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棋》墨尔颖逸

3、第3章 翩翩浊世佳公子3

　　沈国公看了两人一眼，很自觉的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心想：刚才就觉得慕景铄和白哲似乎之前就认识，现在看来是真的。他举杯饮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慕景铄他们那处。
　　白哲抬眸看他，缓缓开口：“不巧。”
　　只两个字，慕景铄刹那明白，今日白哲没与他计较，直接离去，应该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而今日的宫宴会碰上自己，更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慕景铄上一次回京还是三年前，那个时候林丞相还没有告老还乡，白哲任丞相之位才不过一年有余，他们应该没见过才对。
　　白哲指着他腰间的玉坠，“这么明显，谁看不到啊！”
　　慕景铄垂眸看向腰间的白玉坠子，玉坠上刻着一个“慕”字，这是弈王府的标志。他浅笑，倾身靠近，小声道：“白丞相如此心细如尘，真是大兴之幸。今晨之事是本小王不对，还请白丞相大人有大量，莫与本小王计较。”
　　两人同坐一桌，说着话，在旁人看来，他们就像是交情甚笃的挚友，四周的官员看似在和邻桌想谈，实则都竖着耳朵听白丞相和慕小王爷在说些什么，在他们看来，白丞相是名动天下，文人墨客的标榜，而慕小王爷那就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代表。试想一下，这俩人要是成为朋友，是不是有一种太阳从北边出来的感觉。
　　目光相接，白哲缓缓说道：“慕小王爷有时间说这些，还不如回去多看看清心咒。”
　　这话也许在别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可慕景铄明白，今日桃林相逢，白哲当时在丝绢上所书之字是梵文，也许是多年在边关养成的习惯，他总是随时保持着警惕。尤其是对书信纸张等方面，在看到白哲所留下的字时，他下意识用同样的思路去想，因为对对方身份有所怀疑，又不解其意，所以回去特意研究了一番，他耗时半日终于明白了丝绢上文字的意思，也就是白哲口中说的清心咒。
　　慕景铄面上没有分毫尴尬的样子：“可以清心也，多谢白丞相赐教，本小王收益匪浅。仅以此杯，聊表谢意。”
　　白哲嘴角扬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小王爷，你确实该多谢我。”
　　倒酒、碰杯、一饮而尽。
　　慕景铄很不解的是，白哲似乎真的很不待见他。（小王爷你这么行为乖张的一个人，人家怎么可能待见你。）
　　回到座位上，慕景铄仍然想不明白白哲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
　　顾承宇凑过来，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景铄，你和白丞相很熟？”
　　慕景铄浅笑不语，在其他人眼中，他的表现无疑是默认了。
　　可是，顾承宇下一句话让慕景铄满脸黑线，他说：“你不是今日刚刚回京，怎么会和白丞相相识吗？还有白丞相性格淡漠，从不饮酒，你没注意到吗？”
　　慕景铄挑眉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顾承宇瞥了一眼周围，然后小声和他解释这其中原由。在大兴凡是宴会，桌上都会摆放一壶酒、一壶茶，酒为助兴，茶则解乏。而白哲因从不饮酒，得到盛帝特许，在宴会上可以免去饮酒，白哲自请将壶中美酒换做清水，起初众人不解其意，后来才知道，这是白丞相刻意疏远那人时才会用的方式，表示君子之交，平淡如水。
　　此番，白哲以水回敬，立场分明。宴会上的人立刻明白，两人不过泛泛之交，或者说是慕小王爷在套近乎。
　　原来如此。慕景铄听完，嘴角不自觉扬起，丝毫没有因为被耍而不高兴。其实在白哲倒酒时，他就发现不对了，宫宴之上怎么可能有人敢以水代酒，这可是不敬。但白哲不仅这么做了，还做的明目张胆，他便知事必有因，只是结果有点意外而已。
　　他刻意误导众人，制造两人相识已久的假象，慕景铄是纨绔子弟，而白哲是百官之首。试想一下，一个众臣楷模和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交情匪浅，只会让人质疑这位官员的人品，慕景铄这么做，只是想给这位风云不惊的丞相找些麻烦罢了。
　　只是，没想到白哲一开始不动声色，任由他表演，最后四两拨千斤，仅凭一杯“清酒”就挽回局势，这份洞察人心和掌控局势的本事，令人折服。
　　早在境州时就听闻，林相在告老还乡之际，曾向陛下举荐一人来接替自己的位置，据说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不过弱冠之龄，满朝百官对此颇有微词，而后这位少年以他的惊世之才快速在朝堂站稳脚跟，入朝一载有余，深受陛下信任。
　　若说之前，他对白哲有几分试探之意，那么现在则是真心想与之结交。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想来以后都不会无聊了！

　　众人并没有因为这段插曲而受到影响，众人依旧热情，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整场宴会下来，身为这场宴会的主角，慕景铄倒是喝了不少酒。长辈敬的你不能不喝；平辈敬的不容你不喝；当慕景铄看着那几个比酒桌高不了多少的小辈拿着酒杯时，二话不说又干了。
　　最后，慕小王爷不出意外的醉了，盛帝笑骂他贪杯，让他留宿宫中。
　　在这样一个歌舞升平的夜晚，有人安然入睡，有人夜不能寐，有人欢喜有人忧，各方势力因为这一人的到来会生出多少变故，京城似乎好久不曾热闹过了。
　　宫宴之后，纵然慕景铄有心结交白哲，奈何实在没有机会，不知是真的那么巧，还是白哲故意躲他，总之两人没有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