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尚在御为静好》剑歌碧血

7、第六章

　　时间就是生命的道理，金爸爸比谁都懂得。而且先不说深意，这句话在他们家都成字面意思了。妻子因为担心儿子食不下咽，人越发消瘦。本来她的身体在生了豪豪之后就大不如前，这么折腾下去肯定好不了。

　　老金同志又深深叹了口气，完全忘记了这是给豪豪释疑解惑的时间。平时金爸爸对教育金志豪这件事最是积极，如今他在回答豪豪问题的时候频繁走神，还不时叹气，任谁都能看出他有心事。连神经粗大的金姐姐都察觉到不对，更何况是心思剔透的豪豪呢。

　　戳戳一本正经地在读《诗经》的弟弟，等他注意到自己，金姐姐才做贼似的开口：“豪豪，你有没有发现爸爸最近有点儿不对劲？”

　　看着弟弟惊讶的目光，金姐姐骄傲地清了清嗓子，完全没了刚才掩饰时的机灵劲，暴露智商地说：“豪豪你这就没我观察力敏锐了吧。爸爸这两天一直唉声叹气的，他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呢。我看，肯定是他的小金库被妈妈发现了。”金姐姐很是幸灾乐祸，谁叫爸爸总说她二呢。

　　“不像啊，妈妈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要是发现爸爸的小金库肯定早就爆发了。现在家里这么平静，我怎么觉得是暴风雨的前奏呢？”豪豪同学知道爸爸小金库的位置，当然也清楚它没有被发现收缴。而且，姐姐还怪爸爸说她二，其实我刚才不是惊讶爸爸的奇怪举动，而是在惊奇姐姐竟然发现了不对，好不好？有一个日常卖蠢的姐姐，我压力山大的╮（╯＿╰）╭

　　“哦，那就没啥大事了，咱家这么好，肯定不能有啥暴风雨。”听了弟弟的话，金姐姐完全放下了担忧，她对自己家是个有爱的家庭还是很有信心的。

　　看着姐姐又傻乐着离开，金志豪只能自己琢磨：爸爸这两天的奇怪举动好像和我有关，每次都要和我说什么，结果又有顾虑不开口。这件事肯定和妈妈也有关系，妈妈最近好像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到底是怎么了？嗯，没关系，反正爸爸肯定会和我说的。

　　金志豪的猜测和事实虽有差别，但确实摸到了边。还在纠结怎么和小儿子谈话的金爸爸完全不知道儿子已经做好和他谈话的心理准备了。

　　更何况老金同志自我感觉良好，从来察觉不到自己的神思不属，反而认为自己教学能力高超，每个学生的成绩都那么棒。其实都是学生学的好啊，这其中以我们的豪豪为代表。

　　再一次把跑偏的思绪拉回来，金爸爸终于决定好与金志豪谈话的方式。好歹也是教了那么多年的书，他深晓孩子需要平等的心理。在众多方式中，他最终选择与豪豪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才是对豪豪的最大尊重。

　　“豪豪，爸爸问你一个问题啊。”金爸爸露出了上课时的专用严肃表情。天知道，他的学生被这个表象欺骗，一直觉得金教授很高深莫测，从来没察觉过他走神，即使发现了也不自觉地找理由为他开脱。

　　“好，爸爸随便问。”啊，终于等到了，听到爸爸的话，豪豪还有点小激动呢。

　　“何为君子？”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站在门口，听着儿子板着小脸严肃说出的话语，金妈妈久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紧抿着的唇角也扬起了一抹弧度。儿子这么有条理，也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真好。看来果然是我想多了，老金这回竟然说对了，怎么可能？

　　暗暗傲娇的金妈妈端着给父子俩的牛奶悄然离开。

　　金妈妈难得认同金爸爸的意见，不过金爸爸是不能为此自豪了。沉浸在平等交流中的父子俩，完全没注意到金妈妈的到来与离开。金爸爸更是完全不知道，他费心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

　　“豪豪，你有独立的想法，爸爸很欣慰。这些日子你也感觉到妈妈情绪很低落吧。”

　　“是因为我吗？”再早慧的孩子，知道妈妈因为自己不开心，也是会不安的。更何况，越是早慧，想的越多，慧极必伤不过如此。

　　“对呀，因为豪豪太聪明了，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听你们的班主任说，你都不爱和小朋友玩。妈妈担心你会发展成自闭儿童。”

　　看到儿子眼中的不安，金爸爸机智地话风一转：“当然了，现在我们一点都不担心了。我家豪豪以后可是要成为谦谦君子的人。”

　　“不过，为了让妈妈放心，豪豪你要不要去上一个兴趣班？那里应该会很有趣。”爸爸还是怕妈妈不放心啊，一定要用兴趣班来安妈妈的心。

　　金志豪眼中飘过一丝兴味，那些许不安早就被爸爸安抚住了。兴趣班…吗？

　　“君子六艺，礼乐骑御书术。爸爸，我想学古琴。”

　　“虽说君子之近琴瑟，此仪节也，非以慆心也。但是豪豪你要知道，爸爸并没有对你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你太好了。爸爸希望你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而不是将自己游离于众人之外。”

　　“爸爸，我知道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此前虽然对家人非常关心，但始终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的豪豪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冷漠无情，而是实实在在的疏离，远于人，疏于世。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恐怕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了。
　　游离，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心态呢？我，长琴，我怎么了，长琴是谁，我又是谁？