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进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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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彻出了城，城门口连接着一条官道，城墙外、大路旁，是大片的种植地，没见有人家居住。
林彻询问过后，得知城墙外的田地大多都是城里人的，这时候地广人稀，不管男女，都能分到田地，城里人除了住在城里头，和城外的居民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官府里的官兵大多都是城里人，对城里人也格外优待，只要拿着城里人的身份证明，是不需要缴纳进城费的。
不是城里人，就算手里拿着身份证明的竹签，也要被城门口的守卫刮点油水来，一把豆子、一个鸡蛋、一把青菜……城门守卫都是来者不拒的。
沿着大路走，又拐了两条小路，半个小时后，就看到了坐落在田野中的村落，穿过田野、走过小道，便是炊烟缭绕的房屋。
程四经常下山采购，不能在县城里住店，每次都是找周围的小村落借宿。
程四打头阵，很快就找到了借宿的人家，一间房五文钱，不限制借宿的人口，免费提供垫子和被子、水，但热水和吃食得另外收费。
林彻去看了一下房子，泥沙的夯土墙、表面粗糙不堪，摸着都割手。
茅草屋顶，黄土地面，房间里只有一张架着木板的床，提供的垫子是用稻草编织的厚垫子。有巴掌厚，天气潮湿的缘故，草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草垫子是直接铺在地上的，然后草垫上铺一层麻布做的垫子，垫子和被子里的填充物是芦花，厚实但不保暖，但总比睡在草垫上好。
林彻看着还有空房间，就要了两间房，一间自己睡、一间山匪睡，这儿的人生活环境虽然好，但条件真的很简陋，几乎所有人头上都长虱子，有条件，林彻得和人分开睡。又要了热水，还按人头订了饭。
一份饭要三个铜钱，是粟米饭加青菜汤，林彻觉着营养摄入太少了，又花钱让人在村子里买了些鸡蛋回来，让人煮了，和饭菜搭配着一起吃。
吃完饭，天色也黑了下来，这儿晚上也没啥娱乐活动，天一黑，林彻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林彻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就起了。
农家有吃早食的习惯，问过林彻后，便多准备了一份，给山匪们吃，山匪们吃的伙食都加了蛋，一颗蛋多要一文钱，鸡蛋都是和村民们购买的，村民们把鸡蛋换成了铜钱，眼睛都笑弯了，对林彻一行人更加和颜悦色起来。
吃了早食，林彻就带着程四进了城，至于其他山匪，去了也没啥用，还得浪费一笔进城费，完全没必要再带着进城。
之前林彻对这儿的物价不太了解，但昨天逛了一圈以后，发现进城税就是在明晃晃的抢钱！
青山县的主食是粟米，一升粟才三个铜钱，但进城税一个人头就得两个铜钱，穷苦人家一家三口一天的伙食也不过一升粟米罢了。
林彻昨天带着十余个山匪进城，单是人头税就三十六钱，纯纯的冤大头，三十六钱都能买三十六个鸡蛋！吃粟米饭都能让跟来的山匪吃得肚子涨鼓鼓的了！
林彻进城后，把昨天没有逛完的店铺都逛了一遍，就连巷子里的小摊都没错过。然后，林彻发现一个问题，这地方没有书铺。
“书铺？书是什么？”程四不解，弱声询问道。
书就是书，还能是什么，林彻一愣，但瞧着程四一脸懵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道：“写了字的纸，就是书。”
“郎君，这儿的人都把字写在竹片上，再绑起来，叫竹简。小的没听说过纸，县城里没有书铺。”程四震惊的瞧向林彻，很快就低下头，没让人发现脸上的神色。
程四不知道书是什么，纸又是何物，但知道字可不是庶民能学得起的，林大王找书铺，不会是认得字吧，要是认得字，又为何沦落到山寨？
程四不敢深想，只能压制住发散的思维，告诉自己，山寨里头都是犯了事的人，只不过林大王特殊了点，认得字罢了。
“那卖竹简的铺子在哪儿？我去瞧瞧。”林彻询问道。
“郎君，城里只有卖竹片、木片的，用来写字、刻字，写了字的竹简没见过，只有世家大族才有的。”程四开口道。
林彻闻言，心情沉重：“去看看，我买点回去。”
林彻想起，他搜罗仓库的时候，是见过竹简的，他下意识以为在竹子上写字是个人爱好，现在才知道，不是爱好，只是没纸而已。
不像末世有多种多样的笔可供选择，这儿只有一种笔：毛笔
但毛笔又分为好几种不同材料的毛笔：兔毛笔、狼毫笔、牛毛笔、鼠毛笔、猪毛笔等等。
搭配着毛笔使用的是各种墨条，墨条加水磨墨，就和后世的墨水差不多，毛笔沾墨就能写字。
墨也分很多种，墨条的主要原料是碳，但又加入了不同的香料和辅料，价格也各不相同，最便宜的墨一斤也要一千钱以上，能买好几石粟米。
用来磨墨的砚台也讲究，各种奇石怪石，主打一个字：贵！都是百钱起步。
用来记录文字的不止有竹简，还有木简、骨头磨片的骨简、玉石打磨的玉简、切割成片的石板，各种动物制成的皮革和绸缎，稀奇得很。
当然，最常用的就是竹简，至于其他的，就是很贵、用着有身份而已！
林彻在店铺闲逛，听闻有新客进店，抬头扫了一眼，目光停顿，是昨日乘着马车进城的公子。
“不知公子贵姓，鄙人姓林名彻。”林彻模仿着掌柜，用蹩脚的话同人搭讪道。
跟在公子后面的两个随从脚步微动，似要阻拦，公子随意一抬手，两个随从便停了下来，低眉顺眼跟在公子后面，随时注意着林彻的动向。
“吾姓姬，归州人士，听闻青州奇山异水，特来一观。”腰背挺直，作揖道。
林彻在基地见过一些老学究，嘴里只会说之乎者也，说话的口气和眼前人差不多。
林彻不喜欢光说不作的老学究，但对眼前容貌举止俱佳的男子很有好感，赶紧接话道。
“哦，这儿的山水确实不错，一座连着一座，连绵不断，我住的山上有一处深潭，见不到底，瞧着绿油油一片，可好看了。公子有空了，可以来找我玩儿，山上风景不错。”
林彻很快原形毕露，说话平白直叙，再没之前的文气。
“汝豁达也。”姬公子应付道。
林彻对男人的话语一知半解，但瞧着神色好像是在夸自己，也就更加热情起来：
“姬公子，你来这店里是买什么么？咋们相逢就是有缘，想要什么，随便挑，我给你买单，就当是相识一场的礼物。”
林彻学着基地里那些玩垮追人的模样，大手一挥道。
“欺人太甚，汝庶人，尔敢轻贱公子，奴一剑毙之。”
说着，就拔出腰间的佩剑，朝林彻猛刺了过来。另一名随从见状，也赶紧抽出佩剑，守在男子身侧。
林彻就听懂了个欺人太甚和轻贱，正一脸懵，就见长剑朝着自己腰腹刺来，林彻笑脸立刻垮了下去。
林彻一抬手，徒手接过剑锋，猛地一扯，抢过长剑，抬起腿，一脚就把随从踢出了店铺。
林彻握住剑柄，剑锋直指男人的方向，道：“姬公子放任随从作乱，是我什么地方得追你了吗？”
男子一个眼神，守在身侧的随从遍退后一步。男子踱步向前，并不惧长剑，立身于剑前，声音清冷道：
“林公子可视吾为娼怜，千金以贱之。今吾不训之，后人岂不学之！”
林彻盯着眼前面容绝佳的姬公子看，确认看不出眼前人的情绪，也听不懂这人说的是什么话后，不得不开口道：
“你说啥呢？文绉绉的，就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年纪轻轻起，别学那些老学究，动不动就之乎者也的！”
“区区一个贱民，岂敢把公子当作、当作，哼，你个龌蹉小人，公子岂是你能觊觎的…………”刚刚被踢出去的随从捂着腰冲了进来，对着林彻就一顿喷。
“哦，你早这么说，我就听懂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当姬公子是那天上的明月，只此一人，送出好礼，想与公子做朋友。没想到，姬公子如此自贱，觉着只有成为娼妓之流，才能受得起这礼。像姬公子这般自轻自贱的人世上怕是没有多少。”林彻嘲讽道。
“竖子尔敢！”男人身后的随从握紧手中的剑，厉声道。
男人摆手，止住随从，面容中有了笑意，道：
“林兄这般抬举于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兄坦坦荡荡，是君子也，是我得罪了。林兄所需、尽可拿去，就当我赔罪了。”
林彻被男人看得发毛，感受出男人没有恶意，林彻想了想，移开了长剑：“真的？我拿了？你付钱？”
林彻可没有天上掉大饼不吃的道理，就算被砸死，林彻也得做个饱死的鬼！
“林兄拿就是。”男人应身道。
“这个、这个、这个………………都包起来，这位姬公子付钱！”林彻一点也不客气。
“林兄，这砚台也不错，青州所产……
林兄，这竹简用硬竹所制……
林兄，这狼毫笔是上好的的狼毛
…………
林公子，这儿的东西都不错，你不看看了么。”男人似乎一下子从清冷明月成了话痨，围在林彻做起了店里小厮的伙计。
“让开！我看到了，店里的小厮跑出去了，是去报官吧。姬公子，我手中的剑可比官兵来的快多了。”林彻拿着剑再次指向男子。
看着男子无奈让出位置，还不解气，朝身旁的程四道：“你再去那点值钱的东西，这位姬公子买单，挑贵的拿。”
林彻走时，还不忘再三朝店铺掌柜道：“这位姬公子说的，我拿的东西，他买单。要钱找他要！”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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