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宫中（已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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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亲兄弟又是知根知底的，且周围又没有别人，看样子是不需要遵守那其实屈幽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遵守的言行和礼节了。
不过沈念辛半张脸都是黑的，显然是心情非常非常不好，连见到自己亲弟弟都没法缓解的那种。
屈幽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哥哥想问我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紫音的？”黑气深重。
“这……”屈幽想了想，“上辈子大周彻底覆灭前不久，我才见过她的。在那之前只是在西路的边境地带时常听到她的传言而已。”
“你前世都在哪里？”沈念辛问道。
“在塞外，”屈幽有些尴尬地咳了两下，“我是某知名武林邪道头子，想不到吧。”
沈念辛仔细回想了前世诸事，发现自己根本连当时大周的几个基本江湖势力都想不起来，总觉得前世是不是曾经讨伐过其中几个，但是已经彻底忘了。为了不尴尬，他赶紧摇摇头，看起来很深沉地说道：
“小幽你也想不到，我居然成了天子吧。”
“呃……其实并没有。我看到邵紫音居然是皇后的那一刻，其实就猜到点底细了。毕竟她那样的女人，一般人都不够她玩的，是吧。”
“小幽，给你哥哥留点面子吧。”
好歹也是个皇上啊。屈幽微微一笑，顺便把肚子里那堆“饺子嫂子小叔子”的低俗笑话都咽了回去，看样子哥哥并不像小时候那么好玩了啊。那就说点严肃的吧。
“她之所以在塞外名气很大，乃是因为她未出嫁时是镇西将军，邵家军的翘楚，也是唯一的女将。”屈幽感叹了两句，“真的很不得了了，她现在年龄也并不大，那个时候应该还是个少女吧？如果不是入宫，大概还有更大作为吧。不知道邵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念辛听罢，冷笑了一声。
“小幽，虽然我没有你聪明，但是有两件事，是你在江湖之远所不知道的。首先，邵紫音入宫，本来就是邵家为了压制她作出的决定，虽然她也未必不愿意就是了……以及，还有一件事。”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屈幽，道：“在边境的传说里，有没有提到，她其实和邵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也许就是因为她因为常年征战，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到她的相貌其实并不是完全的像是汉人，至少不是像南方的正统汉人。
屈幽确实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好，只能说：“倒是传说她母亲生她的时候梦到了狼。”
“狼……呵呵，这个比喻还真是适合她呢。”沈念辛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阴惨，唇边的笑容更是想要结冰一样，“朕和她说过的，她这一走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走了。小幽，前世朕和紫音有两个孩子，都是在我即位后两年内生下的……她就这样走了。我们的青儿、恒儿，永远都不会有了……我理解不了她到底有多重要的理由，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她确实是匹狼。”
……这屈幽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难道要跟他说，邵安就是因为不想再让他把这个本来就腐朽的帝国拖向更深的渊薮，所以才独自离开的吗？这样强行把邵安和他们的孩子和这个国家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对于沈念辛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呃，大概是的吧……”屈幽挠挠头，“那个，我想，我是时候走了，您去休息或者上朝吧，我不打扰你了，反正不差这一会儿。”掐指一算，岳明远差不多该醒了，“对了，哥哥，我能不能向你借几个人？”
沈念辛一怔：“你要借什么人？”
“我要借你这儿太医局最好的太医，”屈幽坚定地说道，“而且，不是一天两天，我想让他们帮我做两件事。哥，我可是有借有还的，您有没有什么事要拜托本教主？”
（你的作者突然出现：不不不不不你们想多了！屈幽这一趟借太医可不是为了阿远！）
“你要是真有心的话，”沈念辛苦笑两句，“把邵安带回金陵。”
“哥，您这也太难为我了吧。”屈幽一脸黑气，“我觉得相比之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治理这个国家更靠谱一点。只要乱世不至，邵安这把宝剑也只得待在剑鞘里啊。”
沈念辛摇摇头：“乱世迟早都要来，但是朕希望那个时候她至少在我身边。”
“阿辛，”屈幽心情复杂，把许多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最后只能叹道：“也许你确实不太适合……她。”他想说，也许你不太适合当皇帝。可是面对着已经是皇上的兄弟，哪怕彼此曾经再无间，有些话现在也说不得了。屈幽别过了沈念辛，便直奔太医局。
屈幽那边因为有太多想知道的事而焦虑不已，但岳明远这边就不一样了，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导致他……反而不着急知道所有的事情了。毕竟这座宁成宫也做不了假，先睡他一觉再说。
毕竟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像在做莫名其妙的梦，让他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因为夜半才睡，所以醒来比平时要晚，刚醒来更衣准备练武，便有宫女端来早膳。看着就连平常的宫女都比外面的长得更精细些，岳明远想，这大概确实不是在做梦。
如果屈幽的哥哥是当今皇上，那屈幽不也是皇子吗？那他怎么跑到荒凉的塞外，当上了曲冥教的教主？而他的嫂子大概不是皇后，就是妃子了吧？……虽然作为一个江湖人士来看，对于邵安这种浑身上下透着狠劲儿的人物可以欣赏，但是想象她能作为一个什么人的妻子，每天一睁眼就看到的那种，就让人有点脊背发凉，更不要提她是一位皇后或者妃子了。不过，屈幽好像对他这位嫂子并没有什么意见，还颇有些得意……
“阿远，你起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嗯，醒了有一会儿了，”岳明远把刚刚吃完的早膳碗碟都一一放回去，便看到屈幽从开着的门口进来，身后好像还带着几个人，他顿了一下，问道：
“你一宿没睡？”
“根本睡不着，顶多盹了一会儿……阿远，他们是太医局的御医。大周医术最好的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屈幽虽然一晚上没睡到一个时辰，顶着大黑眼圈，但是看起来神清气爽，“我要拜托他们帮我做几件事。”
“哦？”岳明远笑问，“什么样的事？”
“当然是曲冥功的事了！”屈幽自信得脸上像能发光，握紧了拳头，“本来我还以为，为了我哥的事我们在金陵还有的等，还有时间去一趟飞云阁金陵的分部，没想到这么顺利连宁成宫都进来了，这我可不干脆把御医借来算了。御医没准还比飞云阁那几个蒙古大夫靠谱点呢。我本来也是要在江湖上找曲冥功的解法的，看看走火入魔的教众还有没有救。这下就顺便咯。”
虽然在屈幽十六岁的时候，曲冥教还远没有后来那么壮大，但也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魔教了。不知是太医们平日里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还是因为是宫中人员所以就想昨夜的那些暗卫一样极有规矩……即使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魔教中人，岳明远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太医露出有异的神色。
又或许其实都不是。其实在朝廷的眼里，正道或者邪道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算盘别打到朝廷头上，天高皇帝远的曲冥教的地盘他们也管不着，而安分守己的武林正道他们也没必要招惹。在处庙堂之高者看来，江湖之远的事，无论正邪，统统上不得台盘。
岳明远也不计较什么名誉的问题。只要有利可图就彼此利用，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合作方式了。
“屈幽，你要这么说，飞云阁的大夫们要生气了。”岳明远笑着摇了摇头。
又说飞云阁。飞云阁是江湖近些年的后起之秀，专攻医术和药物，近年来已经可以和元老级别的江湖医药世家药华谷平分秋色。众人对其评价有四，药到病除，价格公道，手段邪门，弟子古怪。赋云门差不多是在飞云阁建立之初就与其有合作关系的，关于“弟子古怪”这一条岳明远有着深刻的印象——就和神机楼那些为了巨大的爆破和精巧的机关什么都可以做的痴人一样，飞云阁的弟子一旦沉迷在钻研医术里，除非要饿死了否则都不会出来……
不过他们有时候也很高傲，对自己的医术有着绝对的信心。当然他们的医术也配得起他们这么高傲古怪。岳明远其实还蛮钦佩这样的人的。
“反正他们也听不见。好了，我们先把第一件事处理了。除了程大人，你们都暂且回避一下。”待其他人都走了，屈幽同身为太医局之首的程大人行了一礼，然后极郑重地说道：“皇上说过，您是众太医中医德最高、医术最好的，在下有一疑惑，不能向外人透露，但问大人，不知大人是否有解。”
想不到这时候，屈幽的礼节倒还听周全的。岳明远其实隐约知道他要问什么。
“大人请讲。”看着两个相差甚远的人互称大人也是挺有趣的。
“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屈幽一摸后脑勺，似乎很不好意思说出口，“我就是想问一下，怀孕三天能看出来么？”
不知道程大人平静的表情下是什么，反正岳明远忍笑忍得很辛苦。
“回大人，”程御医回复道，“目前还没有能看出三天怀孕的方法。要看出怀孕与否，起码要等到一个月。”
在某一瞬间岳明远看到屈幽露出了拧巴的表情，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很好。我们现在去研究一下曲冥功这玩意儿。”
……在不熟悉屈幽的时候，岳明远觉得屈幽是个危险的美人，即使是再年轻的时候，也起码是心狠手辣的。
但是实际上，这教主……大部分时候是个傻的。因为总是做一些很跳脱的事和说一些很啰嗦的话，岳明远经常性地忽略了他是个美人这一事实。
就在屈幽一头扎进太医局里搞学术研究的功夫，外面也并不是风平浪静的。
临安那边，林瑾然迟迟得不到金陵的消息，心里已经料想到出了事情，心一点点地沉下去。本以为只是个不重要的人，岂料情况变得不可预测起来。
——有一件事，是岳明远和屈幽都疏忽了的。当时他二人以为洛桑已经开窍，便径直去了金陵，但他们低估了洛家对于洛桑的控制程度……
邵安和她的货物已经到了国土的边缘，等待着一笔笔会带来暴力的暴利。沈念辛还是那样尽力想做好作为皇帝的每一件事，但结果总是令人感到滑稽。
岳明远这边相对平静。没几天他就看出来了，朝廷现在压根不管江湖中的事。而金陵的邮驿恰好很发达，寄出的信不要几天就能到恒州赋云门。他平日里就写些长信，寄到赋云门，在信中安排大小事务，也有意扶持下属。他不是不想回赋云门，只是屈幽始终想让他再多等等，等太医署有进展了再一起走。
闲下来的时候，岳明远会想，屈幽明明生的这样好看，但也只有在他作为一个江湖传说，或者出现在一些陌生人眼中的时候，人们会惊叹于他的容貌，和他相熟的人几乎从来不提他的外表。他，龙四掌柜，还有他的皇帝哥哥，甚至包括太医们，没有一个人是把屈幽的脸放在心上的。
或许这是因为，在不了解他的人眼中，屈幽这个人总共只有两个部分，美和狠。但在岳明远眼里，屈幽身上有着远比美丽更重要的品性，这也是他和林瑾然最大的不同。
这不长的一段日子里，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事与事很少有交叠。
虽说交叠是迟早都要来的，但岳明远也确实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宫中（已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