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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0年1月29日 ...

  •   2010年1月29日,星期五
      今天早上我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我来不及穿拖鞋,就打开大门,一个高高的身影闯了进来。
      他走进来,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咒一声,我忙把他身后的文胸捡起来,这时,他回过头,睥睨着我。
      “你是张羲?”
      我点点头。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他用食指夹着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我接过名片,他将一只黑色行李箱安置在杂物房里,走出来时,被扬尘和霉斑呛得咳嗽了几声。
      他径直走出房子,顺手带上了大门。
      我低头研究那张名片,原木质地的纸张上用考究的字体印着三个大字:王英楠,下面是一行英文:Amenda,最底层是一行地址:xx娱乐公司,xx街道xx大厦x楼。
      哦,原来他叫王英楠。

      我收到张慧的短信,她要我帮她拿骨折复诊结果,我裹上羽绒服,匆匆出门赶地铁。
      在逼仄的楼道里,我从邮箱里取出了张慧给我准备的早餐,一袋丹麦心晴和一盒脱脂牛奶。

      B市的冬天有点冷,我从地铁里出来,寒风扑面而来,仿佛要钻过我的羽绒服。
      我找到骨科门诊,不巧的是,主治医生今天上午休诊,这里要等到下午才开张。
      我一边构思着小说,一边晃荡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妇科门诊。
      一群人围在前面,像是在围观什么,我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鹤立鸡群。
      “生吧,孩子算我的。”薄荷音低低响起。
      啪的一声,他被甩了一巴掌,脸侧向一边,埋没在阴影里。
      “我说过,我的事,不与你相干。”甜美的女声振振有词。
      人群躁动起来,这时,一位拿着扩音器的大叔靠近我,大喊一声:“Cut!”
      场工忙走上前去,为衣着单薄的两位主演披上羽绒服。
      修长的身影走近我,他的脸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我忙转头去看妇产科的门诊牌。
      “这位准妈妈,检查做完了吗?”薄荷音回荡在空气中。
      我低头看看自己凸起的小腹,坐到走廊的长椅上。

      我坐着构思小说,不知不觉已到中午。修长的身影走过来,递给我一个盒饭和一杯水,我接过杯子,手心传来熨帖的温暖。
      “你是Tears?”即使孤陋寡闻如我,也第一反应就认出了他。
      Tears,新晋超人气男子组合ATM的主唱,19岁,特长作曲,热衷公益事业。
      “正是在下。”他淡淡笑开,左耳旁有一道红色指印。
      他看我吃完饭,递给我一张纸巾,我忙接住,擦擦嘴巴。
      “最近恐怕没有时间忙公益了吧?”我问道。
      “正是如此。在下有一件事情,不知您可否帮忙?”薄荷音好听得空气都抖动起来。
      “可以。”我脱口而出。
      “在下负责照顾一位老者,她最近情况不太好,在下想请您代为照看几日。”说着,他递给我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一间福利院的地址。
      我接住便利贴,答应道:“好的。”

      下午,我拿了骨折CT单,又收到张慧的短信,她让我帮她上一学期的厨艺培训班课程,说包两餐,我答应了。

      我赶到B市某大厦的顶层,刚出电梯,就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抬头一看,是个混血儿,比我高一个头,笑起来像《蒂凡尼的早餐》的男主角,来不及道歉,我就冲向教室,结果还是迟到了。

      教室的白板上用老式的花体英文写着如下内容:
      如何做奶奶的鸡块汤团:
      配料(8人份):
      1只新鲜的鸡,切成块
      6杯水,另外再加二分之一杯水,分开放置
      1汤匙和1茶匙食盐,分开放置
      1茶匙胡椒粉
      1杯牛奶
      2汤匙人造黄油
      2杯通用面粉
      1茶匙发酵粉
      三分之杯一起酥油

      一位外籍老太太站在讲台上,用蹩脚的英语讲解着如何将鸡肉切成条状。
      我的烹饪拍档是混血儿,他抱手站在墙边,一双凤眼盯着我。我勉强做出了一盘东西,老太太吃了一口,就将它倒入垃圾桶,一旁的混血儿咧嘴一笑。
      快下课的时候,老太太布置了每日任务,由拍档做一份夜宵,送给对方吃。
      “你做吧。”我对混血儿说道。
      他点点头,貌似对老太太的喋喋不休感到不耐烦,径直走出了教室。
      我想起还要为小区刷下水道井盖,便也忙着离开,走到门边时被老太太一把拉住。
      “喏。”她递给我一份菜谱。
      “谢谢。”我接住菜谱,跨出大门。

      傍晚时分,我收到一条短信,说约我见一面,发件人是张涵。
      赶到星巴克时,天色已经擦黑。我一坐下,便与张涵开始谈话。
      他说他从全国大学生创业联盟上看到我的不俗成绩,决定推荐我出国闯练。他问我,我十六岁便进了大学,为何到二十二岁才毕业。
      我捏着杯子,沉默不语。
      他说他认为我的局限在于思维狭窄,应当跳出安全区,多加磨炼。接着,他说起了他在美国的新婚生活。
      他说,他与妻子定居在南部小村子里;他说,他每周开车往返于纽约与家中;他说,妻子做的李子布丁难吃;他说,儿子刚满一岁,正在牙牙学语;他说,他享受远足时沙子流淌在脚趾间的惬意感觉。
      “最重要的是,你应该亲自看看世界。”末了,他总结道。
      我规避着他的劝说,继续与他谈了一会儿,不久,我们便结束了谈话。

      晚上,我回到小区,正在夜跑,花坛边闪过一个黑影,我一看,是混血儿。
      他递给我一个保温桶,我打开一看,里面是荠菜小馄饨。
      “你叫什么名字?”男中音响起。
      “张羲。”我回答。
      “xi是伏羲的羲?”他追问。
      “没错。”我说道。
      “我叫Mickey。”他自报家门。
      “米奇老鼠么?”我不由反问。
      “不是,这是小伙伴给我取的花名。”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抱着沉甸甸的保温桶,走进楼道,在邮箱里取出钥匙,楼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
      我开门,Amenda正在洗澡,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更新今天的小说,忽然想起还要吃夜宵,便走到客厅。
      Amenda坐在餐桌边,理所当然地享用着荠菜小馄饨。
      “你没有整理房间的习惯吗?”他冷冷发问。
      “抱歉,没有。”我回答。
      “按照我的标准,择日收拾好这个房子。”他指指杂物房,那里已经被他整理得井井有条,与屋外的凌乱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问他为什么选择搬到这个小区,他说这里环境幽雅,物价便宜。
      呃,其实他不必刻意掩盖这里是贫民窟的事实吧。
      “看你生活拮据,应该需要一份兼职。”他递过来一张小纸片。
      我接住了,一看,是某内衣公司的名片,看到“报酬优厚”四个大字,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入睡前,我更新完小说,收到了一条评论:“底子不错,故事缺乏灵魂,于描写处应下苦功,毋忘奋斗。”
      我关注了Tears的官网主页,他今天的动态是一首古诗:
      旧苑荒台杨柳新,
      菱歌高唱不胜春。
      只今唯有西江月,
      曾照吴王宫里人。
      我在心里默默感慨,原来Tears也读李白。
      我将菜谱发布在我的博客上,随后倒在床上,进入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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