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游戏邀请函》迁柒

44、箭雨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夜色。

　　厮杀已经持续了一天，却依旧在继续着。每个兵将都疲惫万分，无力地挥舞着兵器，但没有人愿意停下，因为每个人都想趁着敌人疲倦时痛下杀手。

　　这是战争，不死不休的战争。只有尸体铺满了江面，战事才会结束。

　　没有人逃跑。在这混乱的时代，每一个人都无处可逃。与其当一个逃兵，连累家人，不如拿起武器，用微不足道的命给妻儿老小换点微薄的抚恤金，好歹也让贱命死得有那么一丁点儿价值。

　　火光照亮了中央的战场，更多的地方，是黑暗的领域。每小心翼翼地走一步，都要挥舞着兵刃，要么砍死别人，要么被别人砍死。

　　杀了一天，军士早已不成队形。落单的人谁也不敢点燃火把，你不知道看见火把朝你奔来的，是敌人还是援军。

　　不停地有士兵踏上林冽三人所在的小船，林冽挡在前方，一听见动静便是一剑，然后将尸体踢入江中。

　　黑暗中，突然一阵零乱的弓弦声，漫天的箭雨不知从何而来，哗啦啦地朝混战的各方倾泻。

　　林冽拿出飞爪，挥舞成一个大圈，挡住飞袭而来的弓/箭。

　　箭矢刚落下，就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片钉在木板上的声音和痛苦的嚎叫声。

　　听见箭雨渐歇，林冽手上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猛然间，一支箭突然穿破飞爪舞成的密网。战场上各种兵器声和叫嚷声遮住了飞箭穿破空气的响动，等林冽听见声音时，竟已经来不及撤回飞爪挡住。

　　林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身前这一箭上，却根本捉不准箭尖指朝的方向。那箭来势汹汹，明明只有一枝，却比万千枝箭雨更加可怖。一箭，竟锁死了林冽上下腾挪的空间，让他避无可避！

　　“小心！”燕青叫道，却根本来不及援助。一瞬间，林冽迅速踢起地上一具死尸，伸手抓过来挡在身前。

　　箭矢射入死尸，深深地钉了进去。

　　林冽刹那间感到一阵危机，他再也不及闪避，只是绷紧了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当”的一声，他手中的飞爪掉落在木船上。

　　一只箭矢射穿死尸，余势不歇，又扎入林冽的小腹。

　　“药！”燕青举着一瓶药膏，慌忙奔了过来。

　　林冽吸一口气，抓住小腹上的弓箭，一下将弓箭拔了出去。燕青眼疾手快地迅速将药膏涂在林冽的伤口止血。

　　林冽的中指摸到了箭杆上深深刻着的一个小字——甘。

　　又起一阵箭雨，厮杀更为剧烈。

　　在白天时，为了防止伤到己方，厮杀还相对克制。但进入夜里，敌我难辨，每个人都只求杀死别人，让自己多一份活下来的机会，根本不去再管谁是敌人，谁是友军。

　　杀错了，就杀错了，只是让刀下再多一个死鬼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林冽忙着治伤，突然觉得小船一沉，有人跃上了后方的甲板。

　　“谁？”林冽大声喝道，同时重重地跳了一下。

　　燕青趁着林冽的叫喊，已经握着长/枪，在黑暗中暗中悄无声息地上前几步。

　　燕青举起长/枪，缓缓地朝前刺出，在离来人只有两尺时，突然手上加劲，一下子用力刺了过去。

　　枪尖冲进了来人身前一尺。

　　越来越近。

　　眼见枪尖就要刺入来人，燕青突然觉得手中的长/枪被拍了一下。然后他就虎口一麻，不知怎地，明明刺向来人的长/枪，竟整个地调转了方向，往左前方的空处刺了过去。

　　燕青这一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收不住力道，整个人都往左前方的江面冲了过去。眼见就要跌入江中，来人却一把拉住了他。

　　“是我。”来人低声道，声音有些熟。

　　“赵将军？”林冽正准备上前拼命，但听出了来人的声音，便硬生生地止住脚步。

　　赵云吐出一口气，呼出的气息里，带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将军受伤了？”燕青问。

　　“死不了。”赵云道。他一直被甘宁缠住，两人打了半天也不分胜负。赵云的武功胜过甘宁不少，但在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上，甘宁占了极大的便宜，竟和赵云斗了个难分难解。

　　本来，甘宁的本事也伤不了赵云，偏偏相斗中的两人又遇见了魏将许褚。许褚二话不说地就上来帮助甘宁。毕竟，如果蜀国把刘禅夺了回去，吴蜀联盟表面上还会继续共抗魏国。但吴国真把刘禅夺走的话，吴蜀联盟势必破裂。因此，许褚必然要选择帮助甘宁。

　　赵云被许褚扫了一枪，又被甘宁刺了两戟。好在许褚和甘宁没有用全力，他们只花七分力气攻向赵云，剩余三分力气留着互相防备，这才让赵云逃了。

　　林冽听出了赵云伤势极重，心里焦虑，忙问：“赵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死战，等军师前来。”赵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解和担忧，“军师就在荆州城，离此地不过六十里。为何竟久久不到呢？”

　　“吴国似乎不急。”林冽道，“他们好像笃定了军师不会来。”

　　“这确实奇怪。”赵云道。

　　“会不会是被哪位将领拦住了？”林冽问。

　　“不可能。”赵云毫不迟疑地道，“军师会借东风、缩地成寸等等异术，没有哪位将领能拦不住他。”

　　“术士呢？”

　　赵云还是摇头：“吴国就算派了鲁肃或张昭来施展阵法，最多也只能拖住军师两三个时辰，不可能拖这么久。”

　　“难道没有人能拦住军师？”林冽奇道。

　　“有。天地间，除了左慈、南华老仙等寥寥两三个活神仙外，没有任何人能拦住军师。”赵云解释道，“但这几个神仙不会介入战争，帮助三国中任何一方。”

　　赵云拄着枪休息，不远处，张飞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杀着孙尚香的护卫。

　　“赵将军。”林冽问，“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拖下去。”赵云道，“我想不出有谁能拦住军师，也想不出荆州城有什么事能比少主更重要。因此，我相信军师必然会赶到。只要等军师到了，再大的困难也能解决。”

　　赵云说话的时候，眼睛谨慎地看着四周。突然，他眯起了眼睛，盯着张飞和女兵的的战场。

　　“我去拦住甘宁。”赵云道，然后他跃入了江中，身形消失在黑夜之中。

　　“甘宁在哪？”燕青问。

　　“不知道。”林冽道，“我们根本发现不了。”

　　“我们要如何行事？”

　　“我也不知道，军师似乎确实不会来了。”林冽道，他话音刚落，突然，又起了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箭雨。

　　林冽和燕青身上带伤，防备不住，几轮过后，燕青身上也被刺了两箭，虽然不是要害，但伤势积少成多。

　　“快走。”林冽叫道，“这小破船待不了了，快走，再找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