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干翻这末世！》古尘风

6、第 6 章

　　匕首敲在墙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声音不大，非得屏息凝神才听得清楚，可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像是敲响在自己胸口一样，每一声震得人心悸。

　　冷红的视线从最左边滑到最右边，又从最右边扫视回到最左边，直到所有人都主动或被动地把心里的不安分收起来，避开她的目光，脸上才逐渐露出满意的笑来。

　　冷骐和冷诗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震撼。

　　他们来到角斗场，认了冷红当姐姐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那会儿冷红的已经是没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因而哪怕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家姐姐很厉害，却没有更清晰深刻的了解。

　　就像他们知道这一次冷红一定会杀鸡儆猴，也知道冷红一定能压得这些人不敢抬头，但却怎么也不敢想，她只凭着几句话，凭着气势，居然都不用动手。

　　冷红看出了弟弟妹妹在想什么，眼尾弯了弯，在心里笑：到底还小呢，想的也简单。

　　冷骐和冷诗不懂，冷红绝对不会小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从重重的搏杀暗算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能从最混乱肮脏的绝境里爬出来站在这儿，何止是百里挑一，哪儿是那么好对付的？

　　就算是被她万分看不上五号，他能排到这个位置，难道是单纯靠着那张让宋大小姐一眼看中的脸吗？

　　之所以形成现在一人压制全场的局面，最大的原因就是冷红先声夺人，这还得感谢五号之前的铺路。

　　五号和两个小孩儿斗气，把她对战异变灰狼的消息给透了出去。异变生物的厉害，他们就没有没领教过的。一只异变兔子，单对单的前提下能取胜的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人，更何况本来就以狡诈凶残著称的灰狼？

　　没有人相信她能活着，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乘胜之势高调出场，又有先前的威吓打底，这么出其不意才轻易逼退了五号。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没有人乐意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替五号分担注意力，又给了她机会在谈笑间把自己的优势扩大。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不但声势上完全落在低谷，还被她占据了地利——她就堵在唯一一扇门前，任凭谁也别指望轻易离开。

　　再一想，冷红又觉得自己有些苛求了。她是个情理之外，才能站在今天这个位置，像她这样的，世上能有几个人呢？

　　冷骐和冷诗这个年纪，能有他们这样的心智，和普通的同龄人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就算是在因生存艰难同样心智远胜常人战奴中，他们也绝对算得上是机灵，还真不能完全按照她自己的标准去看。

　　不过，谁让他们认了自己当姐姐呢？木秀于林，明里暗里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她的弟妹，这么亲密的关系要是不够厉害，不止是会丢脸，还会送命的！

　　冷红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调/教两个小孩，脸上的笑里就多了些莫名的东西，看得冷骐兄妹后背一阵儿发紧，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对于两个小孩敏锐的感知，冷红心里非常满意，就决定赶紧了结眼前这桩破事。当然，她的肚子正在高唱空城计是另一个重要的决定性因素。

　　冷红懒懒地挺直了腰，略微活动一下脖子，转了转有些僵硬的手腕，拎着匕首朝着五号缓步走去。

　　她有点儿说不出的轻慢，脚步甚至有些拖沓，走到相距不过一米的时候，抬头看着五号的脸。
　　她明明是仰着头的，可在旁人眼里，她的身形仿佛比五号要高大很多。

　　她皱了皱眉，话音中透出些困惑不解来：“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是胆小，还是胆大，是聪明，还是蠢。”

　　“说你胆小吧，对不起你这么急吼吼地跑过来找死；说你胆大吧，又实在对不起你现在这个熊样儿。”

　　冷红往后退了两步，更加仔细地打量着他：“说你蠢吧，你还能搭上大小姐的路子，能得到一些隐秘的消息；说你聪明吧，想要我死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你忍不住第一个跳出来落井下石？”

　　五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已经顾不得为冷红言语上的讥嘲羞辱而难堪了，他的注意力全都被“找死”两个字给牵引住了。

　　他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哆嗦着，嗓音嘶哑：“你要杀我？”

　　冷红反问：“不然呢？”

　　不然呢？难道还指望她会放过他，让所有人觉得，她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落井下石踩一脚的吗？

　　她得让人知道，有些事情，敢做就要付出代价！

　　五号，非死不可。

　　“我是大小姐的人。”五号抬出了自己的靠山，底气却弱得紧，显然，他这个靠山并不是那么牢靠的。

　　冷红歪了歪头，流露出不太合时宜的俏皮，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五号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也忍不住在心里冲着自己冷笑。大小姐的人？拉大旗作虎皮罢了！他算什么！

　　人人都知道大小姐看中的是他的脸，他这样的人在大小姐身边一抓一大把，能有什么地位？他死在这儿，很有可能连问一声的人都不会有。就凭这个，还能指望着冷红手下留情？

　　就算有人多嘴问一句，冷红一句话就能给堵回来，大小姐可没把他真正调出角斗场，他身上还挂着战奴的编号呢。战奴之间，不禁私斗。

　　再退一步说，这种时候，别说是他这个没什么地位的，就是大小姐最看重的人在这儿，冷红说杀就杀了，也不会有人多追究半句。

　　论在家族的地位，大小姐再怎么，也不能和二少去比。人人都知道冷红晚上要替二少赌斗，她若赢了，看二少的面子，也没人惹她；她若是输了，自己死在场上就不用说了，二少指定迁怒下来，但凡和她纠缠过的人都得遭殃。大小姐也犯不上触这个霉头。

　　紧要关头，五号的头脑超乎异常地清醒，清醒地意识到他究竟陷入到怎样的危机之中，清醒地明白了他在劫难逃，清醒到到他恨不得抽死不久前蠢到了极点的自己。

　　他强行镇定下来：“你不能杀我。”

　　冷红挑了挑眉，混不在意地问：“为什么？”

　　五号往前凑了一点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因为……”

　　他话未说完，一直垂着的右手忽然翻了一下，一把无鞘的短刀握在掌心，如电光一般奔向冷红的喉咙。

　　果然！冷红心里暗叹一声，没有感到分毫意外。

　　到底也是编号能排在第五位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儿真废物到一点儿手段都没有？只可惜……

　　冷红没有还手，只是略微后仰，从容地避开这一击。五号竟也没有借势追击，而是从她身侧穿过朝着门口冲去。

　　就知道他会这么干。

　　冷红早有准备，比他动作更快，恰到好处地侧身探手一带，抬腿直击他的膝盖。众人还没有看清楚，就听见“当啷”一声响，是五号手中的短刀掉在了地上。

　　冷红一脚踢断他的腿骨的同时，擒着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向后一拧，骨骼断裂的轻响伴随着痛呼声同时响起，五号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冷红顺势弯身，往他身上压去。

　　五号猛地翻身，另外一只手去擒冷红的脖子，冷红手里的匕首方才出鞘，迎了上去，直接穿过他的掌心，把他的手钉在了地上。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声音才悠然传来：“现在才开始发狠，不觉得太晚了吗？”

　　五号已经没有能力回答问题了。

　　冷红也没给他挣扎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另外的一手一脚，踩着他的后心，看着他如同看着路边的死狗。

　　从两个人动手，到五号完全丧失反抗能力，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

　　太快了，不该这么快的！

　　冷红比谁都清楚，本来不应该这么快。

　　她看着脚下的人忽然就想起了很早以前母亲向她描述过的一种人：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这话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五号要是不急着逃跑，与她正面搏命，她哪儿能如此轻易就废了他？

　　他实在太过软弱。若是彼此交换身份，冷红就算是以命换命，也绝不会让对方落得半点儿好处！
　　这年头，人人都想活命，可怕死的人，往往活不长久。

　　冷红心里有诸多感慨，脸上却丝毫不漏，浅笑盈盈地弯腰，拔出匕首，在他身上捅了几下，鲜血汩汩涌出。不是要害的部位，不会很快致命。

　　她眼中的冷光逐渐消退下去，低头凑在五号的耳畔，轻声道：“我没死呢。”

　　五号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因为剧烈的失血，也因为无法忍受地疼痛，他失了神志一般闭着眼睛呻吟惨叫，冷红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听清自己的话。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

　　五号惨烈的痛嚎声索魂一般拉扯着众人的心弦，冷红没有半点儿不忍。她随手在他身上抹了两下，擦掉了手上、刀刃上沾染的血，慢慢地直起腰，把死死踩在他身上的脚收回来，匕首收到鞘中，从容转身，旁若无人地走到门口。

　　她双手环抱背对着众人站在哪儿，听凭五号在有限的空间里传播着无限的绝望。

　　五号的气息渐渐消散，冷红回过头，扫过一众惨白的脸，笑着提高了声音：“我还没死呢。”

　　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冲得人几欲作呕，所有人的心底，不约而同地涌出透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