来,对着丫鬟们道:“没大没小,还不赶紧出去。”将几个笑得合不拢嘴的小丫鬟带走,江管家对江誉道,“少爷,别太宠着这些丫鬟,她们都要反天了。”

      江誉倒是一脸无所谓:“江叔,这些做丫鬟的平时整日忙活,已经够累了。在我面前就不用再一板一眼的,她们难受,我也嫌堵得慌,姑娘家还是活泼朝气的好。”

      舀起一勺豆花,江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对他充耳不闻的何若裕,状似无意道:“我吃完会去书房书写给娘亲的信,履行我的诺言。”

      本来还心中嘀咕,这人怎么如此善变,说不会来吃早膳,现在又跑来。他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这江少爷相处。毕竟两人昨日的一见面就闹了个不愉快,今早药院一出,他也不觉得江誉有多开心。

      对江誉早早写信本没报多大希望,如今听闻江誉打算用完早膳就写,心中欣喜万分,举起那碗豆浆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将碗往桌上一敲,瞪着眼睛道:“我吃完了!”

      对坐的江誉才将一勺豆花放进嘴里,被这么一吓,怔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将嘴里的豆花咽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早餐都不能好好吃,论江少爷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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