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和糖》春虫虫的星期天

62、第六十二章 玻璃糖

　　苏锦有些泪目，高考以前的日子美好却不敢回忆，她怕这一步走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谁能真正理解自己的心情呢。

　　“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稍微有些哽咽，抽了一张纸堵住酸红的鼻头，“我也没有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唐攸宁没说话，他等她的情绪稍微好点之后，才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是ST的前队员吧，那时候匆匆退役，连唯一的爱好唱歌和配音也放弃掉了。那时候的我根本连死都不如，我不知道应该要干什么，只好复学拼命的学习，才有现在在这里的我。”

　　他说完一段话停了下来，也让苏锦从他刚才说过的话中缓了过来。她能听见唐攸宁不唱歌之后放了个十分舒缓的音乐。细细听来，一种深沉却飘然出世的感觉会理科占据认得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让人陶醉在优美的音乐旋律里而“沉醉不知归路”。又宛如“又绿江南岸”的春风，悄声无息。两人现在这样不说话，也不会感觉特别尴尬。

　　苏锦能感觉到，他是要和她也玩一场坦白局。如果两个人还像之前发展下去的话，一定会出大问题。
　　他对自己的理解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可自己对他却是一无所知。

　　“嗯。”她淡淡的哼了一声，“你知道吗，你是我入电竞的理由之一。当时的你那么遥远，现在你却和我连着麦，成为了我的男朋友。我觉得，已经没什么可后悔的了。”

　　唐攸宁被苏锦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了，在脑子里过了许多回答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和她做出的反应。没想到最后，只给她淡淡的回了一个：“我知道…”

　　“所以啊，倒是我不如你了。知道你就是T.T之后，第一反应竟不是高兴而是伤心。现在的我也不是高中的小屁孩了，我要过好现在的生活，才能堂堂正正和Echo在一起，是不是？”

　　苏锦说的轻松又惬意，唐攸宁像是从心底里彻底放下什么似的，浅浅的笑了一声。

　　“嗯，我身旁的人一定要是苏锦，换谁都不行的哦。”

　　………

　　夜晚西桥的人民广场上还有许多人在玩耍，小孩子一圈老人一圈把广场区分开来。不远处还有卖糖画和棉花糖的大婶们，气氛十分和谐。路灯亮了，晶亮的光影闪闪烁烁，像一群群洁白的小飞蛾。

　　“你胆子但是挺大，让老唐的女朋友直接来找我，什么意思？”
　　罗槡靠近江安琪，气息洒在她的耳边，呼出来的哈气似乎钻进了她的脖颈。

　　江安琪有些难为情的撇开头，天气虽然不是很冷鼻尖也有些通红了，吸吸鼻子，有些感冒的鼻音竟让她说出来的话有点埋怨他的可怜之气：“我也不是故意说的，我也很喜欢可可啊，第一次滥用职权你也别太介意嘛。再说天都黑了我还坚持过来，你就饶了我这一回？”

　　罗槡见要前的女孩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不爽的离开她，一个人往前走去。

　　江安琪看罗槡独自走了过去，自然也不会自己在这地方多留，追上他的脚步，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家伙性情这么古怪，要是今天真的让老板不开心了，最后难受的还不是她？想开谁开谁，看他不爽很久了。

　　在江安琪跟在他身后做鬼脸在心底里吐槽罗槡时，在前面的大boss突然回头，江安琪急忙换上阿谀奉承的笑脸：“罗总。”

　　罗槡也懒得欣赏她假得不能再假的表情，说：“你想吃什么？”

　　“啊？”她突然被老板的一波特别关心吓到了，“怎么突然要吃东西了？”
　　不会是散伙饭吧…

　　“让你回答就回答，怎么那么多废话。”
　　江安琪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瞬间里不开心了，要不是他是她老板，真的是想一鞋底板甩过去，“不如就前方500米的沙县小吃？”

　　“可以，这么决定了。”

　　江安琪：“……”

　　真家伙真的扣！

　　………

　　自从上次在星巴克他请她喝了一杯就删了她签了约，之后不管他们去哪里他都特别“亲民”，那些江安琪认为他不会吃的小吃他居然都不拒绝。
　　她甚至有些惊恐，是不是信和快倒闭了他才会这样。之前他把员工裁了百分之四十江安琪就看出来了，要说不是绝对有鬼！

　　“你想吃些什么？”罗槡问。

　　刚才堵车又陪他溜了好长时间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的了，她只好咽了咽口水，装作一点都不饿很轻松的样子：“什么都可以啊，罗总您点。”

　　“麻烦给我两碗…不四碗云吞，谢谢。”
　　真的是很有礼貌的点菜啊，江安琪要哭了。

　　怪不得她一个月5q的实习工资，都是老板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上次我和你说的，考虑了没？”罗槡咬了一口云吞，开口道。

　　江安琪内心慌得一批，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完全不讲道理。

　　“你是指？”装傻，一定要给对方足够想象的空间，不然你怎么知道对方是要和你讲什么事情。

　　罗槡看出来她的状态，满脸的不镇定，嘴角歪了一下，“我在黑暗里和你说的，那件事。”

　　江安琪还没能回答，就被罗槡一把拉起，向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去哪？”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江安琪一时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下跑都有些吃力，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的后脑勺，紧接着他拦了出租车。

　　对于罗槡突然发神经，江安琪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这个问题了。干脆靠在后背椅上不去看他，那个人也没有和自己说话，之前吃饭前的愉快气氛完全没有了。

　　…………

　　s市是一座繁华茂丽的大都市，不仅早晨是雄伟万分，就连夜景也是别具特色。

　　罗槡带着江安琪上了一座高台，这是s市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因为晚上的原因，游客都是稀稀疏疏的算不上很多，加之今天的天气很热吹的风也让人感觉出了一丝凉爽之气来。

　　江安琪俯视着这繁华的大都市，万家灯火璀璨明亮，她像是把整个西桥全收入眼中，内心也平静许多。
　　她抬头，今晚的夜空中没有繁星，只有几颗孤单的星努力地在发光，零星地分布着，像是被人丢弃的玻璃弹珠。

　　一侧的罗槡也是默默注视着不说话，一阵小风吹乱了他的衣襟，他轻轻地抬起皓首，眸中饱含惆怅，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舍。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开口。
　　“嗯。”她回答道。

　　“一位非常有智慧的老人被国王请到宫中，做了国师。他有一句非常有名的口头禅，那就是：“这很好啊，是件好事。”

　　一天，国王的小手指头不小心被砸掉了。疼痛难忍的国王问老人有什么办法可以止痛，老人又把那句口头禅搬了出来，他告诉国王说：“尊敬的陛下，请您大声地念‘这很好啊，是件好事’，您的伤痛就会减轻许多。”

　　国王听了勃然大怒道：“寡人的手都这样了，你还说是好事！我现在把你关进监狱里去，看你还说不说是好事！”但是没想到当卫兵押老人进监狱时，他还在重复那句话：“这很好啊，进监狱也是件好事啊。”

　　后来，国王和大臣们去打猎，不幸被土著居民捉住了，打算把他们做祭祀品。但是根据当地规矩，肢体不全的人是不能做祭祀品的，于是国王被释放了。

　　回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老人给放了，而且对他大加赞赏，然后问道：“我少了手指头是好事已经被证实了，那你被关了这么久，难道也是好事吗？”

　　“当然。”老人答道，摇了摇他健全的双手说，“如果不是在监狱里，我肯定要陪您去打猎，那么现在我一定被杀掉了。”

　　江安琪听后才猛然领悟他想和自己说什么，一时之间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做的事，她也不曾理解过。谁都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今天他把自己带来这里就是要说这些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祸福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界限，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他看着前方柔弱的月光与灯光融合成一片昏暗的天地，觉得自己似乎和这些格格不入，永远走着自己认为对的路，直到爸爸躺在自己眼前对他说的…

　　江安琪湿了眼眶，似乎很像上前一步抱住此刻非常脆弱的男人。可是她怎么都迈不开，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说什么安慰和鼓励的话，只能陪他安安静静地站着。

　　整个夜空如一墨盘，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蒙。
　　匆忙的人群，来往的车辆，天空掉落的雨滴，天桥上倚靠的游客，路边小贩的叫卖，不停闪烁的红绿灯，似乎每个城市都是如此。
　　夜色渐浓，城市却依旧繁华喧嚣。霓虹灯点亮了都市的奢华，也掩盖了星月的清辉，放肆地把变幻的彩色投向天空。天空朦胧，甚至连黑也不纯粹了。

　　她想，在这座不夜的城市中，人人都沉醉于灯红酒绿——会有谁抬起头看到高楼顶那孤独无依的纯白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