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冰河纪（末世）》关白附

25、第25章（重修）

　　时光悄然向前。
　　起初兆青还跟着陈阳看看外面的情况，当他发现这风雪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后，便再也没有跟着出去。
　　收音机还在顽强的播报着受灾情况，而对于兆青来讲这只是个预告，凡是飓风眼走过的地方便从收音机里完全失联。
　　起初他们二人还想过，要不要趁着飓风眼到来的前夕，去寻找其他庇护所。但楼下街道如今脏水浮冰处处皆是，断裂的电线垂在水中，随时都有窜起的电花；曾经让街道规整的指示牌和漂亮的招牌随时都会从高空坠落，引起一连串的不可知事件。
　　偶有几个幸存者成群结伴的想突破脏水的封锁，结果还未到达另一幢建筑物便完全消失在他们眼中。
　　天地萧索让看的人心都会跟着麻疼，兆青不想让自己陷入负面情绪中，转而安静的在屋里面盘点整理小世界存储仓库内的物资。
　　那滔天巨浪带走了太多生命，目力极好的陈阳在水中发现了太多尸体。他看了看心肠柔软的兆青，他知道他们必然会离开这个房间，但不是此刻。
　　陈阳得空把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将玻璃残片和建筑物碎片都扔进了不能下脚的厕所。他还将整个公寓楼中空的房间都清理了一遍，弄回来不少能吃能用的物资。他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家更安全，他放武器的暗室中四周都是高强度金属架，包括顶棚。
　　如果出现建筑物断裂掩埋的情况，暗室能撑住的时间更长，应该足够他们在有充足补给的前提下下找到出路。
　　陈阳拿窗台浮雪擦了擦手，问：“在做什么？”
　　现在已经看不到人出现在街道上来往穿梭，幸存者的数量比他们想象中还少。
　　兆青：“多煎点葱花饼。”他对于他们两人能撑过这世界的转折充满希望，未来最大的考验是怎么度过所谓的冰河世纪再临。
　　何况，陈阳的哥哥和家人都在外面，他们多半要上路，兆青要把食材变成随时可以吃的食物，这样方便些。
　　陈阳伸手在锅里面撕了一角葱花饼，塞进嘴里立刻跳着脚，边吃边喊：“烫烫烫！”
　　“没人和你抢，你小心点儿！”兆青说着看到陈阳嘴唇都烫红了便放下铲子。
　　兆青将陈阳的唇翻出来看看又吹吹，最后塞给陈阳一块糖吃。他小时候烫到的时候，康纳太太也会这样，给他吹吹再给他一块糖。
　　陈阳搂着兆青，说：“再有一天左右，飓风眼会到咱们这里。”
　　收音机信号越来越不稳定，陈阳做了个信号增强器，每日都在收听关于暴风眼的行进轨迹、以及如何建立庇护所、如何在气温瞬连续骤降50-80℃的情况下活着。
　　没有网络、没有移动信号，只剩下地面短波通讯。每天收音机都会循环地用不同语种的语言，通报着周边的情况。
　　至于整个地球如今是个什么样子，还有哪里适宜生存，是否有人来救援都是未知之数。
　　陈阳：“现在收音机里的报道内容重复率越来越高了，这意味着信息更新速度下降，未知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飓风眼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它经过的地方，通讯都会完全断掉呢？”说到这里兆青拧着眉头。
　　在收音机里的通报信息中，它能给出飓风眼大致的行进路线，但只要飓风眼经过的城市就会完全断了消息，没有人知道飓风眼过境后剩下的城市什么样。
　　陈阳：“别担心，多半是通讯类基础设施的损毁，人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兆青：“嗯，到时候咱们加煤，加碳，窝在被子里吃饭，抱着喜糖。”他低着头拿脚面去勾喜糖的肚子。
　　喜糖肚子软软地，终于喂出来一点肉。
　　“是不是啊，喜糖！”兆青说着逗弄喜糖，让自己不陷入惶恐的幻想。
　　喜糖喵呜两声从兆青裤腿往上爬，停在兆青的卫衣帽兜里。
　　一日三餐成了兆青最在乎的事，每天都变着花样地给他们三个人进补。
　　陈阳牵住兆青的手，说：“天天在被窝里吃饭，你老公我的八块腹肌都快没了。”
　　兆青按按拍了一下，笑说：“也不知道饭吃哪儿去了。”
　　“呵…”陈阳说着故意带着兆青的手，兆青手一下子缩回去，还顺便给了陈阳一脚。
　　此时室外气温在零下五十度左右，他们室内从未断了炭火才能维持在0度上下。浴火盆周围和冰柜里能更暖和些，却也不能脱羽绒服。
　　很多事不能随便玩闹，陈阳更怕兆青出汗。兆青这两天发烧又反复了一次，烧到38.8℃，如今还在不间断吃药。
　　现在着凉那是玩命了。
　　兆青热着脸做自己的事，他懒得看这个调戏自己的男人。陈阳现在像是温水煮兆青这只小青蛙，每天亲亲抱抱弄得兆青都习惯了。
　　陈阳每次都是嘴上说说，最多不过是压着兆青没命地亲吻。兆青的唇舌都被裹吸的僵麻才放手，幸好都是睡前躺在冰柜里，陈阳没发现兆青软掉的膝盖。
　　兆青知道陈阳想要什么，他倒是不拒绝，都是男人陈阳想要的他自然也想。只是天气太不好了，什么都不能做，清晨两人都很难挨。
　　更何况惊变就在眼前，他们无法不依赖彼此温暖的拥抱和甜美的亲吻，才能对抗这天地的萧索。

　　晚饭喜糖还是吃水煎鱼泡饭，他们两口子吃炸酱面和酱猪蹄。
　　兆青从吃晚饭起便开始惶惶然地，他心跳很促。吃好饭窝进冰柜里他还是心慌得厉害，根本无法闭眼。
　　兆青：“陈阳，你别脱衣服了！防风外套也别脱了。”
　　距离广播里面说的飓风眼侵袭还有一天，陈阳安慰着兆青，说：“怎么了？收音机说还有一天飓风眼才来？你别怕。”
　　兆青脸色发白不受控制地害怕，嘱咐道：“你听我的吧，”
　　“行。”陈阳说着亲了亲兆青的脸颊。左右几件衣服，能让兆青安心点比什么都强。两个人少盖了一层被子，他紧紧抱着兆青。
　　兆青揪着心，但在自身的低烧中和陈阳的怀抱里，他还是睡了过去。
　　眠夜不知几许。
　　兆青听到喜糖的叫声，他咕哝着，“喜糖，别叫。”
　　喜糖最近经常像是做噩梦一样，会在睡梦中小声叫唤。兆青闭着眼伸手想去摸喜糖，安抚一下喜糖。
　　兆青突然睁开眼，他激灵一下醒了，喊道：“陈阳！陈阳！”
　　陈阳睡得迷迷糊糊，反问：“嗯？怎么了？”
　　兆青感觉到冰柜里的气温都下降了很多，他说：“陈阳，冷了！”他从空间里面拿出一堆自发热袋扔在被子上，让它们迅速接触氧气，进行热量传递。
　　“什么？”陈阳说着翻身起来，不小心撞在冰柜顶部。他来不及摸一下撞到的位置，推开冰柜门跳下地，果然他们火浴缸里平日能烧到第二天上午的炭火都快熄了。
　　陈阳拿着预备好的干草重新染了火，先往浴缸的缝隙里面填，火势烧起来之后才往上面放着干生的蜂窝煤。
　　兆青跟着跳下床，拎着陈阳的鞋，说：“你先穿鞋！别冻伤了脚！”气温骤降，防护再好的房间失去了集中供暖，地板上总是结着一层清霜。
　　陈阳着急的续炭火，袜子和鞋都是兆青给穿的。
　　“小小，一层干草一层碳，把浴缸填满！”陈阳说着环顾屋顶的窗和门口，看到喜糖还在他们脚边转悠，他立刻说：“上床去，喜糖！”
　　“喜糖，快上床！”兆青说着拿脚背碰了一下喜糖，后者两下跳到床上喵呜呜地直叫，像是问：主人为什么不上温暖柔软的地方来。
　　兆青听着陈阳的话，继续弄着干草和炭火，烟立窜起来呛得人眼泪直流。金属浴缸壁传导着温度，这时候也想不到房间换气什么的，只希望先活下去。

　　想法是美好的、他们眼里自我准备也一直是充分的。
　　可兆青和陈阳突然听到了从未听过的声音，他俩抬头，看到头顶的玻璃开始出现裂纹，耳边第一次出现这种像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物被浇上千度热浆又急速冰冻的滋啦声。
　　暴露在外面的一切有实体的物品都瞬间冰晶化，他们耳边都是建筑物外沿用于美观的瓷砖碎裂、坠落砸在地上形成犹如水晶碎裂的声音，刺耳而尖利。
　　建筑物内部的主要承重金属开始紧缩，发出难解的声音。
　　“这窗户扛不住，闪开小小。”陈阳喊着，垫了件衣服直接推着浴缸边，兆青听话地跳开来，才反应过来陈阳要做什么。
　　兆青喊着：“小心烫！”他听到窗户的破裂声，他把冰柜门一关瞬间将冰柜和床收到小天地中，跟着陈阳进了暗室。
　　兆青也忘了自己是从小天地里面拎出来什么，怼住了暗室的门。他放出二人的冰柜庇护所之后，推着陈阳往冰柜里面藏。
　　兆青呼吸间都带着白汽，四周的温度可见地下降。他伸手关了下半侧冰箱门，还没坐稳就听到陈阳的倒抽气声音。
　　像是怕兆青担心一样，陈阳的声音戛然而止。
　　兆青抿紧了唇摸着把手电拧开，他把发热袋扔进陈阳的衣服里。
　　陈阳看到兆青手里出现一个褐色小瓶子，兆青挖出来一大坨油乎乎的软膏，伸手直接堆在陈阳左手上。
　　陈阳推浴火盆的时候只垫了一件衣服，烫到了虎口的位置，已经出现一串燎泡。
　　陈阳：“我没事，没事。”他用能活动的手往兆青衣服里塞着发热袋，喜糖受惊一样的团在两个人中间瑟瑟发抖。
　　兆青没有回话，他迅速的拿绷带给陈阳手缠好、回头拿铁钩搅了搅浴缸。他手脚利落的拧开之前没用完的氧气瓶，缓慢的往这个暗室庇护所里释放氧气、加速易燃物的遇氧，也让他们能够有一些氧气。
　　“呼吸，小小，呼吸，你太紧张了！”陈阳说着捏着兆青的后脖颈用了力气，又道：“你要是害怕，你进小世界去，我没事！”
　　兆青放下手里的一切，他死命抱住陈阳的腰，坚定的说：“我不，绝不。”
　　陈阳：“我真没事，你进去！”他拽着兆青的手臂，示意爱人去温暖的地方躲避。
　　兆青眼中出现水花，他眼神定定地望着陈阳，他说：“你得陪着我，陈阳！”活着对他来说很容易，而不孤单则很难。陈阳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未来不孤单唯一的指望。
　　陈阳永远不会忘了兆青此时的眼神，那是无边的眷恋，牢牢牵住了陈阳的生命。
　　“好，我陪着你！”陈阳说完很用力的亲着兆青头顶的发旋。一次又一次都是兆青主动选择留在了他身边，让他没有遗憾的活着。
　　两个人一起透过那冰柜必火所四分之一的空隙看着暗室的墙壁。
　　大自然开了个巨大的冰系魔法，他们所在暗室的房顶迅速染上冰纹，四周塞着干草垛的铁架子像是忽降寒霜挂了冰棱，干草垛上全然是白霜。
　　陈阳亲亲兆青的嘴，兆青得了安抚，他转头想伸手出去再搅弄一下浴缸里面的炭火，却被陈阳给握住。
　　“啪”的一声，陈阳把从未关上的冰箱门给关上了，他们二人在一个密闭温暖的庇护所内。
　　陈阳把氧气瓶的阀门开大了一点儿，说：“别睡着，拍着喜糖，也别让它睡觉。”
　　兆青：“好。”他用手呼拢着喜糖，无比依恋的看着陈阳。
　　陈阳：“我们会没事。”
　　兆青没有说话，只能点点头。
　　两米长一点八米宽的冰柜，三个喘气的生物让内部氧气必然稀薄。
　　陈阳从头顶把氧气瓶接上面罩带在兆青头上、自己也带了一个。
　　“它会呼吸吗？”兆青说着按下陈阳的伤手，他给喜糖带上一个儿童用的小氧气面罩。
　　喜糖没有挣扎也没有呜呜叫，动物比人更敏感，它小小的身子抖得像个筛糠，一直往兆青怀里钻，任凭兆青如何安抚都无法缓解。
　　陈阳：“你给它捂着点，别掉下来应该没问题。”他把脚底下的被子全盖在身上，手指无意碰到平日里还算恒温的冰柜内壁，此刻真的像是个刚断了电的冰柜一样，碰到便是一手的冰冷。
　　陈阳抱着兆青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被子裹紧，兆青又在上面堆了一层防水布，把发热袋扔进被窝里，接着蹭到每个角落。
　　陈阳就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氧气瓶侧面的数值，缓慢的拍着兆青的脊背。
　　陈阳：“别激动，缓慢呼吸。你仔细感受一下，我们现在还不冷，安心，安心。”
　　兆青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阳，简单的说：“好。”
　　陈阳低下头本是想亲一下，结果两个人的氧气面罩撞在一起，然后一起笑了。
　　外面的声音依然那么恐怖，风停止呼啸，空气像是被凝固住，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时间都像是不再流动。
　　冻结的空气之上似乎有寒冰在近在咫尺处碎裂，那无形掉落的冰棱像是一把一把的利刃，随时能切断在这地球上生活的每一个正在呼吸的同类。
　　死神的镰刀从远处而来，无差别地收割着珍贵的生命。
　　一切显得不再重要，一切又那么重要。
　　这白茫冰雪大地里的某个角落，在一个狭小的冰柜里，有两个人看着彼此笑了。
　　兆青和陈阳没有错开目光看着彼此，他们让彼此的相貌落在自己眼中成为倒影。死亡就算在此刻夺取他们的生命，至少他们的眸子中是彼此的样子。
　　那就值得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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