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情侣皆兄妹》秋闺怨女恨

5、冬日雪深苦作乐 寒夜凛冽喝苦茶

　　端朝的首都地处北地，冬日却是格外的长。北风侵入了宅子，惹得满地炎凉。落尽了叶子的树光秃秃地杵在院子里，衬着地上的雪，更显凄切。往来的小厮丫鬟皆是匆匆而行，整个冬天越发寂静无声。

　　房间里却是另一番景象，窗明几净，笑语盈盈。季府上的三位少爷小姐皆在书房里写字读书，倒是其乐融融。

　　原是老爷昨日见三人近来读书勤勉，便准了三人一天假，但到底严格，又布置了几份功课，适才有三人如今之故。各位看官你问，青青到底是女子，何故同男孩一处教养？这便多亏了他的好哥哥、好前男友，专注于坑妹十万年。在青青努力挖坑折磨二位兄长多时后，阿钰联合了大哥季瑾，竟然说服了大伯季彬。而老爷居然也觉得有教无类，我家女孩虽不求读书上进，但到底该明理识字。于是青青从此与“懒觉”绝缘，每日早起和哥哥们一处读书。大伯季彬倒也感念其女子身份且又年幼，不忍过多苛责，严厉程度较之她的二位哥哥大为放松，但这个放水的程度依旧让青青感受到了比高考时期更加变态的严格。

　　“阿瑾，你的文章写完没有呀？老爷布置了十张大字，我实在写不下去了！”青青一副丧失希望的样子趴在桌上，转而向自己的大哥求救。

　　“说了多少次了，青青，叫我大哥，瑾哥哥也行。”季瑾再一次感叹自家妹子奇葩，天知道他晓得二婶给他生下了一个妹妹，有多开心。一个弱弱的叫着自己“瑾哥哥”的糯米团子，多可爱，而这只，就是一只披着萌系外衣的恶魔呀！惹不起，惹不起！“再没大没小地叫我阿瑾，下次老爷课上考教你，我可不帮你了。”

　　闻言，青青眼眶一红，满是受伤地鼓着一泡水汪汪亮闪闪的大眼睛望向季瑾，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瑾哥哥，你......”临了还低下头去，装作深受打击的样子。

　　又一次成功败于青青“美色”之下阿瑾到底没能坚守自己的阵地，“罢罢罢，随你混叫，只是老爷太太面前你自己注意，出了事被教训了我可不去救你。”

　　“嗯嗯，阿瑾就是瑾哥哥，爱你哟。”青青闻言跑到阿瑾耳边悄悄地说。

　　“什么爱不爱的，别瞎说......”阿瑾成功被某只调戏到红了半边脸，低头写字掩饰。

　　“哎呀，调戏纯洁的小少男真的好爽。”青青腹黑的想着。说起来青青这一招在现代家里面也是百战百胜、屡试不爽，大家似乎都没法拒绝不了这个天真可爱的小表妹的要求，其实......

　　阿钰曾经也被青青的表现糊弄过，只有接触深了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一个弓虽女干杀人随口就来，接触插入细细比较的“真汉子”，拜她所赐，阿钰的刑法水平远居众人之上。没办法，你有个学法学的女友天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给你讲案例背法条，而且这女友还是一个大学霸，比起约会吃饭更喜欢喊你和她一起去上专业课，你也是可以滴。所以说呀，交女友要慎重呀，找一个学法的女友，是一个可以花一个小时和你探讨不同理论关于弓虽女干的定义，讲道理讲不赢她，不讲道理更讲不赢她的“深坑”呀。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我算栽进这坑里面了，我去抄会《论语》冷静下。诶，偏题了，回来回来。阿钰看到青青又去调戏阿瑾，一个控制不住向我们展示了一只内心戏丰富的天蝎男的自白。

　　“喂，你咋不让我帮你抄呀？”阿钰臭臭地说道。

　　“你？不要吧。你自身难保了都，而且你字迹那么清奇，老爷一看就发现了，我才不要。”青青回头鄙视道，说完又拉着季瑾的袖子撒娇道：“瑾哥哥，就差几面了，拜托拜托，抄好了我泡茶给你们喝。”

　　季瑾如何受不住青青的撒娇包揽了她剩下的大字，季钰如何臭烘烘地表示要在老爷面前举报青青，青青如何威逼利诱强迫季钰发誓绝不泄密这些都是后话，老爷和太太才交待完家事，只身走进书房看到却是，三人围坐在茶席边，案上放着茶洗茶具各色碗碟，风炉煮茶，倒是香气缠绕，风雅有趣。

　　“你们三个倒是好兴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老爷季彬只要不在课业上，却是一个极清静极风雅的长辈，相处起来倒是没那么多规矩，亲切风趣地宛如朋友。

　　“老爷。”三人齐声起来行礼复又坐下。

　　“青青这是在烹茶，倒是不知道老爷我有没有这个幸运偏一口好茶？”老爷季彬笑道。

　　“老爷倒是来的及时，青青适才和我们说，是要泡真正好茶给我们喝。”季瑾忙接过话头。

　　“哦，青青还懂茶艺？”老爷奇怪道。

　　“哪里懂什么茶艺，不过是前几日见大哥泡茶，便央了大哥教我，自己回去又试了试。倒是偶然找到了一种煮茶法，喝来倒别有风味。这才找哥哥们一起来品品，不然一个人喝，倒没什么意思。”青青笑道。

　　前几日青青见阿瑾泡茶，才知此处泡茶法多为中国古代的宋代点茶法，唐代的煮茶法也颇为流行，前者是用开水冲泡茶粉，并用茶筅搅拌后饮用，后者则是将调料和茶粉共同煮开，趁热将茶渣和茶汤一起喝下，皆为之“吃茶”。倒是后世的整叶茶冲泡的“泡茶法”并未有之，青青在现代就是一位茶艺爱好者，家里叔伯长辈也都是爱茶之人，普洱铁观音单丛金骏眉六安茶都不少，乐得看她折腾。大学里开的选修课“茶叶鉴赏”，青青也是靠着一只好笔杆和一口好舌头唬得任课老师的喜爱，几次喊她去考茶艺师。青青也是喝腻了这种日式抹茶才决定不再荼毒自己的舌头，折腾了好久寻得茶具，才敢在大哥面前显摆一下，没想到竟碰到了老爷，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呀。

　　“那就看青青茶博士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好茶了。”大哥季瑾笑道。

　　四人座毕，只见竹案前方摆着四个白色汝瓷小巧茶杯，后面放着一只成窑五彩小盖钟，倒像是川地传来名唤“盖碗”的茶器，右边是一盏公道杯。一旁炭炉已将水煮沸，青青提了壶柄倒于盖碗中，扣上杯盖，按住杯帽托起盖碗将茶水倒于公道杯中，复拿起公道杯向四个茶杯依次添尽杯中茶汤，竹镊翻转，四杯皆空，是为洗茶。继而重新执壶注水入盖碗，高低摆动，来回三次，是谓“凤凰三点头”。静候片刻，过茶漏，入公道杯，是为第二泡，分茶入杯，七分满，刚刚好。
　　“请。”青青以手示意。

　　老爷和阿瑾皆是大吃一惊，后转而惊叹此烹茶法之巧思，程序之复杂，又好奇茶汤之滋味，面上倒是不动如山，实则内心如挠，待青青说完，也未推让，捧茶细观。汤色泽较为清淡，为淡黄色，异于寻常茶粉所泡之茶的青绿色。香气却是更加浓郁。饮后，觉味酸苦，兼以茶甘。细细品之，苦涩中略酸，茶甘后觉。满口香气，愈发引人遐想。倒像是人生百味，苦涩甘甜，令人沉醉。

　　“不错，倒比寻常茶汤更得我心。青青此法果真奇妙。整茶泡之，味道确是更加富有层次。”老爷季彬感叹道。

　　“青青这杯茶，我倒是三生有幸，以后可要常给我们泡茶，方不负青青的手艺呀。”大哥季瑾也附和道，临了还不忘约了以后的茶。

　　“看我心情吧。”青青傲娇地说。

　　倒是阿钰安心喝茶，内心依旧疯狂吐槽，你们没见过吧，这可是我找了这个女友后，在饱受各种打击之后极少数的福利呀，哼╭(╯^╰)╮，青青也不单独给我泡，总共四杯，我才分到一杯，不行，我要多喝点补回来。

　　“再斟，我还要，好渴。”阿钰不服气道。

　　这只不懂品茶的饮牛饮骡的蠢货真得是我二哥么？好丢脸，不想理他怎么办。“给”，到底忍受不了阿钰的眼神，青青续添了一杯给阿钰......

　　窗外月夜透凉，凛冽寒风，折竹声起，倒是衬得屋内愈发明亮，果真是“中宵茶鼎沸时惊，正是寒窗竹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